第四章
()賈瑚和大臣們被請到了央元殿內,這樣央元殿原就是朝臣們上朝時等候的地方,朝臣們都甚是熟
悉,所以一直懸着的心,也就稍稍安騰了些,只是議論紛紛,擾擾嚷嚷。
翰林院掌院學士,趙文啟顫顫巍巍得掏出帕子抹了把汗,長長的出了口氣,坐在楠木椅子上,只
不停地道着慶幸。
旁邊的中書侍郎周蔣看不過去了,拍着桌子急道,“趙大人,我等遇到這樣的大事,您倒是說句
話啊!”
“說什麽?!”趙文啟眼睛一瞪,白了周蔣一眼,輕咳一聲,一臉正氣的說道;“聖上英明,乾
綱獨斷,我們只須靜待消息,聆聽聖意就好。”
一時人精們個個應和,只心中卻又是一番計較。
“好,好個屁啊!都給老子安靜些!”兵部尚書歐陽旭是個粗人,向來說話不來那些彎得繞的,
做事情也是直來直往,乾淨利落脆,外加暴力,卻很得皇上的心意。說實話他到底怎麽當上兵部
尚書的,一直是天朝一大謎題。
這粗口一爆出來,一旁就有人氣道,“歐陽大人,你說話忒的有辱斯文!”
歐陽旭冷橫一聲,虎目一瞪,“斯文有個蛋用!大刀砍了你的腦殼照樣都不斯文!”與趙文啟不
同,很是兇狠的模樣,立刻就令對方軟了下來。房裏也靜了下來。
趙文啟卻也是開心,要不光憑他自己,還真是鎮不住這些老滑酸腐的油條們。只是面子上該說的
還是要說的,“歐陽大人且息怒,遇事還是平心靜氣的好,謀而後動,忍而後發,方是成功的道
理。?”
“行了!趙大人,別給老子提你那些酸不溜丟的東西了!”歐陽旭不耐煩的一揮手,“人家在外
邊吃香的喝辣的砍腦殼立大功,老子只能窩在這裏聽你們這些酸秀才嘮嗑,夠憋屈了。”
趙文啟樂得被駁面子,只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便自顧自的喝起茶來。
“趙大人還喝得下茶?”周蔣忍不住又問道。
“這才是真正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啊!”有人開始讚歎。
只歐陽旭冷笑一聲,拍了拍桌子,“趙老頭,我也要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咱們還不知
道要在這裏多久,沒準一天,半天的都沒得喝了。”
趙文啟也不惱,只又拿了個杯子,倒滿放在歐陽旭面前。
其他人方才想到,想要上前也喝點,又不好意思。房裏只兩壺水,一壺是在趙文啟這,另一
壺……眾人的視線移過去,只見賈瑚剛放下杯子。
賈瑚見眾人看向他桌上的壺,只微微一笑,宛如春風,“怎麽大人們要喝水?”
眾人點點頭。
賈瑚滿臉歉然,略是羞澀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宮裏的茶水真的不錯,我一不小心就都喝光
了。”
眾人瞬間無語。
一直聽着外面亂鬨哄的,直到天已黑了,才有傳來消息,忠義親王伏誅,一切已成定局了。緊接
着就傳來口諭,命諸大臣各司其職,料理後事。
一時眾人都紛紛快步立離開,只賈瑚走在最後,果然沒多會,便有那小太監來了,皇上宣召。
賈瑚跟在小太監身後又回到了上書房,此時的上書房一片凌亂,滿是刺鼻的血腥味。但皇上的神
色卻很是精神,顯然興奮得恨,賈瑚行了禮,垂首站在下面。
皇上坐在龍椅上,把玩着手上的玉板指,問道,“央元殿一切可正常?”
賈瑚恭聲回稟,“回聖上,有趙大人和歐陽大人在,一切安好。”
皇上又問道,“那……可有可疑之人?”
賈瑚講了幾個名字,具都是一些世族之流,雖貴卻無甚權柄。皇上之只冷冷的哼了聲,起身,在
書房內來回度着步,最後嘆了口氣,“這次就饒了他們。”
轉而笑着拍了拍賈瑚的肩,“這次要不是你身受重傷還肯為七皇子打掩護,他也不會那樣順利的
拿回證據,你辛苦了。”
賈瑚微笑着說道,“皇上向來厚待下臣,臣又是從小在皇上身邊長大的,皇上對臣的恩情萬死難
報。”
皇上呵呵笑出聲,“你個小東西從小就嘴甜。聽說你在央元殿裏還逗了大臣們一把?”
