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亂朝綱
“殷紂氣數將近,當失天下。”女媧望着九尾狐,停了停說:“千年狐狸精,你可隱去妖形,託身宮院,惑亂君心。”
妲己聽到此話后,臉色瞬間蒼白,她忙垂下眼眸,生怕情緒外露。
“玉石琵琶精,雉雞精。”
“是!”陸旋和琵琶忙回應女媧。
女媧看了看兩人,片刻,才說:“你們兩人從中協助,待事成之後,你們都可成正果,列位仙班。”
“謝娘娘……”這下三人一起回答。
女媧又看了看陸旋,張了張嘴又道:“去!”
“是!”
陸旋看女媧沒難為她,就聽命變為一道青虹出了女媧宮。
回到軒轅墳,琵琶就一臉緊張的指了指妲己房門,陸旋知道定是女媧的事情,走進房內看到妲己變為原形,在鏡子前用她的狐嘴梳理尾巴。
她也沒說話,靜靜的站在妲己身後,房間內靜的連兩人彼此的呼吸都聽得見,在她以為妲己該哭的時候,卻聽到她開口說話。
“這明亮而有光澤的九尾,像不像嫁新娘時紅色的婚裝?”妲己望着鏡子裏的陸旋問道。
陸旋無言,她不懂怎麼去安慰別人,只能沉默。
“我明白過不了多久,我將在另外一個地方,以另外一個模樣去過另外一種生活。在那個生活里,我引以為傲的九條尾巴不能存在,雖然我老是抱怨日子很無趣,但是到今天才明白,那樣自由的日子是多麼的快樂。”妲己留下兩行清淚,懷念以前。
陸旋走過去,輕拍了一下妲己的肩膀,以示安慰,這一刻她有點同情起妲己。可是神不會給她反抗的機會,女媧下命令,她們就得無任何怨言地遵命。這也是為什麼她一直努力的原因。
妲己苦笑,搖了搖頭,“只是有點悲傷,有點困惑。千年的清修對我們而言意味着什麼。是否因為一個有權勢女人的一句話,便可以全部改變?誰又知道完成了女媧娘娘的任務后,我們的一切又會發生怎麼樣的變化?”
沒等陸旋開口說話,妲己又痛苦地說:“可是我們能抗拒嗎?不能!我們只能默默的承受,無論結果如何,這便是妖精的命,以低賤的生命清修千年,試圖換取天地間多一點施捨似的尊敬,卻無力逃脫任憑權勢擺佈的命……”
陸旋依然是無言,已做幾百年的妖精了,當然明白妲己話語裏的意思,那些逝去的自由與快樂永遠不會再回來,女媧帶給她們的只有痛苦與命運的枷鎖。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把妲己擁進懷裏,讓其依靠可能會好受一點。有些事,有些人,用一個動作比安慰的話語效果要好得多。她也知道,妖精不懂人類的種種含蓄客套,而友情往往伴隨着毀滅性,要麼就是永生永世的承諾,要麼便是驚天動地的災難。
妲己在陸旋的懷裏嚎嚎大哭起來,彷彿要把所有的眼淚都流盡一樣。然她知道,今後的歲月再也不能這樣隨心的哭泣了,人類的世界將擺在她的眼前,讓自己去毀滅。
陸旋鼻子突然發酸,一直以為乾枯的眼淚,如今又盈滿眼睛,可是她拚命的眨眼,不讓眼淚流出。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命運的生死好惡自己全無把握,只能聽憑她人處置,如同現在的三人一樣,那麼的無奈與可悲。
那晚兩人就靜坐到第二天早上,一夜無言,或許是根本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有等到天一亮,妲己就開始下山去找尋如何進宮的理由。
琵琶從那一天後,整天都看不到身影,而陸旋每每問起妲己關於琵琶的事,都被轉移話題,她也就沒有在過問,既然別人不想說,又何苦繼續問下去。依然拼了命的修鍊。
“聽說這個紂王下了命令,讓冀州蘇護之女進宮。”妲己剛趕回軒轅墳,連自己的房間都沒去,直接跑進喜媚的屋內。
在擺弄花朵的陸旋面無表情,這都是知道的事情,也沒什麼可驚喜的。淡淡地說:“是嗎?那又離我們的願望近了一步。”
“是呢,不過這女子的名字和我一模一樣,或許這是天意。”妲己緊繃的臉終於展開一抹笑容,那笑是那麼的純凈與自然,讓看慣她每種笑的陸旋,忍不住的想拍照留念。
再者陸旋也想了很久,她認為女媧選中妲己並不是看中本領,而是因為她有其他妖精不具備的誘惑地魅力。然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只有九尾狐這樣的妖孽,才有毀滅整個天下的本事。也只有妲己這樣的九尾狐,才有毀滅整個天下的本事。
