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佳人有約
“perfect!”那天下午,在幫藝術學校添加了一個精美的子網頁后,瑞婷舉起右臂,握緊拳頭,微笑着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孟才看着這個似曾相識的體型,心中微微一盪。
“呀,都六點半了,請你吃個便飯吧。”她看看錶。
“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況且公司有規定。”孟才收拾起東西。
“是我私人請的,和工作無關。”她看着他。
“辛苦了,麻煩你一下午,謝謝!”在附近的銅鍋涮落座后,她舉杯道。
“應該我說謝謝,你是客戶嘛,客戶滿意是我的宗旨。”他呷了一口乾紅。
“瞧你,張口客戶閉口客戶,三句話不離本行,我都說了今天是私人請吃飯。”
“哦,不好意思。”
“滿腦子生意經,怪不得連網名都叫‘做夢發財’呢。”
“當然想發財啦,誰不想?只不過有的人裝清高不說出來而已。”
“光想有什麼用啊,要有實際行動。”
“當然有,我早就規劃好了三個要素:知識,資金,人脈。知識我一直在積累,現在正在積攢資金和人脈,等時機成熟了自己開一家軟件公司。”
“不僅有才,還有志氣,小女子對你的佩服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敬你一下。”
“來,”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你這麼年輕就當主任了?”
“呵呵,我是舞蹈老師,兼任辦公室主任。學校剛啟動不久,一共十幾個人,為了節約成本每個人都分好幾攤活,只是為了聽起來氣派,對外那麼稱呼。”她抿了一口乾紅,“和我一個屋的姜老師,兼任教務主任;葛老師,則兼任後勤主任。”
雪花肥牛、蝦滑、黑木耳、金針菇、土豆片、蔬菜拼盤,不一會菜上齊了,兩人開涮。一碗熱氣騰騰的肥牛蘸着辣油下肚后,身上冒出熱汗。瑞婷起身脫掉了外套。
時值三月底,脫掉外衣的瑞婷,上身穿着紫紅色羊毛衫,下身搭着淺藍色牛仔褲,身材上下協調、骨肉均勻、凹凸有致,無論側面正面滿滿的立體感,把女性的美展現得一覽無餘。
“練舞蹈的身材就是好!”他暗想。
再往上看,瑞婷額頭豐盈,柳葉眉、丹鳳眼,高高的鼻樑、翹翹的鼻尖、圓圓的小嘴、尖尖的下巴,一對銀色魚鉤耳墜掛在粉嫩的耳垂上,整個器官鑲嵌在勻稱的瓜子臉上,端莊而美麗。坦白地講,無論身材還是長相,她都屬於那種讓男孩一見就怦然心動的,然而此時孟才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有曉涵的影子。
“快吃呀,發什麼呆啊。”
“哦……”他移開眼睛,夾起一塊土豆片放進鍋里,“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我呀,談不上什麼夢想,一個女孩子家,有吃有喝有住,有相愛的老公,相夫教子,安定地生活就夠了。”
“可很多時候,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想要平靜,生活卻處處波瀾,你沒有夢想,就會被社會所淘汰。”
“思想很豐富,感覺學了很多東西。雖然沒有你那麼遠大的目標,不過我擅長歌舞,也算是有一技之長吧。”
“哦,我挺喜歡聽歌,那你唱一首吧。”
“在這兒呀?”
“怕什麼,你們學歌舞的還怕人多呀,可以小點聲的。”
“那……你喝乾了我就唱一首。”總不能白唱,她也想小小地刁難他一下。
“沒問題。”隨着他一口喝乾,耳邊響起了悅人的清唱聲。
“我能想到最幸福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賣賣電腦,
直到我們老的啥也咬不動了,
我還依然能陪着你,
喝碗豆腐腦……”
孟才沒想到她會唱這首歌曲,不經意間觸動了無限的傷感與回憶。
“怎麼了?”唱完后,沒聽到預期的掌聲,卻看到他在傻傻發獃。
“哦,沒什麼,聽的入神了,來,干一杯。”二人一飲而盡,又各自斟滿。
“你挺能喝的。”他說。
“干我們這行,少不了赴外演出,應酬還是會一點的。”她給他夾了一個蝦滑,“不過我很講究的,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不會多喝。”
“那今天有安全感嗎?”他調笑。
“當然有。”她又抿了一口,“我見你第一面,就感覺很踏實。”
“人不可貌相,你怎麼知道我不壞呢?”
