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盡可與我說
季明月剛想問霍霆換棉布做什麼,倒是霍霆淡淡的瞧了季明月一眼,又接着道,“到時候你給自己做一身換洗的衣服。”
季明月每天晚上偷偷在廚房洗澡,洗完又等着衣服晾乾再穿上回房,霍霆其實在聽見廚房的水聲兒的時候便已經知曉了。
季明月驚愕,這棉布居然還是給自己積攢的!仔細的瞧了瞧霍霆那張被蓬亂的枯發和鬍鬚遮蓋住的臉,心想這人外表粗狂了些,不想卻是個心細的。
只是不知道這人這樣做是出於什麼心理了。
“對了,船塢后廚的飯食一向由趙大負責,交給他便是,你做些打雜的事情便是,不必逞強!”
霍霆又強調道。他原本將季明月安排在船塢后廚,只是想着船塢后廚清閑,而且離自己近,這樣也好時刻照應着,誰成想這女人真會找事兒,午時忙的像陀螺一般,他都不曾尋到機會跟她說這事兒。
霍霆都開始後悔將季明月安排進后廚了,今日季明月這一頓飯,船塢的人一下午都還在念叨,船塢的人都是五大三年粗的漢子,講起話來自然是葷素不忌,其中不乏粗鄙不堪之詞,雖避着霍霆在講,但是最後還是傳到了霍霆耳朵里,霍霆聽的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當場將那些亂講的人揪起來打一頓。
雖不知道霍霆為何突然說起這個,但季明月還是配合的應了一聲,畢竟就算霍霆讓她繼續,那趙大也不會再讓她繼續了。
“還有,以後飯點兒你盡量少出廚房,端菜擺桌的事情讓別人去做!”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出去一趟有多招人眼嘛,那些來吃飯的海盜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想想霍霆就生氣。
季明月不想霍霆話居然這麼多,當她是想出去拋頭露面嘛?明明是霍霆將她安排在後廚,現在倒好,來說起她的不是了。
“后廚就這麼幾個人,忙起來誰還顧得上這個,我若是一直躲在廚房不出去,先不說趙大,就是李婆子也要說嘴了。”
季明月忍不住回了句嘴,說完便有些後悔自己衝動了。畢竟這是海盜,萬一發起火來自己小命還要不要了?
霍霆是有些火,眉頭緊皺,厲聲道,“后廚的人為難你了?”
霍霆平時面無表情之時都能讓人不敢靠近,這一板臉一皺眉,渾身的煞氣便再也抑制不住。
季明月縮了縮脖子趕緊道,“沒有人,沒有人為難我,這不是有三當家您這尊大佛在呢嘛,沒人敢為難我的!”季明月感覺自己要是不趕緊解釋,霍霆都快要提刀出去殺人了。
聽季明月這麼一說霍霆這才順了口氣,語氣嚴肅道,“以後若是有人為難你,盡可與我說!”霍霆想想季明月剛剛的那句有他在,心裏突然覺得滿滿脹脹的,奇怪的感覺,但是似乎並不討厭。
“哦!”季明月乖巧的應答着,一臉探究的瞧着霍霆。
俄而想想,自己畢竟是他名義上的老婆,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自己老婆被別人惦記,更何況他好歹是堂堂三當家,自己老婆被人欺負,他面子也不少往哪兒擱,所以這才這麼護着自己吧!
但是不管什麼原因,能護着自己就好。畢竟在在這島上要是沒人護着,她都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場。
翌日霍霆又是一大早便走了,季明月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往船塢去,卻不想出了門便發現了早就蹲在自己門口瑟瑟發抖的花姑。
“花姐姐,你怎麼在這兒?”季明月趕緊上前將人扶起,花姑抬起頭,季明月這才發現花花姑半邊臉腫的似發麵饅頭,額頭也儘是烏青,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明顯是哭過。就是被季明月扶着的手腕上也是輕輕紫紫的於傷。
季明月心一抖,“花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季明月不問還好,一問花姑的眼淚水毫無徵兆的從眼瞼掉落下來,顫抖着聲音道,“妹子,姐姐實在是沒辦法了,想借你這兒躲躲,你們家他不敢來的!”
季明月趕緊將人帶進了屋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不敢來?是他打的你嗎?”季明月還記得曬魚場第一次見到花姑,那是一個爽朗又親切的女人,如何也無法與現在這樣惶恐無依的模樣聯繫在一起。
被帶進屋中后,花姑情緒總算平復了下來,慢慢與季明月解釋前因後果。
“妹子,其實我先前沒與你講,其實我也是海女,只是別的海女都是死了丈夫的,而我卻是有丈夫的,可我這個丈夫活着還不如死了強!”
“我那丈夫早年間出海,被大魚咬傷了,雖撿回一條命,卻是少了條腿,從那以後,他性情就變了。整日裏待在家中也不出門,就在家中飲酒,常常醉的不省人事。任憑我怎麼勸他都不聽,甚至家裏的積蓄和糧食都被他拿去換酒了。”
“他整日不出門,家裏什麼都沒有了,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誰願意去做那樣下賤的活計,脫光了身子跳入海水裏去?可是他知曉后,便開始咒罵我,罵我不守婦道,罵我不要臉.....甚至還懷疑我與別的男人有染,從那以後他喝醉了以後便對我又打又罵......”
花姑說著撩開了衣袖,季明月這才發現花姑身上的傷比臉上的更嚴重,特別是後背,縱橫交錯的紅痕,看的觸目驚心。
“島上有郎中嗎?我去與你找郎中治傷!”季明月先前不曾知曉,這會兒才發現花姑傷的這麼嚴重,自然是一刻都耽誤不得,得趕緊找郎中治療才是。
卻不想花姑拉住了季明月,“我這傷不妨事,我自己采些田七敷上便可了,我都已經習慣了!再說島上就一個郎中,還在寨子裏,專門給出海的男人治傷的,島上的女人請不動的!”
“治病救人本就是大夫的本分,怎麼還分男人女人?我這就去給你將人請過來!”季明月不想,這島上女人病了竟然連個治病的郎中都沒有。
“妹子,不用麻煩,你家裏若是有傷葯,給我抹點便是。我的傷,我自己清楚!”花姑堅持着不願請郎中,季明月突然想到,霍霆先前與自己講過,衣櫃裏一個小盒子裏面裝着金瘡葯,跌打損傷都能治。
季明月這才趕緊翻箱倒櫃的找出藥膏,開始替花姑清理傷口上藥。
“到底是三當家的,這金瘡葯可比我自己採的草藥強多了!”花姑笑了笑。
季明月一陣無奈,“花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