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十六盤鎮
沒錯,原因還要從雞鳴洞說起,其乃十六盤北面山裡一片盤根錯節的小山洞。
就是世代生活在這的十六盤鎮百姓誤入其中,都有很大的可能出不來。
這是有過很多血淚教訓的,以前每年都會有十人左右喪命於雞鳴洞。
之所以是以前,是因為自二十年前起,這樣的事就幾乎沒有發生了,而這都是託了葛邱的福。
葛邱,祖上十六代貧民,到了他這終於是靠着一張嘴脫離了貧民身份。
他一直在鎮上的大戶人家劉家做跑腿的,可跑腿就免不了被人使喚去做一些危險的事。二十年前劉家走丟了一頭牛,有人說看到它進入雞鳴洞裏。
葛邱就在這樣帶着一些家丁進入雞鳴洞內,足足過去兩個月,十六盤鎮的人都以為他死了。
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劉家府邸傳出很多慘叫聲。
再次夜盡天明時,葛邱成為十六盤的王。
在那之後,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十六盤鎮,最後在雞鳴洞消失。
不需多說,百姓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幾乎無人敢嚼舌根,劉家大院的慘狀他們雖沒有看到,但那一夜是他們這個鎮子有史以來最為慘烈的一個晚上。
有那麼幾個不怕死的想聯合官府來打壓葛邱,可他們沒有離開十六盤鎮就都死了。
至於其他的一些看守漏洞的勢力不是沒有想過吞併十六盤鎮,但在好不容易派人過來探查后都明智地放棄了打算。
因為真正能帶人在雞鳴洞裏行走而不至於迷路的人,就只有葛邱和他的兒子。
而這些年葛家依靠雞鳴洞得利后,不僅沒有欺壓十六盤鎮的百姓,還不時救濟百姓,深得十六盤鎮百姓的心。
除非將十六盤鎮都拿下,不然葛邱絕對不會歸順於他們。先不說他們有沒有吞併十六盤鎮的實力,就是有他們也不敢,吞併一個鎮與吞併一個漏洞勢力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自十六盤鎮進入雞鳴洞的必經之路有一座大院,院門雕刻着血紅葛字。
院門有十餘名佩刀男子,百無聊賴掃着來往的人。
噠噠噠——
院內有雜亂匆忙的腳步聲,院門的十餘名佩刀男子神情立即嚴肅很多。
嘎吱——
院門打開后,一名身材矮小且肥碩的中老年男子搗着短腿快速走出。
“老爺——”
“都跟我來!”
“是!”
一百餘人浩浩蕩蕩往雞鳴洞跑去,路上的尋葯人見着紛紛避讓,還有一些心思比較多的尋葯人向矮小男子行禮:“見過葛老爺。”
往日都是笑臉迎人的葛邱寒着臉,看都沒有看那些人一眼,更不要說回應他們了。
葛邱一行人走後,路上的尋葯人們開始小聲交談:“是雞鳴洞出了什麼問題嗎?”
“不用想就知道是雞鳴洞出了問題,只是不知道是官府出手還是其他勢力出手。”
“應該是官府出手吧,最近幾日官府已經將其他所有漏洞都封鎖了。”
“話說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我二表哥的嫂子的堂弟是匯龍那邊跑腿的,聽說他們的老爺都被官府叫走了,現在他們沒了活計,正叫苦不迭呢。”
“其實封不封那些漏洞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官府不僅將漏洞封鎖了,還將官府管轄的正規通道也給封鎖了,這是要封山嗎?那得餓死多少人!要是封鎖半個月左右還能忍,要是持續個數月,我敢確定,祥瑞城附近一定有人鬧事。”
“眾位放心吧,應該半個月不到就解封了。”
眾多臉色憂愁的尋葯人看向說話的人,那人皮膚與他們一般黝黑乾燥,這都是為了尋葯經受風吹日晒后留下的痕迹。
“兄台所說的,又是從何得知的?”
那人看了看四周,這附近只有他們十餘人,於是小聲道:“我與你們說,你們可不要與別人說。”
“嗯嗯,兄台儘管放心!”
十餘人一同點頭,有的還在猛拍幾下胸口。
“我有個酒肉朋友是跟官府有些交集的小商,他聽說此次封山的原因是抓拿南河來的將領。”
“南河的將領怎麼到了我們黨義山脈?”
“他娘的,官府太陰險了,竟然都不知會一聲,這是要我們幫他們探路嗎?眾位兄弟小心些,在下先回去了。”
“同去!雖然手頭有些緊,但好死不如賴活着,我還是等風頭過去再說吧。”
沒一會兒,十餘人只剩下五個人。
四人相視一眼,一齊看向爆出消息的男子:“兄台你是不是還沒有說完?”
男子笑着點點頭,從懷中拿出一根可以發出信號的竹棍:“祥瑞城城主下了懸賞令,一個南河士卒人頭可得一兩銀子,而若是發現了他們將軍的蹤跡,只需要發射信號,將官軍召喚過來,至少可得百兩銀子!”
“娘的!幹了!”
