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裏水不淺
“洶湧的愛撲着我儘力亂吻亂纏,愛會像頭餓狼,嘴巴似極甜……”
幾日後的下午,郎峰正在放聲地歌唱,秦亮拿着幾張照片走進來。他接過照片看了看,隨即大笑起來,“好!幹得好!吩咐弟兄們,今晚按計劃干!”
然後揚脖子一口喝凈,繼續拿起麥:“愛會像頭餓狼,他必給我狠狠的傷勢做留念……”
下午五點,袁所長正在辦公室里吸煙,突然桌上電話響起。接完電話沒多久,郎峰叼着煙推開門走進來。
“是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袁所長斜了他一眼。“送—禮—”郎峰拉着長音。
看到對方傲慢的態度,他很是不爽,但是又沒有立即發火,滅掉手中的煙:“我從不收禮。”
“是—嗎—”郎峰說完掏出幾張照片扔到桌上。
拿起來一看,竟然是自己昨晚在KTV里和一個陪酒女擁抱的照片。
“你想幹什麼?”他驚出一身冷汗。
郎峰叼着煙走過去,衝著他臉上吐了一口煙圈:“你是個聰明人,當然該知道。”
“這裏是警務所,竟敢跑到這兒威脅我!”他一副正經的樣子。
聽完這句話,郎峰轉身打開門:“是嗎,我威脅你了?那你叫人來抓我呀。”說完舉起雙手放在他面前。
“你……咱們有事好商量。”對方口氣明顯緩下來。
“這就對了。”郎峰舉着的手慢慢放在他肩膀,拍了拍,轉身離去。
“去你嫂子的!”看着背影,他將照片重重摔在地上。
“兄弟,這幾天沒事就過來玩,反正回家也只能抱着枕頭睡。”下班后,郎峰坐在包間裏,舉起酒對着孟才和旭剛說。
“老郎,天天冷冷清清的,你真能沉得住氣呀?”孟才喝了一口啤酒。
“不沉得住氣又能怎麼樣?剛子整天告誡我要安安穩穩,我要動起來,怕他會抓我喲……”
“嗨,誰叫你動武了,想想營銷的辦法呀。”孟才說著看了看旭剛,“摩斯,喝酒呀,怎麼愁眉苦臉的?最近忙啥呢,很累嗎?”
“還能忙啥,查娛樂場所唄,遇到這麼個噁心的所長,真是沒脾氣。”他喝了一口,“不過最近一段兒也是邪門了,所里三天兩頭接到舉報,反映‘新天地’KTV里有‘裸陪’,舉報信上寫的有鼻子有眼的,還配上裸體照片,搞得我們天天盯着查房。”
“我說忙得不亦樂乎,原來抓小姐呢。”孟才逗趣。
“你別笑,還真有事。那些舉報內容和圖片一看就是他們內部人搞出來的,我們抓了好幾撥現行了。而且商務、衛生這幾天也三天兩頭往那裏跑,現在那個魏三見了穿制服的都想叫爹。”
“這家KTV得罪誰了,非要往死里整他們。”孟才嘀咕。
“稅務也在查他們。”郎峰吸口煙,吐出來。
“這你都知道。”旭剛喝了一口扎啤,剛要點根煙,突然敏感地意識到什麼,“不會是你乾的吧?”
“還能有誰敢動他?”郎峰繼續吸煙。
“真是你?”孟才和旭剛倒吸一口氣。
“不能靠拳頭了,只能靠這個。”郎峰繼續說,“是我讓小東指使在裏面做保安的大柱拍了包括裸陪在內的所有照片,知道‘袁大頭’不會真的動他,所以讓人寄給了所有相關部門。”
“用這種手段似乎不太光明吧?”旭剛點着煙。
“不光明?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郎峰滅掉煙。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新天地的老闆魏三,就是當年上門收保護費的混混兒之一,他那條行動不便的右臂,就是在出手毆打爸爸時被我刺傷的。那次事件后,警察再次對四海路開展了大整頓,他消停了一陣子。躍進路開發后,就跑這裏開KTV了。”
“啊?”旭剛放下煙看着他,“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平平安安回來了,自由了,解脫了,就應該安安穩穩過好以後的日子,為什麼還要尋仇?”
“你誤會了,”他又點着一根,“他早已買通袁大頭,袁大頭之所以整頓,就是為了幫他打擊同行,我只是以牙還牙;再說了,我一沒偷二沒搶,還幫你們警務部門提供線索,應該表彰才對。”
“下一步打算怎麼做?”孟才問。
“等着他們掛‘本店轉讓’的牌子。”郎峰端起扎啤一飲而盡。
然而令郎峰沒想到的是,他等到的不是對方掛出“本店轉讓”的牌子,而是一場陰謀。
那天中午,餓狼傳說KTV里稀罕地來了一撥客戶,秦亮趕忙招呼客人入包間。
“夥計,找倆小姐。”剛打開音響,一人喊道。
“哦,不好意思,因為這幾天客人少,所以陪唱女孩都沒過來。”
“那就打電話喊幾個。”
“好的,各位稍等。”
十多分鐘后,幾位年輕美女走進包間,一伙人大聲吼唱起來。
一小時后,他們付賬離開。
又過了半個小時,旭剛帶着三男兩女共六名警察急匆匆走了進來。
“剛哥,怎麼上班點過來了?”秦亮稀奇地問,“是唱會兒歌還是喝幾杯?”