賈瑚心知皇上不會只放他一個探子在央元殿裏,也不甚在意,“臣玩劣。”
皇上揮揮手,“朕看挺好,沒了水他們才能少說話,沒得惹人煩。”
又與賈瑚說了些話,便命賈瑚自去了。
賈瑚回到賈府,此時的賈府已是亂成了一團。賈府和忠義親王府來往密切,原是想兩邊都不得
罪,可如今忠義親王倒了,自是恐惹禍上身。都聚在賈母處,見的賈瑚回來了,忙詢問起來。賈
瑚略略的說了,便道了乏,自行回屋歇息了。
誰知剛進屋,便有見到一個本不該在屋裏的人。
“這個時候,你怎地又來了。”賈瑚有些無奈的看着大搖大擺佔住他床的水沨。
“我擔心你。”水沨坐起身子,直盯盯地看着他,“宮裏關了宮門,誰也沒法打聽,我怕你被牽
連了。”
賈瑚心下一暖,道;“現在你知道我無事了,你還有很多事要做呢,別凈在我這耽擱了。”
水沨急步走到他跟前,把他摟在懷裏,“就讓我抱一會,最近可能很忙,不能來看你了。我會想
你。”
賈瑚臉一紅,說道,“快走,老爺子現在肯定等着你們去表孝心。”
水沨輕笑,“我這不是先來跟你表忠心嗎?”
“原是個沒臊得!”賈瑚說道,“我剛回來,外面熱得很,你換件薄的袍子再去,省得在上書房
捂出病來。”
水沨聽罷,心中也很是甜蜜,忍不住吻在他的發頂,額間,然後落在鼻樑,臉頰,最後深深地印
在賈瑚的唇上,卻並沒有深入,只是輕輕的貼着,彼此間呼吸交錯,目光膠着,是淡淡的溫馨。
“真想,把你綁在身上。”水沨盯着賈瑚的眼睛,笑着說道,黝黑的眸子像一汪深潭恨不得將賈
瑚吸進去。
“又說些有的沒的。”賈瑚伸手替他理了理衣服,“皇上的人還在外面,你走的時候小心些。”
水沨點點頭,終是不舍的離開了。
隨着忠義親王的倒台,有又一大批官員落了馬,而各個皇子也開始從中擴展自己的勢力,拉攏人
心,一時朝堂上是情勢萬變,相互攻訐,真真是次大換血。而這對賈家並沒什麽影響,畢竟賈家
實際只是個貴而無權的世族罷了。
只又不過半月,皇上怒斥了八皇子,並以雷霆手段斬殺了一批人,這一場風波才終於是止住了風
浪,平靜下來。
而賈瑚也再次被拔擢為了從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這倒着實讓賈府熱鬧了一番,顯然賈母把它
當作了沒有失寵的信號,又開始他們張揚,奢侈,熱鬧的生活。
賈瑚只冷眼瞧着,畢竟大廈將傾,獨木難支,他從沒想過要挽救什麽,他也不認為自己有哪個能
力,只要求自己這房平安,便已是對得起賈家了。
五月里,三年一度的選秀也要開始了,王夫人提議要把賈元春送進宮去,並說了種種的好處。賈
母是默許的,賈政對母命但無不從,只賈寶玉鬧得最歡,哭喊着不讓元春走,卻也沒人理會。
賈瑚看着賈赦高興興奮四處張羅的模樣,只提了一句,“大姑娘再好也是二房的。”,賈赦聽后
也就安分了一些日子。
最後賈元春還是被選入宮中了,賈家歡天喜地的把她送了進去,賈瑚看着賈元春眼中勃勃的野
心,心下反而更加坦然,既然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他還有什麽可替她惋惜的呢?
元春走後,賈母說是膝下荒涼,着實悶得慌,要把東府及府里的姑娘們都接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賈瑚就以迎春該學規矩了給拒了。賈母不甚高興,賈赦卻是個不管事的,賈瑚就請了個教養嬤
嬤,就着迎春一併送到了邢夫人處。
迎春此時才四歲,還小的很。邢夫人又無寵無子,養着迎春到是解了悶,兩人相處下來也還罷。
到了六月里,賈瑚才終於在私下裏見到了水沨。居然是一身月白纏枝團暗花的袍服,穿在身上已
顯得有些咣當,原本就稜角分明的臉,更加的消瘦。
水沨的眼中滿是欣喜,他一把抱住賈瑚,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是少有的興奮,“子兮,皇
阿瑪要讓我代他去祭天!”
代天子祭天,這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信號,水沨很可能會成為下一任的皇上。
賈瑚心下猛地為他鬆了口氣,畢竟沒有上位的皇子一般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當個酒肉王爺,還要
時時在頭上懸把刀。但面上卻只是微微笑着,溫柔而平淡,“那真好,你總算要如願了。”
水沨死死的握住賈瑚的手,眸子裏定定的只映着他一個人,認真地說道;“我,馬上就有能力讓
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而不需要在偷偷摸摸的!就算是父皇也不能夠!”
“傻瓜!”賈瑚低低的笑着,埋進水沨的懷裏,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感動。
“吶,我們今天去別院,明天你不是休沐嗎?”水沨貼着賈瑚的耳邊悄聲說,“我想你了,很
想。”
賈瑚臉色微燒,卻還是點下了頭。一時賈瑚少不得佈置安排了下,瞞過外面的眼線,只作出在府
修養的模樣,與水沨兩人自暗道直奔了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