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女
季明月翌日一早醒來,才發現自己昨晚不知道何時竟然睡著了,而身邊早已經沒有自己那便宜海盜“夫君”的身影了,季明月這才想起來害怕!居然就這樣睡著了?萬一那人半夜醒了對她做點什麼怎麼辦?
季明月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婆子進屋,說是得了三當家的吩咐帶季明月四處轉轉。
季明月順便問了霍霆的去處,說是去船塢修船去了,那婆子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會回,季明月想着自己這麼空耗着也不是個事兒,而且自被擄上島她一直被關在屋子裏不曾出門,霍霆這吩咐倒正合了她的意。
說是四處轉轉,也沒去太遠,也就是在山寨四處走了走。季明月這才這個島比她想像的要大,島上不止有海盜,還有漁民,而且這些海盜中間有至少有一半都來自於漁民。當然有些是自願的,有些是逼不得已。
這些海盜在捕魚期會出海打漁,但是禁漁期為了生計便只能出海打劫過往的船隻。但是由於大縉這幾年海禁極嚴,海上只允許官方商船往來,這些海盜除非是逼的急了實在沒辦法,才敢出海一次。
“阿婆,你說你們逼的沒辦法才敢出海一次,說的好像你們打劫是對的一樣!”季明月一路走一路聽着帶路的婆子講着島上的事情,實在忍不住了便回了一句。
那阿婆聽季明月這麼一說,腳步一頓,上下掃了季明月一樣,有些無奈道,“我說三當家夫人,一看您就是沒吃過苦的,這命都保不住了誰還管對不對?”
“怎麼就不能管了?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再說這島我看挺大的,自己勤勞耕作不也能自給自足,為什麼非要想着不勞而獲去搶劫別人的呢?”
那阿婆這會是徹徹底底的給了季明月一個白眼,乾脆帶着季明月走了幾步,走到一處佈滿礁石的海灘停下,指了指海灘上正在勞作的一群人。
“三當家夫人,這寨子您也看的差不多了,以後您就在這兒做事吧!”
“什麼?做事?我還要做事?我要做什麼?”季明月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指了指海灘上的女人們又指了指自己,一臉不可置信。
那老婆子哂笑道,“這曬魚已經是這島上最輕鬆的活計了,咱們島上不比別處,咱們吃什麼穿什麼都得靠自己,就連咱們大當家的都要親自出海捕魚呢,您呢就在這兒好好幹着,路您也熟了,幹完活兒您就自個兒回去吧,老婆子我還得回去補漁網呢!”
“哎哎哎!阿婆,您別著急走啊.....我我不會曬啊......”
那老阿婆說完不待季明月說話便閃人了,留季明月在原地跳腳。
“走的可真快!”見人沒影兒了,季明月只能無奈的嘟囔,她不曾想自己原來還是要幹活的,可是人家都說了,大當家的都要出海打漁,她一個小小的三當家夫人,能不幹活兒嘛!
“這便是昨個兒三當家的娶的新夫人吧?”這時有海灘上曬魚的女人走上前與季明月搭話。
“你認識我?”季明月問。
那女人笑道,“我可不認識您,但是聽說三當家的娶了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花姑我這麼一看,除了您也沒別人了!”
可不是,花姑打老遠就在打量季明月了。島上的女人常年勞作,風吹日晒雨淋的,皮膚又糙又黑,身材也十分壯碩,哪裏像季明月,臉白的如嫩豆腐一般,一掐能掐出水來,那身板兒也纖細薄弱的如同紙片,彷彿風一吹就能斷,她要是個男的,她也愛這種嬌嬌嫩嫩的美人兒。
被奉承了的季明月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只能對着花姑擠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姐姐不必客氣,叫我明月就好!”
花姑見季明月笑了,也跟着笑了,挽着季明月朝礁石灘邊走,還十分善解人意的與季明月道明了那婆子的來歷。
“花姑我是個實在人,既然這樣,我年長你幾歲,就叫你一聲妹子好了!明月妹子,是黃阿婆叫你和我們一起曬魚的吧?這黃阿婆在咱們大當家的小時候給咱們大當家餵過奶,要不然大當家的活不到現在,咱們大當家感念黃阿婆這份恩情,對黃阿婆很是敬重,所以這島上,黃阿婆的話還是很有幾分分量的!”
“不過妹子,你別擔心,姐姐帶着你,這活兒不難的!”
花姑說是說活計不難,可是等季明月到了礁石灘差點沒厥過去。那礁石上曬着腐壞了的乾魚,海灣的海水一片血紅,裏面全部是隨意丟棄的魚內臟,被有些被海浪衝上了岸邊的礁石,不知道過了多久,散發出濃濃的血腥和腐臭味,海風一吹味道更是難聞刺鼻,讓人作嘔。
季明月總算還是明白之前那黃阿婆為什麼腳下像踩了風火輪兒一般的閃人了。見海灘上的女人們都蹲在海灣邊勞作,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季明月不好太招人眼,只能生生忍下心口的噁心。
好在花姑念及季明月不會殺魚,便只讓季明月清洗那些已經被剖好了的魚,給它們抹上鹽就好。饒是如此,季明月也還是費了番功夫。
“妹子啊,你的這個洗魚的速度得加快,而且魚腹裏面得洗乾淨了,邊邊角角都得摳一摳,不然容易壞!這鹽也不是你這樣抹的,得抹的均勻些,所有地方都得抹到,但是不能抹多了,咱們島上的鹽是個是稀罕物......”
得虧是花姑脾氣好,一遍又一遍的在一旁耐心提點,季明月這才慢慢上手。只是勞作了一個上午,季明月的脖子僵的根本抬不起來,胳膊和肩膀酸的像抬了石頭。
毒辣的日頭照進海水經過折射散發出刺眼的波光,季明月仰頭只覺一陣恍惚眩暈,再低頭看看自己已經被鹽水泡的發皺的像腌菜的雙手,季明月欲哭無淚!但是能怎麼辦呢,這島上是人家的地盤,她沒有一個可以仰仗的人,還不是人家說什麼她做什麼!
“妹子,過來歇會兒吧!”花姑見季明月小臉兒曬的通紅,招呼季明月到一處礁石背陰處歇息,還將自己儲水的竹筒遞給季明月。
忙活了一上午的季明月嗓子早就冒煙兒了,捧住竹筒咕咚咕咚喝了一筒子水之後總算緩過口氣來,這才有功夫瞅瞅一起曬魚的女人們。
“她們怎麼都不說話也不休息?”季明月看着那些一直埋頭忙碌的女人們好奇的問。畢竟也曬魚場除了海浪聲與剖魚洗魚的聲音,就沒有別的聲響了,實在安靜的有些詭異。
“她們是海女。”花姑已經見怪不怪了。
“何為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