“我們組個隊吧,畢竟這不是尋葯,一齊走安全一些。”
“沒問題,不過出發之前先說清楚如果找到他們,銀兩又該怎麼分。”
後方的那些尋葯人說的話葛邱沒有聽到,也沒有心思去聽。因為他會下金蛋的雞鳴洞不僅出問題了,還是出了一個天大的問題——他獨子葛法帶人領一批尋葯人進去后,早已經過了來回的時間卻還未回來!
一行人走了數里,進入一片灌木叢中,灌木叢盡,一座似公雞鳴叫狀的山峰出現。
公雞的喙位置張着,在喙的左右還有幾個或大或小的入口,看着就像公雞的眼睛與喙上的小黑點。
每個入口左右都有五名男子守着,見着葛邱等人,都趕緊跑來:“老爺!”
“你們二十人留在這,在我們回來之前,不管是誰都不能進去!”
“是!”
在入口附近有很多準備好的火把,葛邱的部下一人拿一把,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將火把點燃。
從似喙的洞口進入雞鳴洞,通道十餘丈都僅有一丈寬。
越過一個似門的拐角后,裏面豁然開朗。最長最寬處都有十丈左右,不過裏面凹凸不平,有些地方角落很深,卻在石壁上。
四周還有十餘條石道,有些石道肉眼可見地在不遠處又交匯到一起,有一些則一眼看到的都是漆黑。
一般人走到這就會不知往哪走了,葛邱毫不猶豫從右側一個石道進入。
進入石道后,不時能遇到岔道,葛邱一行人不久就進入了岔道,再之後又換了好幾條石道。
一行人里絕大部分的人早已暈乎,只有緊跟着前行。
越走葛邱的臉色便越陰沉,隊伍的氣氛因之愈加凝重。
走了足有一個時辰,葛邱抬起右手:“慢一些!出口就快到了!”
“是!”
百餘人握緊兵器,在只有他們腳步聲的石道里繼續前行。
一刻鐘后,前方亮了一些。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前方也有聲音傳來。
但聲音進入石道后變化很大,聽不出說的是什麼,只能聽出其語氣很驚恐。
“是法兒的聲音,快一些!”
“是!”
葛邱往出口小跑而去,在距離出口還有一段距離時,外面的陽光正盛,很是刺眼。
可葛法驚慌的叫聲越發清晰,葛邱哪會去理會陽光。
葛邱當先衝出石洞,石洞之外是一片嶙峋怪石,怪石之間有縱橫的小道。
一條小道入口,一名二十餘歲的男子被結實捆綁在一根成人大腿粗的樹榦上。嘴裏塞有一團綢布,在他左右地上是連在一起的昏迷男子,兵器落了一地。
“公子!”
葛邱身後數人大喊,就要衝過去,葛邱抬起兩隻手攔住部下的去路,目光將周圍掃過一圈:“不用玩這些把戲,你們就是南河來的人吧?”
作為十六盤的地頭蛇,在官府作出動靜沒多久,葛邱就得到了消息。
而且還知道南河來的人是從西北方向進入的黨義山脈,距離這有很長的距離。所以他沒有關閉通道,而是想乘着其它通道都關閉的時候大賺一筆。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佈置其他手段防備遇到南河的人,如以往他或他兒子只會率二十人帶路,最近他人手已由原來的二十人增至八十人。
可八十人都被放倒,這又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南河來的人已經損失慘重,只剩十餘人了嗎?
“葛老爺,很久不見。”
那村自葛法身後的石頭后冒出,葛邱眼眸不禁眯在一起:“你是?”
“葛老爺記不得我就算了,我們現在想與葛老爺合作,不知可否給個機會?”
“叫你身後的人出來與我談。”
“與我合作,事情結束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與我合作,你們就都死在這吧!”
龐匯贏從那村身邊起身,最後一個字落下時,葛邱身後響起一陣驚叫:“啊!救命!”
“老爺,後面有人,石洞裏有人!”
“四周也有!”
四周冒出一個個身影,手上都有用樹枝和繩條粗製而成的弓箭。
箭矢的尖端雖然是木頭,但被修得極為尖銳,加以重力,無人敢小覷其穿透力。
葛邱不為所動,捏緊拳頭死盯着龐匯贏。
“不行!”
“那你是想死了?”
四周的百餘名將士起身,葛邱急忙補充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必須對天發誓,出去后決不能與他人說是我與你們合作,而是你們脅迫的我!”
“哈哈——這有何難?我龐匯贏對天發誓,出去之後定然不與他人說葛邱乃是與我合作,而是被我脅迫!”
“龐——龐匯贏?!”
葛邱一個哆嗦,癱坐在地。
他葛邱再強,二十餘年也只是在十六盤鎮稱王稱霸,出了十六盤鎮,不說去郡城,就是去其他鎮子,他就是一個有錢的土鱉而已。
而龐匯贏是誰?那是連他在這交通閉塞之地都耳熟能詳的大將軍!
“嗯?怎麼?你想反悔?”
葛邱狠狠一咬牙,跪在地上:“我願舉家追隨大將軍,請大將軍應允!”
“啊?老爺你這是?”
跟隨葛邱而來的手下們不由驚愕出聲,葛邱猛地轉頭望向他的部下:“別說話,都給我跪下!”
葛邱在部下里的威望極高,那些人將兵器收起,跟着一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