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一起
翌日一早。
尹幽月便出了趟府,出府前,將她製作好的三管哮喘噴劑交到邢墨淵手裏。
叮囑他,若是炎辛鴻派人來取,便將這葯給他們,並告訴他們,當孩子喘不過氣時,就使用噴劑。
邢墨淵看着手裏的噴劑,是竹木製的,看起來別樣的精緻。
他看着尹幽月離開的背影,目光有些疑惑,難道尹幽月不怕他將葯掉包嗎?
炎辛鴻是兵器大師,以他的天賦,前途不可限量,就算不怕他掉包,但這種與炎辛鴻交好的機會,她為何不親自在府里等待?
她難道不知,若是有龔玉玲和炎辛鴻當她的後盾,就算國舅府不看重她,她亦能在京城立足。
尹幽月可沒想這麼多,她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在京城立足這麼簡單。
既然這可能是她的前世,她便不能活的窩囊,靠別人永遠靠不住,只有她自己強大了,才能不受制於人。
及時在這種制度下,皇權至上,一句話便能定人生死,她卻依舊想努力試試,若是能成為連皇室都不得不仰仗與她的存在,她便有了真正的立身之本。
這一切還都太遠了,目前她連在汴州都可隨意任人看輕,想成為皇室仰仗的人,目標有些遙遠,尹幽月卻一點不會退卻。
她此次出府,是想買所需的藥箱和一些常用的藥草。
至於銀錢,還是特地去找管家討的三兩月錢。
“嘖嘖嘖,聽說沒有,昨日葉府舉辦的賞荷會,據說那位粗鄙的尹大小姐,竟然一鳴驚人,將龔玉玲夫人留下的三道疑難雜症全都解出。”
“自然聽說了,但我卻不信,整個汴河城誰人不知她無才無德,字恐怕都認不全,還能醫人?這分明是天方夜譚。”
“我也不信,及時傳的沸沸揚揚,說龔玉玲夫人想要收她為弟子,尹大小姐還拒絕,我還是不信,恐怕是尹大小姐讓人冒充的,據說昨日的尹大小姐美若天仙,可我們認識的尹大小姐不堪入目,定不是同一人。”
“哼!尹大小姐為了葉公子還真是何事都做得出來,竟讓人冒充自己博名聲,幸好柳欣柔小姐不小心扯下了那女子的面紗,才揭穿了真相。”
尹幽月走在街上,突然聽到百姓們議論她,不由滿頭黑線。
她昨日特地裝扮了一下,卻是弄巧成拙了?
看眾人的議論,沒一個相信昨日大放光彩的是她本人?
尹幽月抽了抽嘴角,有些頭疼。
她算是見識到了,在這個地方,一旦你的壞名聲根深蒂固,想要轉變大家的看法,太難了。
本來她想以自己身份看診,但傳言變成這樣,恐怕真正有病之人,不會讓自己看診,反而會引來一些沒病的人搗亂。
她很快想好下一步怎麼做,買完藥箱后,就趕回府上。
尹幽月並不知道,此時她的院子裏,氣氛十分詭異。
幽月院緊閉的側房內。
邢墨淵面無表情地坐在塌上,及時穿着下人的衣裳,周身的氣場卻讓所有人不敢輕視。
他的面前,龔玉玲和邢一皆是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方才他們主上說什麼來着,他要當尹幽月的男寵?
他們主上可知男寵意味着什麼嗎?!!
“主、主上?您不回別院了?”
邢一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說錯一個字,下一刻就被一掌大飛,完全不敢說男寵二字。
若不是自家主子的氣場還是這麼強大,他都懷疑自家主子會不會被借屍還魂了。
否則為何會如此淡定地說他成了尹幽月男寵的事呢!!
邢墨淵彷彿沒聽到邢一的話,看向旁邊也瞪着答案的龔玉玲道:
“昨日可有收穫?”
龔玉玲忙回神,想到昨日尹幽月展現出來的醫術,激動的不行:
“主上,屬下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尹幽月小姐,定知如何救那位!!”
百分之七十?
這對尋了半年絲毫沒有一成把握的人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
尹幽月還能看出他深重奇毒,之前他多次使用內力,偶爾會出現凝滯甚至吐血狀態,卻完全看不出異樣,便是龔玉玲都沒檢查到他身體的異樣,尹幽月卻確定他中了奇毒。
“玉玲,替我看看,我是否身中奇毒。”
龔玉玲和邢一差點被邢墨淵的話嚇死,自家主上身中奇毒?!
