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早朝

第二十三章 早朝

()天宇國莊嚴的太和殿上,所有臣子分站兩列,最前端是王爺皇子們,接下來便是各個大臣,一列以太尉伏寧仁為首,之下多為武將;一列以丞相方政為首,御史大夫邱舒悅緊接其後,之下多為文臣。

今日的太和殿與往日相比有很大的不同,那些飽讀聖德之書的大臣們如同他們一貫看不起的貶夫走俗般吵鬧不堪。

“該戰!吉禪國君殘暴不仁,如今數不清的民眾正飽受壓迫,作為有血性的男人,怎麼能見到他們受苦?更何況,孟運國已經出兵。”這是武將一列的。

“哼!滿嘴仁義道德,卻不過是想侵佔他國的國土,聖人有雲……”這是文臣一列的,只是書袋還沒吊完便被打斷了。

“切!聖人還不是要發動戰爭?為了解救數以十萬計的人民,只有出兵方可。”武將們也知道利用聖人。

“戰——”

“否——”

“戰——”

“否——”

……

大臣們吵鬧不休,聲音足差點掀起了太和殿的殿頂,顯然早已忘記了高高坐於台上的天宇帝,真到“啪”的一聲脆響方驚瑟了一下,順着聲響處看去,發現那響聲竟是本摺子落在地上,偷偷地看了一眼上面那人,都同時閉了嘴。

“我天宇的大臣遇事竟然是如此吵吵嚷嚷的,真把這議事的太和殿當成菜市場了不成?”天宇帝掃視了一遍各種品級的官帽(汗,大臣都低着頭戴着官帽,皇帝也只能看見官帽了。),道,“有什麼意見,現在一個個提出來。”

大臣們不敢吱聲。

“怎麼?剛才不是還吵得很厲害嗎?怎麼現在不吭聲了?”天宇帝的聲音威嚴而肅穆,代表無上的權力。

“啟陛下。”一位大臣左移兩步,站在殿中,卻是丞相方政,他四十來歲,人如其名,國字臉,刀眉朗目,作為文臣是少有的一身威武正氣。

“講來。”天宇帝語氣生硬,好似怒火未熄,這讓多數的大臣頗為膽顫心驚。

“臣認為不該戰。”方政卻未受到絲毫的壓力一般,鏗鏘有力地回道。

“理由。”天宇帝的語氣依舊,聽不出其中的喜怒。

“戰爭必將造成死亡,一是對我天宇國的子民來說,為了老父不失其子,弱妻不失其夫,少年不失其父,還是不戰為好。”頓了頓,接著說道,“二是陛下自稱為了吉禪國百姓而戰,對於他們來說我國卻是,”抬起頭直視天宇帝,重重地說道,“侵、略。”

天宇帝面色未動,以帝王的威嚴面對他近似責問的眼神,無聲卻帶着足令人滅頂的壓力。

“好大膽。”出聲的是太尉伏寧仁,他鬚髮皆白,卻面色紅潤,六十歲了卻不顯老態,這三個字喊得是中氣十足,官袍一撈,走出隊列,向天宇帝一禮,道,“請皇上容老臣講兩句。”

天宇帝向他掃了一眼,薄唇微動:“講。”

“謝皇上。”伏寧仁謝禮后便轉身面向左方的方政,眼睛微紅,呼吸急促,“丞相可記得我天宇國是如何開國的?”

“方某自是記得,當年先聖與吉禪國國主及孟運國國主攜手推翻了當里的暴政淼,爾後便成立了三國,共約為兄弟之邦,互不干涉侵略。”方政說出了幾乎所有人都了解的事實。

“丞相怕是記漏了?”伏寧仁冷聲道,“當年本是建立了天宇國,其他兩們國主均是擁立先聖為帝,先聖宅心仁厚,便劃地而治,分了國土於其,豈知這兩國主卻自立為帝,先聖念舊情才沒有追究,這才和平了近兩百年。”

方政沉默,每個人對於同一件事的理解與看法都不同,誰也無法用語言說服誰,即使說得對方啞口無言也不過是口服心不服,只有等對方自己改變想法。

伏寧仁見他無言可對,聲音更為高亢:“先聖之所以甘心讓其稱帝,自然也是因為兩國國主治土有方,但如今的吉禪國主卻不然,國中怨聲載道,為何不能趁此機會一戰,也好還我河山!”

“伏太尉是將軍出身,自是期望鐵馬金弋,又豈記得‘一將成名萬骨枯’的道理?”方政終是忍不住反駁。

伏寧仁看着他,以不屑的語氣說道:“哼!大丈夫立身於世,自當為國開疆擴土,為家拋灑熱汗。”

“太尉——”方政還待再說,卻被一個冷然的聲音打斷。

“夠了!”天宇帝的面上隱隱帶着怒容。

方政與伏寧仁立刻跪倒在地,口裏稱道:“請皇上降罪。”

王爺、皇子及大臣們也通通跪下,道:“父皇(皇上)熄怒。”

“起來。”皇帝的聲音冷漠。

“謝皇上。”皇子大臣們再磕了一下頭,站起身,低垂頭腦袋。

皇帝環視一周,突然然問道:“太子何在?”

