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漁翁得利
那寒芒去勢甚快，眨眼間已到那單面水晶處，漆黑的鏡面已然能清晰倒映出那三縷鋒銳之物，只需再進一分，那一整塊造價不菲的水晶面便不復存在。
然而就是那一分之距，那三道寒芒卻如遇天壑，滴溜溜地原地打轉，卻是難以再進分毫，短衫老者清晰感受到自那三寸之鋒傳來厚重阻塞感，不消說，定然是那包廂內人的手筆。
“莫非還要老夫請你不成？”鼻中悶哼出一句，隨即法訣一掐，那三道寒芒一個盤旋便合為一體，隨後以遠勝剛才的速度旋轉着向前鑽去。
包廂內那被少女喚作嬤嬤的老婦面色凝重，外面那短衫老者不知是何方神聖，只是這稍一接觸，便能感受到法訣內蘊含的鋒銳之氣，難道是那個地方的人？
看到對方不見到她誓不罷休的態度，那老婦沉聲叮囑身後少女道:“小姐待在此房莫要走動，老婆子出去會一會他們。”言罷，手腕翻動，一張金色符籙便出現在手掌中，只見此物不過巴掌大小，其上勾畫滿了玄妙字符，居中處寥寥幾筆勾畫出一個金鐘模樣，不時有光芒閃過。
只見那老婦手指揮動，那金色符籙便輕飄飄的往那少女方向漂浮而去，至到後者頭頂之時，一陣金光自那符籙中散發出來，柔和的將少女周身三尺之地包裹在內，那光幕轉動間種種玄妙經文明滅閃爍，隱約間能聽得頌唱之音，只是太過於細微難以辨別是何內容罷了。
見到光幕中的少女乖巧點頭，那老婦才撤去那單面水晶上的禁制，本該第一時間刺入包廂之內的那道合體寒光卻在此時微微一滯，隨後便如陽春白雪般迅速消融，老婦袖袍揮動，那面巨大水晶便全然脫落，向著下方轟擊而去。
“老身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諸位道友見諒，呵呵。”
那短衫老者指尖元氣微動，那面巨大水晶在空中一個轉向，便朝着一處無人座椅砸落過去，轟然一聲巨響，此物便碎成大小不一的晶瑩片狀物體四散開來，只是可憐了這挨中的桌椅，無一例外斷裂成了根根木刺。
隨着那面水晶被騰挪移開，顯身後之人也顯露真容。
普通，這是在場之人對她的第一印象，五官平和，既然無華麗妝容，也無奪目神兵，一件藍色的印花短褂下是有些精瘦的身材，就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場下，年輕男子有些錯愕，原以為身旁那邋遢老頭便是最不起眼的高階修者了，但身上那身大紅蟒袍還是給他加了不少分，而眼前這老婦人竟如城中俗人老太一般，無任何起眼之處。自他記事以來，莫說轉輪境這等強者，便是靈台境甚至築基境修者，雖說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般行頭亮眼，風騷無限，但身上都有一些讓人矚目的特徵，如那邋遢老頭的蟒袍，或是那短衫老者身後背着的盒子，亦或者是那豹頭環眼大漢的健壯身軀，而後者，兩手空空唯有一身樸素衣衫。
“嗝，既然人到齊了，那就說正事吧。”邋遢老頭灌了一口酒，舒服的打了一個嗝才開口講道。
“諸位道友，和氣生財。先前我的提議照樣有效，還望諸位考慮考慮。”精壯大漢感受着三人與自己不相上下的氣息，心中有些納悶，若說那二人護送子弟勉強可信，但那短衫老者孤身一人，御氣而行豈不是比他這停停靠靠的渡船不知快上許多？
短衫老者嘿嘿一笑，望了一眼其餘幾人，這才指着拍賣台對那精壯大漢說道:“這是什麼地方，道友比我清楚，你們開門做生意，自然是要有開門做生意的規矩，我已出價完畢，這東西自然歸我，補償我便不要了，分與二位道友吧。”說罷便要閃身向那尾羽掠去，只不過一道身影比他更快，擋在他的面前。
“道友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吧？”精壯大漢面色一沉，緩聲說道，這短衫老者怕是想強買了，而且還是用區區幾萬元石，只是不知他有何倚仗。精壯大漢掃過他背後的盒子，心中暗暗提防。
“嗝，是哩是哩，老頭子我也同意拍賣的形式，只不過方才不算，另外起價，價高者得，道友放心，我怒波城定然能給的出一個你滿意的數目。”邋遢老頭抹了把嘴角，收起了酒葫蘆，站直身子說道。
精壯大漢卻不回答，只是望着那平凡老婦，意思不言而喻。
“老身之意，與二位差不多，只是若舵主執意不賣，看過補償之後，也不是不能接受。”那老婦倒是和起了稀泥，競價也可，補償也行，只是什麼樣的補償才算是滿足轉輪境的修者的胃口呢，要知道，這火紅尾羽可不是那微胖拍賣師口中的只是蘊含一絲朱雀之力而已，這朱雀之力有之，只不過更是蘊養着一縷朱雀殘魂，雖然極其孱弱，但畢竟是魂魄，這二者雖差一字，但價值已是天差地別，更何況後者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物。
精壯大漢心中一股怒火升起，一來是氣那不長眼的鑒定師，給自己惹來這麼大麻煩，二來也是惱怒這場中三人得寸進尺，真以為自己是軟柿子嗎？
場中氣氛頓時有些壓抑，四人皆是默不作聲，偌大聚雲廳中只剩那尾羽明滅不定的紅光以及年輕男子粗重的呼吸聲。精壯大漢看了一眼三人，心中念頭閃動，這一份賠禮總好過丟了這份寶貝。眼下三人唯有那老婦意向鬆動，倒不失為一個盟友，想到此，大漢嘴唇微動，一縷聲線傳入後者耳中。只是那邋遢老頭也同樣如此，短衫老者幾不可見的微微點點頭，不知達成了什麼協議，隱約間，兩方陣容已成。
“既然諸位各執己見，那麼，手底下見真章吧。”精壯大漢法訣一掐，一道禁制便籠罩在那尾羽之上，其餘三人自然也一同出手，三道不同的禁制也同樣覆蓋在上，只見四道不同顏色的術法一陣明滅后便融合在一起，包裹着那片尾羽緩緩轉動。
想要解開這層禁制，要麼以蠻力破之，但有大概率傷及內里之物，並且短時間內找到一個轉輪境修者可不是什麼易事，這渡船出現了四位已是有些不同尋常了，幾人堅信這渡船上已無他人。要麼便請術法大家破之，但耗時較長，但無論哪一種，想要破除這等禁制，都會被其主人感應到，二者也是幾人能安心將此物放置的原因。
“諸位，外面請吧。”話音剛落，精壯大漢便化為一道流虹向外激射而去，三人緊隨其後，四道絢麗流光便衝破渡船護罩，在這高空之上拉扯出四道絢麗流光，映得群星失色。
包廂之內，少女有些百無聊賴，嬤嬤的符籙雖然能保護她不受傷害，但也限制了她的活動範圍，現在只能無聊的數着牆壁上裝飾的格子。
“嗯？好香啊。”少女精緻的鼻尖聳了聳，一股異香不知從何處傳來，味道很好聞，就是有些犯困。
場下，年輕男子亦是如此，二人聞到此味後步驟一致，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偌大聚雲廳內重歸平靜，只是片刻后，空間一陣晃動，一道身影緩緩浮現，細細感應一會廳內二人狀況后，那身影這才放開手腳，一個跨步便到那尾羽身前，低聲一笑。
“做一回漁翁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