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彈琴
玄王府東院。
周倩如一個人坐在飯桌前用着晚膳。
膳廳很是安靜。下人走路小心翼翼，腳步輕巧。貼身丫鬟墨畫布菜盛湯，沒有發出聲響。至於周倩如，她奉行“食不言寢不語”，舉止優雅的細嚼慢咽，嘴裏沒有發出半點咀嚼的聲音。
周倩如吃完，用手帕擦了擦嘴。墨畫端來清水，她又漱了漱口。
擱下杯子，周倩如這才開口問道：“表哥還是在寢室，沒有出來嗎？”
墨畫道：“聽說，王爺下午在書房，教王妃彈琴。”
“彈琴？”周倩如十分詫異。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表哥彈琴了。怎麼今天突然這麼有興緻。
“王妃不會彈琴嗎？”周倩如問。
墨畫道：“聽說不會。”
周倩如嘴角露出一絲鄙夷。還丞相府二小姐呢，連彈琴都不會。也不知道丞相府是怎麼教養的。想她周倩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可惜，沒有那個女人好命，出身丞相府，能嫁給表哥。
突然，她來了彈琴的興緻，對墨畫說道：
“把我的古琴搬到外面，我要彈琴。”
“是。”墨畫默默退了下去。她自周倩如進王府，分配給表小姐做貼身丫鬟，表小姐給她改名“墨畫”，就一直跟隨着她。五年了，她很清楚表小姐的心思。
主院書房。
南宮幽最後一筆落下。輪椅圖紙畫好了。
葉筱妍捧起圖紙，細細看。畫的真是太好了。
“你好厲害！”葉筱妍由衷贊道。
南宮幽淡淡一笑，說道：“改天我教你繪畫。”
葉筱妍一聽，就不好了。她對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就沒什麼興趣。
她囁嚅着說：“可以不學繪畫嗎？”
南宮幽道：“那你想學什麼？”
葉筱妍想了半天。她什麼都不想學。拿自己的長處，去比別人的短處，這樣好嗎？南宮幽怎麼不跟着她學醫術、學外語？葉筱妍在心裏腹誹。
就在葉筱妍癟嘴，想着措辭，拒絕南宮幽教授的熱情時。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琴聲。
兩人都停住說話，靜靜聽是哪裏傳來的琴聲。
聽了幾息，南宮幽說道：“東院傳來的。倩如在彈琴。”
葉筱妍撇嘴：這麼熟悉啊。
南宮幽看到了她的小表情，以為她是自行慚愧。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道：“好好練習，以後你也能彈得像她這樣好的。”
葉筱妍翻了個白眼。她又不賣藝，幹嘛要苦練琴藝。
南宮幽這才明白，她這個表情，是不屑。
南宮幽說道：“學習琴棋書畫，是修身養性。善琴者通達從容，善棋者籌謀睿智，善書者至情至性，善畫者至善至美。這是一種修養。”
葉筱妍撇嘴：“你是嫌我修養不好嗎？”
這個問題可為難住南宮幽了。
她修養不好嗎？她修養好嗎？
想了半天，他也不知道。
於是索性不說話，專註聽東院傳來的琴聲。
葉筱妍看他不說話。這是嫌她修養不好？
再看他，專註聽琴。葉筱妍氣惱。氣嘟嘟的坐在一旁，也不說話。
南宮幽其實也並不完全是在聽琴。他在想，自己以後的生活，也就這個樣子了。除了吟詩作畫、對弈彈琴，還能做什麼？
哦，對了，還能跟她生孩子。以後王府里一群小孩子，圍着他們喊父王母妃。想想就覺得美好。
想到這，南宮幽望向葉筱妍，目光變得溫柔。
葉筱妍被他這目光一看，渾身起了個激靈。這是要抽風的前兆？
南宮幽看她這一驚一乍的表情，覺得好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葉筱妍走了過去。
南宮幽將她抱坐在腿上，柔聲說道：“不嫌棄。我的妍兒是最好的。”
被這一哄，葉筱妍這才滿意了。
她對“表妹”有種直覺。想彈琴就彈唄，為毛東院彈琴，在北院書房裏也能聽得到。一看就是故意的。
她這裏在學琴，表妹那裏就在彈琴。這種行為，呵呵，很可疑。
南宮幽看她乖乖依偎在自己懷裏，眼珠子卻在滴溜溜轉，於是問道：“你在想什麼？”
葉筱妍眨了眨眼睛。說道：“我給你獻個藝吧！”
“獻藝？”南宮幽不太明白。
葉筱妍從南宮幽腿上起來，走到琴架前。坐下，抬手，撫琴。
一首《楚歌》，邊彈邊唱：
淡淡野花香煙霧蓋似夢鄉
別後故鄉千裡外那世事變模樣
池塘有鴛鴦心若醉兩情長
月是故鄉光與亮已照在愛河上
我卻在他鄉
千里關山風雨他鄉
鄉音我願聽家裏酒我願能嘗
莫道隔千山朝夕里也夢想
但望有朝身化蝶對抗着風與霜
我再踏家鄉
一曲畢。這是葉筱妍清唱最得意的一首歌。古琴此時，只是起個伴音的作用。所以即使她不怎麼會彈古琴，在這裏並不重要。
葉筱妍以為她唱完，南宮幽會驚艷。可是抬頭一看，卻見南宮幽臉上寫滿緊張。還有惶惶。
“怎麼了？”葉筱妍不解。是被她的驚才絕艷嚇到了？
南宮幽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你，你一直想着回去？”
回去？葉筱妍皺眉。回哪兒去？
南宮幽：“你一直想着回到你原來的那個世界去？”
哦，葉筱妍明白了。
唉！原本是想獻個藝，讓南宮幽驚艷的，沒想到，變成驚嚇了。
葉筱妍走到南宮幽身前，主動坐到他的腿上，雙手勾着他的脖子，說道：“只是一首歌嘛。前人做的詞。我只是唱了一下而已。我沒想着回去。”
南宮幽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問道：“真的？”
“真的！”
解釋，不如行動。葉筱妍二話不說，直接吻了上去。
一陣法式深吻，把南宮幽的疑慮吻到九霄雲外去了。
當兩人嘴唇分開時，東院的琴聲已經停了。
南宮幽壓根沒留意到什麼琴聲。
葉筱妍卻是聽見琴聲停了，這才鬆開唇的。
乃乃滴，彈得夠久的。她嘴都麻了。
東院。
周倩如自然是聽不到北院書房裏的動靜的。包括葉筱妍彈琴唱歌。
她很滿意的從高台處下來。
對，琴就放在高台之上。這樣琴聲才能傳得遠。
她就是想讓北院的那兩個人聽到。
這裏，有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