從那天後,妲己每天都往人間跑,詢問路人,也記錄下從冀州通往朝歌的路線,全部弄清楚后,就拉着陸旋在朝歌不遠處的一個名叫恩州的小鎮等着她的到來。
妲己告訴陸旋,她說這一次定要勝券在握,不能讓這任務失敗,不然再次很難混入皇宮。替換着蘇妲己只是為了正大光明的去惑亂朝綱。她心裏有着很重的報復心……
帶着面紗的陸旋從驛站窗口望向外面,這是一個風光秀麗的小鎮,綠楊古道、紅杏園林。然讓她感慨的是,不遠處有一片荒蕪的墳地,黃土漫漫的凄涼景象和周圍昂然春意極不協調。暗想,這位妲己能夠死在這樣的地方也未嘗不是一件愜意的事。
劇情一如既往進行着,蘇妲己當晚就住進了這所驛站。當陸旋和妲己憑空出現在這位極為美麗溫婉的女子面前,她沒有絲毫的驚慌,只是瞪着那雙美麗得讓人窒息的雙眼冷冷的看着兩人,彷彿她早已料到她們兩人的到來,而陸旋和妲己才是那個應該驚訝的人。
眼前的蘇妲己太美了,她的美和身為九尾狐的妲己形成兩個正比,一個冰冷,眼神就好像凝結的冰一樣,一個熱情如火,為任何事可付出代價。陸旋見到她的那一霎,便明白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九尾妲己,而她也是九尾妲己要找的那個人,她的美麗顯得是那麼的脆弱和無助,可以消弭任何人的指責和非議。又會有誰會這麼冷酷,去指責一個如此無辜的美麗女子?
妲己看到眼前的女子時,也微愣了下,然後就是一臉的滿意之意。
“你是妖精,也是來殺我的。”蘇妲己不在看房內兩個臉色各異的女人,而是轉過身軀看鏡子中的自己,她淡淡的問着,彷彿早已參透兩人的來意。
蘇妲己的話,讓陸旋和妲己都面面相窺,眼神中彼此遞送着信息,在陸旋心裏,人類都是受過虛偽教育的蠢貨,自己也不例外,只是沒想到面前這個看似才十六、七歲的女子竟然這麼聰明。
“你怎麼知道?”妲己疑惑的問道。
蘇妲己沒有回答,而是淡淡的輕笑出聲。
她慢慢的走到窗前,望着天上的一輪明月輕輕的問:“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面對提問,連妲己自己都一臉的無奈,或許連她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是命,這是你的命。”陸旋替妲己回答了這個問題,如果凡事都能說出個原因來,這個世界將會多麼的簡單。既然說不出,那就是命中注定的。
蘇妲己仰天大笑,笑聲凄慘,“說的好,這是命,命啊!”
妲己有些不忍,但是她也是有任務在身的人,何況這個時候也不是她發善心的時候,冷冽的說:“今天之後,你便不再是妲己。我將是你生命的延續,你的美貌將成為我的軀體,助我迷惑紂王,毀滅成湯天下!”
蘇妲己慢慢的轉過身,淡淡的說:“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你們能答應我一件事。”
妲己臉上怔了下,這是談條件嗎?
陸旋輕聲開口,“你,無論什麼,我們都會答應你的。”是的,無論她提出任何苛刻的條件,她們都答應,那怕是萬惡的事情,對於臨死的人,這也許是一種同情,但也是對殺害她的人,給自己找一個心安的理由。她在心裏自嘲,做妖精做久了,都快把人類的那一點理智給磨滅掉了,也快忘記其實自己以前也是人類。不過她沒忘記那年的除夕,人們冷漠的臉頰。
“無論如何,請你們不要害我的家人。”蘇妲己誠懇的望着兩人,這也是最後的心愿了。
陸旋點了點頭,這是很簡單的條件,不是嗎?只要蘇護他不來招惹她們,就萬事大吉。
蘇妲己像是鬆了口氣,慢慢的閉上雙眸,她說:“謝謝,你們可以動手。”
妲己施法,變為狐狸狀,雙眼射出碧綠的,那是象徵死亡的光芒……
陸旋彷彿可以看到蘇妲己的靈魂從這具身體內溢出,輕盈的散落在潮濕的空氣里,碎裂成無數的顆粒,然後再逐漸消失,彷彿她從來就不曾存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沒有不滿,更不會有任何徒勞的反抗。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