龔玉玲絲毫不敢耽擱,忙拿出絲帕,遮在手腕上,給邢墨淵把脈。
她把脈了幾十息,卻完全無異常,一時有些不解,不敢懈怠,繼續把脈。
然卻依舊未能感覺到一絲不正常的地方。
龔玉玲為難地道:
“主上,您的身體,好似並沒有……”
“將絲帕去了,再確認一次。”
雲淡風輕的聲音傳來,卻讓龔玉玲和邢一滿臉震驚。
他家主子一向最是厭惡旁人觸碰,若是誰不小心碰到主上的衣裳,都會立刻換掉。
自家主上會扮成乞丐,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乞丐被眾人厭惡,幾乎沒有人會主上去碰乞丐,都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龔玉玲和邢一都覺得自家主上變得十分奇怪。
不僅淡定地說接下來的時間都會住在柳府,當尹幽月的男寵,這會兒,竟然願意讓龔玉玲去掉帕子把脈了。、
龔玉玲見邢墨淵微微蹙眉,不耐,受寵若驚地拿掉帕子,小心翼翼地搭在自家主上的手腕上。
冰冷的觸感傳來,龔玉玲嚇得差點打一哆嗦。
她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主上,見主上的眼睛如同刀子一般盯在自己搭脈的手上,更加緊張了,總覺得這次把脈,如同酷刑一般,恨不得馬上縮回手。
她還是沒發覺不對,正想縮手,突然,眼睛倏地瞪大,而後又疑惑,彷彿剛才的一切是錯覺。
龔玉玲實在不敢確定,剛才突然一閃而過的異樣脈搏,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還想再確定一下,外面卻傳來了腳步聲。
邢墨淵微微抬眼,縮回手道:
“好了,本座已知曉大概情況,你們回去吧,尹幽月回來了。”
“那往後屬下多與尹小姐接觸?套取治療那位的辦法?”
龔玉玲話音還沒落下,卻聽邢墨淵的聲音傳來:
“不必,本座自會確認。”
邢墨淵抬手示意,邢一和龔玉玲下一刻,便悄無聲息地從窗外離開。
他們剛走,門就被唰的打開。
尹幽月拿着藥箱走進來,一看到坐在塌上的邢墨淵,頓時尷尬不已:
“差點忘了這裏已經給你住了,不好意思啊,沒敲門就進來了。”
尹幽月當真忘了自己隔壁還住着邢墨淵,她回來的路上,想的都是等會兒出去走醫,去哪比較好,想着想着就下意識地來側房製作她想要的常備葯,這才推門而入,看到邢墨淵才想起這邊的房間已經給他住了。
尹幽月正要關門出去,突然想到什麼,問道:
“炎辛鴻又派人來取葯嗎?”
邢墨淵看着尹幽月清澈見底的雙眸,因是真的不是故意闖進他的房間,他緩緩點了點頭:
“你走不到半柱香,便有人來取葯。”
“確定是炎辛鴻?”
“應當是,我在門口等待的。”邢墨淵自然不是在門口等的,是邢一來找他時,提了一嘴,說炎辛鴻被擋在門口,好像下人見他穿着簡陋不讓進。邢墨淵便讓邢一將哮喘噴劑送出去,還解釋說尹幽月不在府上。
尹幽月見此也安下心來,退出去時,又提了一句:
“下午我會出去走醫,你若是無事,我不在府上時,最好別出院子,省得被嘲笑了。”
畢竟邢墨淵現在的身份是她的男寵,柳府的下人連她都不放在眼裏,跟別提她的‘男寵’了。
要說她也是挺悲劇的,明明邢墨淵是她的病患,還得用男寵的身份綁着他。
幸好她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多個男寵,也無大礙。
回到自己房間后,尹幽月便用買回來的藥草製作常用藥,碾碎的碾碎,熬煮的熬煮,一上午的時間十分忙碌,整個院子都充斥着藥味,邢墨淵估計是在房間呆的無聊了,中途便來到尹幽月身邊,默默地看着她製藥。
尹幽月好不容易將熬好的葯放進瓷瓶后,對身邊的邢墨淵揶揄道:
“你可知,這都是我的獨門手法,若是旁人定會覺得你在偷師,如何,看懂沒有?”
邢墨淵看着尹幽月蠟黃遍佈紅點的臉上,卻有着調侃的燦爛笑容,明明丑的令人不願直視,他卻有些移不開眼。
“你真會治病?那為何自己臉上……”
邢墨淵沒有明說,尹幽月卻明白邢墨淵的意思,她臉上這麼嚇人,會治病的話,怎麼治不好自己臉上的紅點。
“若是我說我缺銀子買藥材,你會信嗎?”
畢竟這個院子奢華好看,裏面的裝飾品,看着都價值不菲,怎麼都不會像缺錢的。
邢墨淵只是淡然地看着尹幽月,沒有回答。
尹幽月亦沒有在意邢墨淵的話,吃完飯後,尹幽月便換成了男裝,這次臉色只是微微裝飾成普通面容后,便拿着招牌,提着藥箱出去了。
她才出府,一回頭,便見邢墨淵臉上抹了些蠟黃的藥水,整個人也變得普通。
“你也要出府?記得回來啊。”
尹幽月自然沒有真的把他當男寵,邢墨淵有出門的權利。
誰知邢墨淵卻淡淡地回答說,“我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