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剖腹取子

跟在於寧身後的暗鷹腳步一個趔趄:娘娘耶，怎麼沒聽說過你會接生啊！這可是晦氣的事情，而且也不是鬧着玩的啊！

暗鷹急得不得了，正祈禱：聽不到，聽不到。

他希望圍着看熱鬧的人聽不到，可惜老天也沒聽到他的祈禱，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通道來，足以容納一個人通過。

於寧急忙擠進了人群中心。

原來是在一處用木頭搭建的小棚子裏，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於寧有些傻眼，這是什麼情況？這些臨時窩棚是自己搭建的嗎？

她的注意力沒在上邊停留多久，被屋內的聲音給吸引住了。除了男人的哭泣聲，還有夾雜着女人的痛呼聲。

於寧急忙拉住身邊的人問道：“裏邊的婦人生了多久？”

原本忙着燒熱水，端水的老婦人看到於寧，手顫抖了一下，木盆差點兒掉到地上。

看到老婦人在發愣，暗鷹張嘴就要說話，於寧瞪了暗鷹一眼，暗鷹就給熄火的鞭炮似得，變啞巴了。

“三天，眼看就看到孩子的頭了。但是孩子的頭卡住了，怎麼都生不下來。”

老婦人說著抹了把眼淚。

“……”於寧張了張嘴，只聽老婦人繼續說,“估計穎姐兒熬不過這一關了。可憐見的……”

於寧已經聽不到其他的話，腦子裏只有“熬不過這一關了”這句話。

“小婦人略懂醫術，說不定……”不等她話說完，老婦人急忙拽着於寧往裏邊而去，於寧只覺得裏邊的血腥味很濃，各種味道交織在一起。

二十齣頭的年輕婦人，面色慘白，虛弱無比。抱着他哭泣的男子身材魁梧，肩寬膀圓，一看渾身力氣。

看到這一家子，於寧眼中閃過一抹疑慮，不過隨即被生產現場吸引了目光。

她目光凝滯，老婦人的話確實不錯，這個時候強行順產，推宮的話已經不可能。

只有……

她掃視了一圈兒，看到那個男人，男人也看到了她，老婦人急忙說道：“焱兒，這是大夫，她說……”

“大夫，求你救救小人的妻子，我李焱做牛做馬報答您。”李焱就跟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的絕望之人，眼裏除了祈求，還有一抹彷徨恐懼。

“救人可以，但是一切必須聽我的安排。中途不許有人進來。留下一個人幫忙打下手。”

李焱跟老婦人迅速對視了一眼，點點頭。

於寧對身後的暗鷹吩咐道：“你去準備棉布，燒酒，匕首，針線……”

暗鷹飛快的記着於寧要的每樣東西。

於寧隨即扭頭對李焱說道：“麻煩大哥守好門，不許任何人接近門口一步。不準任何人打攪我。”

吩咐完，於寧看了眼老婦人：“麻煩大娘多準備些熱水，還有……”

她說了一堆東西，老婦人有些為難，“小娘子，不瞞你，我們是來逃難的，這些東西都沒有趁手的，你看……”

於寧對着屋外說道：“我開個清單，李大哥拿着去找童知縣，就說於大夫找他要的。”

李焱拿着單子，走出門外，交給了其中一人，他守在門口。

棚內，於寧已經拿銀針扎了產婦的穴位，幫她止血。並按摩穴位，減輕孕婦的宮縮帶來的陣痛，並給她含了人蔘片。老婦人幫忙收拾婦人身下，收拾乾淨。

不多時暗鷹滿頭是汗，在棚外喊道：“夫人，東西。”

李焱接過東西，交給於寧。

她看到老婦人做起事情來，條理分明，問道：“大娘，你是穩婆？”

“老婆子給人接過生，還算是熟悉。”

“這一家子是？”

“我兒子，兒媳婦。”

“大娘，如果有種方法可以救人，就是做法有些為所未聞，不知道大娘可否接受？”

“只要能救人，老婆子拼了性命也要救人。大夫只管放手去做。”

“既然如此，大娘給我打下手。”

於寧把匕首放在火上烤，算是消毒，隨後給產婦吃了麻醉藥丸，產婦已經沉沉睡去。讓大娘旁邊候着，她找到女子的子宮，一刀劃了下去。

老婦人張大了嘴巴，響起大夫的交代，她拚命的捂着嘴巴，雙腿發軟。看着大夫面不改色，，老婦人差點兒沒背過氣。

等她睜開眼睛，看到大夫用匕首划斷了孩子的臍帶，把孩子頭朝下，拍孩子的腳心，孩子“哇哇”啼哭的聲音，喚回了老婦人的神志，看到孩子還活着，她幾乎喜極而泣。

於寧吩咐老婦人照顧好孩子，低頭認真的把婦人的腸子都恢復原位，用銀針止血，快速的縫合傷口，就跟平時她穿針引線縫合衣服一樣，老婦人一邊給小嬰兒包上包裹，一邊小心翼翼的偷看，差點兒沒保住孩子。

