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堂

第九章 武堂

()遇到一個有趣的人,宇文珏面上沒表現出來,心裏到底是高興的,午餐都進得多了些,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往上一報,皇帝聖旨一下,封了方心紹小朋友做大皇子伴讀。當然,這是后話,現在方心紹小朋友正隨着吃飽喝足休息好的大皇子殿下前去武堂。(其實他是打算用拖的,但是在小和子大俠一招遠程“以眼殺人”之後,只好默默地退到他身後。)

武堂內里有兩個籃球場大小,四四方方的,除了入門這一面,其它三面都放着巨大的兵器架,各式各上的兵器羅列其上,刀劍自是不必說的,大小長短均有,棍棒錘也沒落下,連經典的流星錘、狼牙棒都有,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宇文珏就不認識了。

“大皇子殿下,請隨奴才去換短衫。”小和子恭敬地請示后便引着宇文珏向左手邊的一個小門走去。這清思堂只在上午不準閑雜人等入內,是怕驚擾了各皇子少爺們的學習,自午時之後是准許人進來伺候的。

還有一刻鐘才到申時,更衣室還算寬敞,二十多個人同時在裏面更衣也不顯得擠,只是有點雜亂。只有宇文珏是太監伺候着更衣的,他倒也不在意,反正他是傻子嘛,自然地伸開雙臂,任小和子在身上“動手動腳”,絲毫不把那些或鄙視,或憐憫,或嫉忌,或不屑的目光放在心上。

一身米色短打的大皇子一出更衣室便吸引了一大片目光,短手短腳配上那一身靈活的小衣服,真是要怎麼可愛有怎麼可愛。

“臣下張濤見過大皇子殿下。”

宇文珏獃獃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沒有反應。

小和子走前兩步,“大皇子有令,張大人請起,如今你既被封為皇子武師,在這課堂之中便不必再多禮。”

張濤應了聲“是”,便站起身來。

真高!宇文珏驚嘆。這張濤足有一米九幾,二十五六的樣子,生得倒是端端正正的,那氣質與解放軍叔叔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多了幾分肅殺之氣,應該是上過戰場,取過人命的。

宇文珏在心裏評估張濤的時候,身後傳來嘀咕聲,估計又是衝著他這個大皇子來的。小和子代他答話的事情怕又會引得這些人嘲笑了,無力,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做個正常人?

“大皇子是第一次習武,便從基礎開始。”

張濤的聲音拉回了宇文珏的思緒,他在心裏悲嘆,不是扎馬?果然——

“臣下先教殿下扎馬,請到這邊。”

宇文珏無奈地跟着他走入武場,扎馬去。

張濤教了他動作,幫他擺好駕勢,便教其他學子去了,也沒有吩咐他扎多久。

扎馬,扎馬,扎馬,我恨扎馬!宇文珏在怒吼。才不過三分鐘,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就受不了了,特別那兩條腿,顫得不像話。

為了轉移注意力,分心去看張濤那邊的教授情況,這時他正在指點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劍術。定睛一看,卻是剛才攔住伏全福的那人,看來他在武術方面的領悟力不錯,張濤解說了兩句他便抓住了竅門。宇文珏見張濤臉上露出的淡淡欣慰,心裏作如是評估。

伏全福那小子也不錯,一支專為小孩特製的短槍被他耍得虎虎生威,面上竟然有了幾分煞氣。張濤一一指點了幾處不足,看他演練幾次,一次比一次好,最後點點頭,又朝下一個走去。

宇文珏視線跟着轉動,看到的情形差點讓他笑噴,擺好的馬步架式幾乎散掉。這一個卻是方心紹那個小無賴,只見他拎着把刀划來划去,這哪是練武啊,活像在耍猴!

抬眼去看張濤的面色,果然黑得不能再黑,嘴唇顫抖了幾下,終於擠出了句:“去給我扎馬!”

方心紹倒似得了天大的便宜一般,手一松,刀便啪地一下掉地上,滿面欣喜,就差在地上蹦兩蹦了。立馬興沖沖地跑到宇文珏的身邊,擺好架式,生怕張濤會反悔似的,末了還偷偷對宇文珏眨了眨眼。

張濤估計也教了他不短的一段時間,也知道他是個什麼德性,根本理也不理會他一下,逕自向宇文琰走去。只是,方心紹的死對頭伏全福小朋友趁着玩槍的空隙,向他投來鄙視的一瞥,得到他一個得意萬分的笑臉,外加一句口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宇文珏顧不得他們的互動,好奇地向宇文琰那邊看去。不得不贊聲皇室的教育,七歲的孩子舉手投足間便已有了自然而然的貴氣,渾然天成。同一套劍法,在張濤手中便是肅殺,被他使來,竟然也華麗無比,卻又不單隻是花架子,隱隱帶着劍風。

張濤卻沒什麼表情,似乎並不怎麼高興的樣子,不知道他是不喜歡自己殺人的劍法被如此使,還是因為怕人說他逢須拍馬?