“呵呵呵呵……”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太老實了也不好,我表哥三十好幾了還聽不懂黃色幽默,至今還單身呢。”
“請我吃份豆腐怎麼樣?”他笑着說。
“想得美!”
用完餐,他送她回學校。她家在郊縣,平時都住在學校宿舍。沿着河水邊散步邊回學校,一路上,她興奮地問這問那,他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着。到學校門口,她停住腳步。
“Doyouhaveagirlfriend?”她突然問。
“哦,這……”他怔在那裏。
“很難回答嗎?”
“大學談過。”
“現在呢?”
“分手了。”
“早點回去休息吧,拜拜。”她揮揮手,微笑着轉身。
周一早上,旭剛來到警務所大門口,發現裏面圍了十幾個人。帶頭的看見他,徑直走過來。定眼一看,是躍進社區主任彭貴財。
“旭警官呀,你可來了,快把小東放出來吧,要不我一家都睡不着覺。”老彭哭喪着臉叫喊。
“帶這麼多人來,是要領人呢,還是鬧事啊!”旭剛知道又是彭小東出了狀況。
“當然是來領人的,這些叔叔姑姑們聽說孩子被抓了,都睡不着。”
昨晚上,確切地說是今天凌晨,彭小東又因為賭錢被帶到了警務所。彭貴財的兒子彭小東與旭剛是初中同學。躍進社區前幾年還是躍進村,當時這裏的農民靠農作物吃飯,勉強維持溫飽。特別是家裏孩子多的,常常吃了上頓愁下頓,多數孩子讀完初中就回家務農或外出打工了。
三年前,躍進村被拆遷的浪潮“臨幸”,改造成城中社區。村民們一覺醒來發覺,昨天還在吃糠菜窩窩為娶不上媳婦發愁,今天卻在食山珍海味被提親的踏破了門檻。有首順口溜說得很形象:
房子一移,蘭博基尼;
房子一扒,帕拉梅拉;
房子一動,攬勝運動;
拆字一噴,立提大奔;
不羨鴛鴦不羨仙,只羨房子畫個圈;
拆字寫在圈中間,從此快樂每一天。
拆遷后,彭小東分到6套房及30萬現金。除自己和老婆孩子住1套外,其餘5套房子租出去每月能掙兩千多。而當時城裏一個寒窗十年苦讀拿到大學文憑的畢業生每月工資才一千剛出頭。以至於小東說:“當時是上不起學,現在是看不起上學。”
當祖祖輩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辛勤勞動換不來一頓飽飯的生活被拆遷的暴富徹底擾亂后,部分村民“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腳踏實地、珍惜勞動的三觀也遭到顛覆。然而拆遷致富的機會只有一次,不可複製。只可惜了一些奢望“天上掉餡餅”的奇迹“昨日重現”的村民們,沒有珍惜這祖祖輩輩只有一次的機遇來真正改變命運,而是沉迷於聲色犬馬花天酒地,沉溺於股市彩票集資賭博“樂不思蜀”,直到撞到南牆方才如夢初醒。
拿到拆遷款后,小東買豪車精裝修抽名煙喝好酒,把30萬揮霍一空,而後又沉溺於賭博,欠下一屁股外債,催債的天天上門,急得老婆天天把他踹到客廳睡覺。
彭貴財一直想着給小東找個活,一來掙點錢還債,二來也有點正事干,省得天天打牌。可給他開個店吧在屋裏坐不住,找個技術活吧幾周都學不會,干點力氣活吧受不了那個罪,當個保安吧又嫌太累,折騰了一圈,又回去打牌了。這不,又被逮個正着。因情節較輕,旭剛請示領導后,對其進行批評教育、罰款200元,准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