下面沉默了半晌,一個清脆的聲音方答道:“皇兄怕是又跟方侍讀或是孟無痕去哪裏廝混了!”

出聲的是宇文琛,皇帝的第五子,順世十二生,今年已滿十一歲。他的語氣中帶着諷刺,眾人是理解的,太子自七歲入朝聽政以來從無建樹,對朝政也是一問三不知,皇上卻從未責備過他一句,而五皇子自幼聰明伶俐,皇上卻直至其十一周歲,且在依貴妃再三請命之下方勉強令其入朝。此中的不公平之處,五皇子自是不滿,畢竟年輕氣盛,便常挑太子毛病,且大肆宣揚。

“琛。”天宇地警告性地喚了一聲,然後轉向喜公公,道,“去找太子來。”

“是,皇上。”喜公公在恭敬地行了個禮,正要領命而去,卻聽到門口傳來——

“太子駕到——”

所有人都向殿門口看去,正好瞧見了那震憾人心,足以令他們回憶一世的一幕。

太和殿的門口正對着太陽,一個明黃的身影似太陽之子般從陽光中走來,帶着令人不敢逼視的光芒,直到那身影跪在了大殿的正中,高唱:“兒臣叩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方回過神來,少年的嗓音正處於變聲期,有些粗嘎,卻並不刺耳。

天宇帝的面色自看到愛子的那一刻便柔和了,就連聲音也親切了許多:“起來,一大早去了哪裏?有沒有帶多幾個人?”沒有責問,只有關懷,像一個普通的關心兒子的父親一樣,擔心着他的安威。

宇文珏站了起來,抬頭望向高台龍椅上的那人,這個男人的面容比之七年前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五官更為堅毅硬朗,眼神更為深邃不可測,在這溫柔慈愛的表象下,又是怎樣一個算計的靈魂?

天宇帝同樣在打量着他,十四歲的少年,眉眼已經全長開了,有着與己相似的鼻與眉,卻因來自母親的輪廓與嘴巴而少了堅毅多了幾分柔和。最特別的是那雙眼,乍看之下是有些獃滯的,像不動的死水,沒有生氣,細看去卻有許多暗潮,奔流不息,引人入勝。只是一個少年,卻有捉摸不定的靈魂,明明見識不凡,卻總用平庸甚至愚蠢來掩飾着自己。

宇文珏微微一笑,給那面容添了幾分明亮,少了幾分陰鬱,那眼睛也似復活了般,流光溢彩,道:“兒臣本是要趕來早朝的,中途卻被這小傢伙耽擱了。”說著將懷中的小人兒向外舉了舉。

那小人兒三四歲的樣子,衣着陳舊,面色暗黃,明顯是長期沒有受到良好照顧的樣子,五官卻是清秀可人的,一雙大眼睛是全身上下最為明亮的地方,此刻略帶着不安、緊張與防備。

皇帝皺眉,道:“哪裏得來這麼個小東西?”宮中有這麼小的太監嗎?莫不是珏兒又溜出宮去了?可也不會這麼早便出去?

“小東西?”宇文珏好笑地重複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可是父皇的兒子!”

“皇子?”皇帝眉頭皺得更深,他可不記得有這麼一個皇子。

“是仁答應的,聽說她產下皇七子便血崩而亡。”宇文珏淡淡地陳述那些當事人可能曾痛苦萬分的事實。

“皇七子?”皇帝想了想,卻沒有找到絲毫與其有關的資料,便問道,“叫什麼名字?”

宇文珏笑了笑,道:“巧得很,父皇還沒給七弟取名字,兒臣便自作主張,為他取了單然一個‘環’字,不知父皇可准?”

環?還?歡?皇帝沉吟片刻,道,“准了,以後皇七子環便由太子照撫。”

“謝父皇。”宇文珏彎腰行了一禮,然後抱着宇文環坐上了皇帝御案之下的太子位。

宇文琛的眼睛在他落座的時候閃了閃,太子座,天宇國首次有皇帝為太子設座,且靠得如此之近,隨時可以低聲交流,而他的父皇也是這樣做的。

或許是因為太過妒忌,宇文琛顧不得母妃的叮囑,出言挑釁道:“皇兄,臣弟方才聽到丞相與太尉討論該不該出兵吉禪國一事,十分精彩,不知道皇兄可有高見?”明知道太子在早朝上從不發表意見,有時候被父皇逼得緊了還會直說不會,這樣一問,擺明是要他出醜。

如他所願,宇文珏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沒有。”

“對不起皇兄,臣弟一直知道你是不喜歡在早朝上發話的。”名為道歉,實則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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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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