“執行公務。”旭剛一臉嚴肅地掏出執法文書,“接到舉報,KTV里銷售假酒,請配合調查。”
“剛哥,搞什麼呀?”
“嚴肅點,搜!”旭剛說完帶頭走進去。
“各個地方都仔細搜過了,沒發現。”搜完后,警察走出來匯合。
“幾名陪唱女孩也搜過了,沒有。”一位女警說。
“剛子,這是在做什麼?”正在此時,郎峰叼着煙帶着於浩等人從外面走進來,“我剛離開一會兒,沒想到你會帶人來攪局。”
“郎峰,”旭剛注視着他,“執行公務而已,希望你……嚴守法紀!”
“旭大警官,”他吐了一口煙,“這是什麼意思?”
“這……”兄弟二人對峙着,氣氛很尷尬,過了一會兒,旭剛打破沉默,“我正在外面查遊戲廳,突然被調回來……防人之心不可無,好自為之!”說完扭頭離開。
“他們找什麼?”郎峰問秦亮。
“說是假酒,剛才有一夥兒人來唱歌,走後他們就來了。”
“郎哥,借一步說話。”這時一個染着金色頭髮的陪唱女孩拉拉他衣角。
“好。”
他隨着金髮女孩來到女廁所,只見她從通廁所的皮搋子裏掏出一小瓶無色液體:“警察肯定在找這個。”
接過瓶子,他打開聞了聞,抬頭問:“怎麼回事?”
“剛才在廁所方便,打開包正要掏紙,發現了這個瓶子,此時聽到外面警察的聲音,就趕緊藏起來,沒想到真的沒被發現,不然就百口莫辯了。”
“知道誰放你包里的嗎?”
“唱歌的時候,是一個又黑又胖的人摟着我,手很不安分地摸來摸去,一定是他放的。”
“知道了,蝴蝶。”郎峰拍拍她的肩膀,正要出去,聽見她叫自己。
“郎哥,我看好你,一定可以生意興隆。”
“哦,”他轉過頭,“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對手下都很關照。”
“謝謝你,忙去吧。”
“怎麼會是他?”郎峰調出來錄像,吃驚地看着上面那個又黑又胖的影子。
“是柴小民!”於浩脫口而出。
“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嗎?”
“聽說以前以賭博為生,自從上次那個棋室被查封后,就不知道了。”
“應該是魏三雇他乾的!”秦亮猜測。
“你咋知道?”於浩問。
“除了他,誰還和咱們這麼大仇,居然冒這麼大風險來誣陷我們?”
“哼哼,不用爭執,給柴小民打個電話,約他見個面。”郎峰交代。
10分鐘后,於浩掛斷電話走過來:“郎哥,柴小民推脫有事,我猜是不敢來見你,不過他承認了。”
“哦,怎麼說?”
“他說魏三從袁大頭那裏得到了舉報他的照片,從拍攝的角度推斷出拍攝人,逼問出幕後主使,便報復咱們。柴小民被魏三要挾才迫不得已,希望你放他一馬。”
“他有什麼難處能被魏三要挾做這種事?”秦亮不解。
“看來這裏水不淺呀!”郎峰手捏着瓶子盯着看。
“既然他們真想誣陷,為什麼警察會過了半小時才來,又為什麼這麼巧會派旭剛來?”
“我也在考慮,”他點燃一根煙,吸了幾口,“首先,為什麼非要把東西藏在陪唱女孩身上?”
“這個好理解,如果藏在他們去過的包間裏,警察調查起來,他們也難逃干係,只有藏在咱們KTV里的女孩身上,才可以誣陷得更徹底。”
“是的。還記得旭剛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嗎?”
“……他好像說是突然被調回來。”
“袁大頭被我威脅過,所以故意安排旭剛來查,還刻意安排了女警察。這樣一來,如果查出來了,我們就面臨處罰,而且兄弟反目;如果查不出來,到時候他會解釋說故意安排旭剛來,就是為了保護我,讓我買他個人情。”
“這個大頭這麼圓滑?”
“我看他是心虛,你們想想,在他地盤上查出了假酒,這個責任可不小,而且他也害怕我在法庭上揭露他的醜事;可他不敢得罪魏三,所以故意拖拖拉拉和稀泥。”
“他這個所長當的可真夠猥瑣的。”於浩看着瓶子,“要不要報警?”
“不是最好的辦法。雖然是被誣陷,但是在我們店裏出現假酒,名聲豈不是毀了?況且他們敢這麼做,肯定想好了退路。”
“這……這倒是,郎哥,那我們怎麼辦?”
“江湖的事情,就用江湖的方法來解決。既然逼我們出手,那隻好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