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5章 番外九十二,可憐的桓溫
彭城陸府。
陸遜看着眼前這封書信,眼神之中情愫流轉,一時間腦海中似乎又回到了當初。
孫氏搶佔江南將自己的祖父殺害,按道理自己和孫氏一族的所有人都是有着血海深仇。但偏偏奇怪的是,大喬對待自己就如同對待弟弟一般,照顧有加不說,而且還在孫策的身邊說了不少好話。後來大喬成了曹安民的夫人之後,陸遜在江東的日子並不好過,先是幫助孫氏一族,后又歸順到了唐國李氏的麾下,直到華夏一統,曹安民將陸遜冊封為交州刺史。
這些年的從政之路讓陸遜感觸頗深,但他始終沒有忘記大喬對於自己的恩情,江東孫氏對於自己的恩情。
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這樣度過,卻沒想到一封書信徹底把他拉到了過去。
他很清楚,這封書信代表着什麼,若是自己將這封書信呈送到內閣,恐怕無數人將要人頭落地。但他並沒有如此,因為他的內心深處還在糾結之中。
陸遜自視大才,但在如今的齊國中書侍郎一職並不高,畢竟曹安民將中書侍郎的上級中書令已經全部撤出,侍郎一職不過是一個高級秘書罷了,而且還是一個副秘書。
想想和自己同一時間歸鄉的諸葛亮,如今已經是內閣大臣,眾人口中的閣老,陸遜的心中豈能如此甘心。越想他越覺得自己這些年有些虧了,以自己的才能,莫說進入內閣,縱然六部尚書之位絲毫不差。
既然如今有這個機會,自己又不用出面幫忙,只需要在所行公文上做下手腳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從龍之功,這何樂而不為呢!
陸遜在屋內來回踱步,心中既緊張又興奮。
直到他的兒子陸抗進來才打斷了他的思考。
陸抗看着眼前的父親也是滿臉疑惑,父親平日裏都是極其嚴謹,行為舉止也都是極其規整從無乖張的行為。如今他卻一個人在屋內來回踱步顯得格外緊張,如此情形,讓人不得不有些奇怪。
陸遜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思量許久還是將這個事情咽回肚子裏。
畢竟這可是犯上作亂的謀逆大罪,若是稍有不慎恐怕就要滿族遭殃,兒子畢竟還是太年輕很多事情上處事不夠嚴謹,若是這個事情傳揚出去的話,對於他們陸氏一族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情。
曹壽雖然得到了陸遜和謝安的支持,但其實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二人並非誠心要幫助自己,若不是他們的利益被自己攥在手中,恐怕現在他們也絕不會聽從自己的意思。
可不管如何,他們總算是上了自己這條賊船,日後若是不聽從自己的命令,自己隨時就可以壯士斷腕將他們全部出賣掉。
反正都是死,自己為何不多拉幾個人上路。
越想越興奮,最終曹壽居然失眠了。
這一夜失眠的不僅僅有他一個人,在另外一邊,驛館之中,桓溫也在失眠。
自大殿御史謀殺案發生之後,似乎所有人都忘記還有他這一號人物,所有人都靜靜的謀划自己的利益,完全忘記了他,桓溫才是當夜的主角。
如今大幕已經落下,主角居然被人冷落在一旁,天天待在這驛館之中,看着一片漆黑的前程,桓溫的心中豈能好受。
若是早知今天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自己說什麼也不會離開鄴城書院。
如今前途漆黑,後路已經徹底斷絕,滿朝文武都知道自己乃是一個善於謀划弄權之人,如此他們又怎麼會和自己有半分的聯繫。
長嘆一聲,桓溫坐在那裏,望着眼前桌案上的一碟小菜,兩壺清酒滿是惆悵。
人言彭城米貴,自己之前不知,如今才真的有了見識。
之前自己在這驛館之內,那些下人根本不敢得罪自己半分,甚至可以說完全把自己當一個主人供着。那種被人眾星捧月的感覺縱然到現在桓溫也還是有些痴迷。
如今自己成了臭狗屎,沒有了一絲利用價值,所有人都不再把自己當回事,就連那些下人都敢站在自己的頭上拉屎撒尿,就連這飯菜也都是送來最便宜廉價的,這種落差讓桓溫的心中豈能好受。
桓溫不甘心,自己為何會淪落到如此境地,他想翻身,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桓溫不滿的怒斥道:“誰啊!”
“桓大爺,是小的。”門口傳來了下人的聲音,桓溫雖然心中不滿,但此刻寄人籬下他不敢有什麼遲疑,罵罵咧咧的站起來打開門。
門口站着兩個人,一個是服侍自己的那個下人,一個是驛館的管事人。
管事的打量了失魂落魄的桓溫說道:“桓公子,您在驛館也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按照齊國的規定若無政事,驛館之中最多只能居住一個月。如今您已經住了兩個多月了,於情於理都不太合適,但您若是不願意離開,我們也不敢趕您走。只不過,從明天開始羅山就不能再服侍您,畢竟這驛館之中的大人實在是太多,我們人手不夠恐怕招待不過來。”
此話一出,桓溫內心深處的怒火頓時噴湧出來。
什麼叫做只能居住一個月,什麼叫做招待不過來?
自己好歹也是齊國人,也在鄴城書院有系統的學習齊國的官制和一切的法度,還從來沒有一條明文有過規定說驛館之內只能居住一個月。
如此看來,這不過是痛打落水狗;見桓溫如今失勢,這才紛紛上前踩他,只願將他徹底打垮。
“滾,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門口那個管事看了一眼桓溫說道:“既然公子您這樣說,那我就讓羅山去照顧其他貴客了,當然您要是現在驛館之內居住您儘管說,小人一定將您服侍的妥妥帖帖。”
說罷二人揚長而去,絲毫沒有再多看桓溫一眼。
恥辱,對於桓溫來說,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恥辱。
不管是在譙郡,還是在書院,他從來沒有被一個下人如此的看待,若不是身在王都,恐怕他早就一拳打過去了結這個討厭的傢伙。
“桓溫兄,難道就能咽的下這口氣?”走廊的盡頭,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