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景湛坦白
“大人,您的腿要不要去......”夜一隔着車壁試探的問景湛。
景湛一改平常的雲淡風輕,此時他蒼白着臉側卧在馬車上,身上的血染紅了身子底下那張純白色毯子,衣服亦是被鮮血染紅。“讓千面進府!”他既惱又氣,氣的是皇上竟對着他大發雷霆,還讓人動手打了他,這可不是個好的預兆。要知道自他當上這聽風樓的主人時,便沒有人敢動他了,這次算是栽跟頭了,不僅自己受了責罰,還損失了一名大臣。
“主子,千面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去哪兒了?”景湛詫異。
“大人您近日繁忙,忘記了前面被您派去找人了?”自己主子記性一向很好......可自那種神奇的葯現世后,他就改變了不少,變得健忘,十幾年的習慣也變了很多。
“召回,人已經找到了。”景湛從口中擠出幾個字,找到了又有什麼用?容華他怕是留不久了。這次皇上尋他還提了一件事,便是容華,像狐狸一樣精明的皇上怕早就注意到了容華的特殊吧,否則為何會無緣無故的贈她玉佩,無緣無故的吩咐自己保護她?要不然以容華尋常女子的身份,她是何德何能也引不起皇上的注意。他瞞不了皇上的,便交代了容華的住處......
幾隻鳥兒迎着晨光唱起歌了,在樹枝上落腳時驚掉了枯葉兩片。因着千面不在,夜一便替景湛尋了藥鋪的坐堂大夫,那大夫戰戰兢兢的替景湛處理了傷口,提着要想磕磕絆絆的出了房門,差點將找上門來的容華絆倒。
“他是誰?是大夫嗎?誰受傷了?”容華緊張的推開門,夜一不敢阻攔。
繞過屏風,果然被她猜對了,景湛面色蒼白,疲倦的側躺在床上。“你不是去皇宮了嗎?這是怎麼了?”容華跪坐在床前擔憂的問。
“沒事。”嘴上說著沒事,但臉色出賣了他,容華豈是能輕易相信的。
“怎麼會沒事,你自己是看不見,你臉都成什麼樣子了!”俊美的臉上滿是蒼白,還有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鮮血的味道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她他受傷了。
“給我看看。”容華說完就捏住被角想要掀開那層並不厚的棉被。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攥住她的手,容華抬眼便對上那雙彷彿冒寒氣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滿是抗拒,他主人不願意讓她看。
“怎麼了?趙剛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可以幫你。”那日她幫趙剛接斷臂他是知道的,為何現在自己明明受了傷卻不讓自己看,難不成是害羞?“我們都已經這麼親近了,我看看又有什麼關係?”容華掙開被抓住的手腕,由跪姿改為坐姿趴在床頭,輕聲細語。
那雙眼睛乾淨美好,令他不敢直視,他避開她的目光“大夫已經處理好了,沒事了。”
容華難過,他不讓自己看,是不相信自己還是根本沒有把自己當成很親近的人,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樂意。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她一把掀開蓋住景湛的棉被,果真見下半身已經滲出不少血了,甚至將床褥染上了,她心疼,正要細看,那被又被蓋上了。
景湛冒着傷口裂開的風險坐起身來,他單手緊緊抓住棉被,手上的青筋像蚯蚓一般爬在手上,骨結也因用力而泛白“夜一!把她給我帶回院子,沒有我的吩咐不允許放她出來!”他雙眼直視容華“是我太縱容你了。”
容華的眼淚刷的一下就出來了,她衝著景湛吼“對,就是你縱容的我,你看看他們就知道了。”容華指着低頭沒有動作的夜一,指着門外不敢進門的福貴等人。“你看他們都不動我,你不讓我看,我就不走了!”
“夜一!”景湛氣極了。
夜一在心裏狠狠的抹了把汗。這容華小姐有多得寵他是看在眼裏的,如今督主生氣要他攆容姑娘出去,可這容姑娘也不是他能碰的,罷了,罷了,他硬着頭皮“容姑娘,請。”
“你起來!”容華心裏有氣便狠狠的推了一把夜一。她孩子氣的用衣袖擦乾臉上的淚水就又看向景湛,她抱着景湛的脖子用孩子般討好的語氣說“大人,我擔心你,你就讓我看看吧。”景湛聽了她的話眼裏浮現出痛苦,他單手抱着容華給夜一使了個眼色,夜一躬身退去輕輕合上房門。
“我是個太監。”他薄唇貼在容華耳邊接着道“我一開始接近你的目的便是治我這“病”,但是後來我清醒了,我的病是治不好的,畢竟......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不是嗎?呵呵。”景湛恥笑自己竟異想天開“現在你還會想看我的傷口嗎?”他說完便將鼻子埋進容華的勃頸處,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了,即便會在她的眼裏看到厭惡、噁心。
容華慢慢從景湛懷裏退出來,景湛瞳孔猛縮......果然要來了嗎?她也是接受不了自己這個身份的罷?世間又有幾個女子能接受的了的?
“大人,您的身上真香,害的我都不想起來了呢。”她滿臉笑意,神情亦是放鬆了許多,似乎所有的問題都有了答案“只是,你身上的葯香味我不喜歡,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告訴我,不隱瞞?”
“......你不嫌棄我?”
容華聽着聽着,眼睛有些酸,這還是第一次從她的大人臉上看到自卑,看到對自己的厭惡,“我喜歡你,喜歡你的全部,包括你的身體我也喜歡。”
景湛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蒼白着臉想要重新將這個小女子納入懷裏,瞧啊,她喜歡着連自己都討厭的身體,不管是真是假,他都願意相信。
容華單手撐在景湛的胸口上,替景湛抹去了眼淚,也將景湛臉上的脂粉抹到了手上,這是什麼?容華輕嗅“這是脂粉嗎?”她好奇的問道。
景湛僵了一瞬,替她抹去了手指上的脂粉平靜的解釋道“是的,有時候會擦些。”景湛仔細觀察着容華的神色生怕在她的眼裏看見鄙視,還好她是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