看着大夫認真的樣子，她又不敢驚呼，只有拚命的忍着，就差沒兩眼一翻暈過去。

等於寧縫合好，老婦人顫巍巍的聲音傳來，“大夫，你……”

“大人無事，你安心照顧孩子。”

“好好……好，這就好……只是大人……”

“放心，只要她醒來，排氣之後，就可以吃飯了。等七天之後我親自來拆線。”

“這傷口……”老婦人慾言又止，心中后怕不已。

這穎姐兒的肚子被劃開，已經漏氣了，不知道這人以後會不會有……

於寧看到大娘憂心，解釋道：“沒事兒，只要傷口好了，跟正常人無異。只是養傷期間，要拜託大娘照顧孩子跟大人了。”

“好說，這是我兒媳婦，老身理應如此。”

聽着這人文縐縐的話，於寧詫異的看了老婦人一眼，老婦人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們一家原本也是富裕人家，只不過被國主搜刮的一乾二淨，要不是我們提前跑了，指不定全家葬身……”她抹着眼淚哭泣着。

於寧心疼不已，“大娘你可不能倒，現在家裏就靠你支撐了。要是你倒了，孩子跟大人誰來照顧？”

老婦人眼中露出了堅定地神色，“多謝大夫救命之恩。”說著她抱着孩子就要下跪。

被於寧給攬着，“大娘，你這樣不是折我的歲數嗎，真是折煞我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我耐醫生，本該治病救人。”

“大娘，對於剖腹取子之事，望你保守秘密。你也不想出門被人議論紛紛吧？”

於寧身上的氣勢當下就變了，老婦人差點兒沒腿軟，這大夫身上的氣勢好強大。只有久居高位者才有的氣勢。

於寧恩威並施，不希望這事兒傳出去。

老婦人千恩萬謝，於寧叮囑了老婦人一些注意事項，這才給她開了藥方。

守在門外的李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裏邊沒有絲毫動靜，連妻子的痛呼聲都聽不到，他差點兒沒砸門而入，想起於寧的話，不得不守在門外。

當聽到“哇哇”孩子的哭聲，他捂着臉哭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李焱的心情跟過山車似得，忽上忽下，他整個人都繃緊了，本以為絕望的事情，沒想到會有轉機。尤其是聽到孩子的啼哭聲，他驚喜交加，更多的是擔心妻子。

等門被人從內推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抱着襁褓的老母親，臉上的笑容不斷。身後跟着臉色蒼白的大夫，他看都沒有看老娘跟孩子一眼，衝上去抓住於寧的手，“大夫，我妻子她……”未說完，他哽咽不已，眼淚恆流。

“你妻子她……沒事……”

“我能去看看她嗎？”李焱眼含着淚花。

“去吧，好好的待你的妻子。沒想到你還是如此痴情的男人。懂得關心妻子，是個不錯的人。你……”於寧的話都沒有說完，李焱一陣風似得刮進了棚子裏，留下滿心無奈的老婦人。

“大夫，這是你的診金……”

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銅板，小心翼翼的遞給了於寧。

於寧擺手，“拿去給孩子娘買些東西回來吃。”

“大夫你真是好人，大好人，簡直就是活菩薩。活菩薩在上，受老身一拜。”說完她不顧於寧的阻攔，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行禮。

於寧急忙扶起老婦人，只聽到屋內李焱驚呼聲，“穎姐兒……穎姐兒……”

他腳步虛浮的從屋內跑出來，扯着於寧的衣袖，“大夫，我娘子她……她怎麼了……她……是不是……是不是……”

李焱臉色慘白如紙，身體顫抖不已。

“焱兒，你別這樣。穎姐兒只是太累睡著了。她……”

老婦人的話都沒有說完，於寧趁李焱分神，拽走了袖子，對他說道：“等藥效過了，她自然會醒。可能比較疼，你多照顧她，防止她發燒，還有葯儘快去抓了，給孩子娘用上……”

“噗通”李焱雙膝跪倒，對着於寧磕了三個頭，於寧想要攬着都來不及。

“多謝大夫救命之恩，李焱沒齒難忘。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請你儘管吩咐。”

於寧急忙擺手，“小事一樁，不值得李兄如此。”

李焱這才仔細看這個大夫，心中咯噔一聲，隨即很好的掩飾了起來。

剛剛擔心妻子生產，沒仔細看這個大夫，現在怎麼覺得她很眼熟，像那位……實在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