接下來就沒什麼看頭了,宇文璦才六歲,看樣子也才剛過了打基礎那段,學的也是初級劍法,就是劈、刺之類的動作。

宇文璨才五歲多,正努力打基礎中,不過比宇文珏要好些,蹲了會馬便去練拳去了,小拳頭打得雖然是些簡單的動作,卻也虎虎生風。

宇文珏心裏悲嘆,為什麼就他一個人扎馬啊?好,不止他一個,還有一個不知上進,應該已經學了三四年了,卻還要“打基礎”的小無賴在旁邊陪他。眼角瞄了瞄一臉甘之若怡的方心紹,宇文珏在心中深以為恥。

看着張濤繼續教那些“高官子弟”,宇文珏眼睛有點花,要扎到什麼時候啊?這都過了有一個時辰了?他的小腿快抽筋了,大腿也不停地發抖,膝蓋那裏已經麻木了,就連手也顫危危地快掉下去了。望了望張濤的方向,好,他忍。

忍得小臉通紅,全身顫抖,最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不過在暈之前,他分明看到方心紹那張無賴臉帶着幾分焦急,耳朵似隔了層泡沫似的,聽到他那不太真切的聲音:“大皇子——”

一陣兵慌馬亂之後,大皇子被抬回了雲起殿。

皇帝聞迅匆匆趕來,詢問了太醫,得知只是疲勞過度后,明顯鬆了口氣地,揮了揮手命其退下為大皇子煎了葯來。爾後輕輕地坐在宇文珏的床頭,看着那雙眼緊閉的蒼白小臉,心裏突然有了種不知名的感覺,直到很多年以後,他偶然想起這一刻,才明白,那是幾分憐惜,還有幾分心疼。伸出整潔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開他額上的濕發,按了按他微微皺着的眉頭,展平,卻在鬆手的瞬間發現他又皺了回去,向來沒有真切情緒的眼眸暗了幾分。

“怎麼回事?”宇文笙頭也不回地問道,聽不出其中的喜惡。只是,他怎麼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放在這小人兒身邊的暗衛早將當時的情況祥細地彙報給他了,真是個倔強的小傢伙。手不自禁地捏了捏那小鼻子,帶着幾分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寵溺,真正的寵溺。

“臣有罪。”張濤雙腿一曲脆在地上,心裏也有些自責,這初次扎馬之人一般都不到一刻鐘便受不了了,是他疏忽了,忘了吩咐扎馬的時間。但誰又知道這大皇子傻傻的一個人,竟然這麼倔強,就這樣死扎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居然暈了過去!

“既然知道有罪,便去領罰,別說你不知道該去哪領。”

宇文笙的語氣仍然很平靜,卻讓張濤心下打了個抖,皇上語氣越是平靜的時候就越是生氣的預兆,至於領罰的那個地方,他自然知道,那個地方的恐怖,他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

“是。”張濤頭在地上磕了下,認命地退下。

“都下去。”宇文笙仍是頭也未回,淡淡地下了命令。

“是。”太監宮女們應了一聲,訓練有素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宇文笙又坐在床頭看着那張熟睡的小臉良久,然後靜靜地去了,空氣中只餘下淡淡的龍誕香飄散,表示他曾在這裏逗留過。

第二日,皇帝有旨,封方心紹做了大皇子伴讀。這麼個消息驚得一干大臣、妃子幾乎說不出來話,這天宇國伴讀一向只有太子方能擁有,就連當今的皇上也因為登基之前並非太子而沒有伴讀,直到被推上了皇位才安排了一個少年伴他學習。

這皇上是什麼意思?他再怎麼寵愛大皇子,也不可能立一個又傻又啞的太子啊!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立了大皇子作太子,就不怕他百年之後,這傻子生生被人趕下台?

在這種衝擊下,清思堂武師因教導大皇子不當,至其身體受損,連降三級,念其之前表現俱佳,暫留使用,待察,這類子的消息就不是那麼刺激人了,只是,有心的人自然會好好利用。

只是眾人議論的中心,尊貴的大皇子殿下,卻因為蹲馬步過度,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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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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