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相見不歡
吱嘎刺耳的聲響中，木板門被打開。
沈桂香怔怔地看着出現在眼前的沈慎，淚眼模糊了雙眼，看不真切眼前人的面容。
“大姐……？！”
沈慎盯着站在門口的沈桂香，愣了好一會兒，才算是認出了眼前的人。
他跨步出門，抬手抓住沈桂香的雙肩，“大姐，你，你怎麼變成這樣子？”
雖然十年未見，但是，眼前的人，蒼老若四十多歲的婦人，他的大姐，滿打滿算也才二十不滿七。
“是彭家的那些畜生對你不好！”
沈慎只片刻時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七尺男兒，氣得暴跳，怒聲立誓，道：“混蛋，老子早晚要弄死他們！”
“都過去了！”
“你也別太生氣！”
沈桂香抹去了眼裏的淚水，摁住暴怒的沈慎，“我已經跟彭忠才和離。這是二丫，你外甥女！”
“……”
沈慎聽了沈桂香的話，望向沈菀，表情有些冷。
沈菀雖然是他大姐的女兒，但也是那彭家的女兒，只要想到這一點，沈慎心裏就不得勁。
啪！
見沈慎半晌沒有吭聲，沈桂香直接一巴掌呼在沈慎的脖子上，怒道：“幹啥呢？你這是對你大姐不滿嗎？”
“沒，沒有！”
沈慎連忙搖頭擺手，他哪兒敢對自家大姐不滿。
罷了！
沈慎嘆了口氣，望向沈菀，慢慢蹲下身子，跟沈菀四目相對，緩聲道：“二丫，我是你舅舅，來，喊舅舅！”
“你不喜歡我！”
沈菀不是懵懂無知的小孩兒，沈慎對她的敵意，她感覺得一清二楚。即便是知道沈慎為什麼對她有敵意，但沈菀依舊是心裏不痛快。
大人的恩怨，卻遷怒她一個孩子。
固然可以說是沈慎嫉惡如仇，但也從另一方面說明沈慎的偏見。
她既然隨着沈桂香出現在這裏，這意味着什麼，沈慎只要用心去想一想，一點兒不難猜到。
可沈慎沒有去想。
既然如此，沈菀也沒想給沈慎留面子。
“慎哥兒！”
沈桂香再度開口，也對沈慎的小氣偏見有些不滿了。
“二丫，是舅舅錯了，舅舅跟你認錯。”
沈慎很聰明，一下就明白了所有，倒也是乾脆地跟沈菀認錯。
“舅舅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不如這樣，我們呢看以後。以後要是二丫有什麼要舅舅幫忙的，舅舅絕對不含糊，怎麼樣？”
“那，看你以後表現了！”
沈菀依舊板着小臉，“你要是表現好，我就認你這個舅舅。不然的話，我也不認你！”
人待我如何，我待人如何。
沈菀並非是原主，對沈家的人，並不存在先天的親近。她穿越而來，承繼了前身原主的因果。
沈桂香待她親近，她自然會全心回報。
至於沈家的人，那就要另看了。
若這一家人是好的，沈菀不介意幫他們一把。但若是他們對她冷漠敵對，她可不會去熱臉貼人冷屁股。
“成！”
沈慎見了沈菀一本正經的小模樣，當即伸出手來，“來，咱們擊掌為誓！”
“好！”
沈菀伸出手，跟沈慎擊掌。
“大姐，咱們進去吧！”
跟沈菀擊掌后，沈慎站起身，望向沈桂香，“今兒是娘的壽辰，你來了，娘肯定會很開心的。前兒個，娘還提起你呢！”
“那你還站着幹什麼？”
沈桂香瞪了沈慎一眼，“這麼大個人了，還是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沒看地上這些東西嗎？還讓我提進去嗎？”
“啊？！”
沈慎聽了沈桂香的話，這才注意到旁邊牆根處放着的一堆東西。
“大姐，你，這些東西，你……？”
沈慎有些迷糊。
自家大姐在彭家明顯過得不好，那，她哪兒來的銀錢買這些東西？
“這都是二丫師父留給她的銀子買的。等二丫大了，你這個做舅舅的，要多給她準備些嫁妝才好！”
“必須的！”
沈慎雖然有很多的疑問，但現在明顯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只能壓下心頭的疑問，將牆根下堆着的東西提起來。
“慎兒，是你父親回來了嗎？”
廚房裏忙活的呂氏聽到外面的動靜，只是忙着灶上的活兒，她也沒時間出來看看。
“娘！”
沈桂香出現在廚房，幾步到了灶前，“今兒是您壽辰，您怎麼能下廚呢？讓女兒來吧！”
“淑……淑……丫頭？”
呂氏看到走進前的沈桂香，手拿鏟子，愣在當場。
眼前這蒼老程度與她不相上下的人，竟是她心心念着的女兒，這，這怎麼可能？
“娘，是我！”
沈桂香努力不讓自己在呂氏面前落淚，她已經長大了，為人母，不再是當初那個遇事抱着呂氏哭鼻子的沈家大小姐。
“淑兒，你，受苦了啊！”
呂氏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他們以為，讓女兒嫁給彭忠才，是對女兒好，卻不知道，他們的舉動，生生地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推進了火坑。
這一刻，呂氏追悔莫及。
“娘，我先做飯，等會兒咱們再說話！”
“做什麼飯？不做了！”
呂氏素來端莊，縱然是在沈家落魄時，也不曾失了體面。但現在，她直接丟了手裏的鏟子，拉着沈桂香就出了廚房。
“沈慎，你，趕緊去把你爹給我喊回來！”
“今兒個，要不給你大姐討一個公道，我就跟他和離！”
她如珠似寶偏寵着的姑娘，被彭家磋磨至此，瞧着比她都顯蒼老，若是不能幫女兒討一個公道，呂氏是真的不想跟沈越過了。
當初這樁婚事，呂氏本是不樂意的。
可沈越卻認為他於彭文山有恩，那彭忠才也是個上進的，彭家也是殷實人家，女兒嫁過去，至少不用忍受這顛簸流離之苦。
“娘，都過去了！”
沈桂香緊緊抓着呂氏的手，小聲開口。
“過不去！”
“彭家的那些畜生不遭報應，這事兒，你娘這裏，一輩子過不去！”
“娘——”
沈桂香感受到呂氏的維護之情，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傻孩子，是娘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呂氏輕輕拍着沈桂香的後背，眼裏同樣是淚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