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二哥
()接下去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極度煎熬着,白天和晚上各類盜墓學說的精彩傳授,每天深夜回到沈府睡夢裏對父母深深的思念,對這個陌生世界未知的恐懼和好奇互相糾纏着,讓我的心情一會喜不自禁,一會傷心淚流,總之一句話,大起大落。
當然影響我心情的主要來源還是來自於我的大哥沈青軒沈美男,自從上次古墳場一別之後,大哥敏銳的第三嗅覺驚喜的發現,我這款朽木比三哥那款相對來說容易雕琢多了,終於決定,重點把精力放在修-理我這款朽木上,於是沈青瑞同學徹底解放了。
不知道哪個多嘴的傢伙曾經說過,教育的藝術不在傳授,而在鼓舞和喚醒,我百分之百相信沈青軒同志深蘊此道,從他對我生命不息、盜墓不止的督促上來看,他已經對這句話至少研究三年五載以上。
白天午後學堂里孜孜不倦盜墓知識的講授,意在鼓舞着我那顆對盜墓青春煥發的心,夜晚三更時古墳場身臨其境盜墓技巧的演示,企圖喚醒我潛意識中對盜墓由內而外的熱愛。
大哥對於我的關心可謂超越時間和空間的隔閡,他不遺餘力、孜孜不倦的反覆為我講解沈家從太太太太爺爺那一輩就流傳下來的盜墓技藝,直到望聞問切四字要訣記得比我自己的名字還熟悉,除此以外,他還會給我講解他以前的盜墓經驗和奇遇,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從他的白板臉上看到稍縱即逝的自豪。
只是可憐的我每天才睡幾個時辰,漸漸的眼睛已經向失傳已久的煙熏妝發展。這樣的精神和**互補折磨即使是娘親超絕的廚藝也彌補不了的傷害。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半年後,正當我決定某天晚上在古墳場挖個坑把沈大帥哥埋了后一走了之,一件事情打破我的計劃,因為傳說中的爹爹和二哥就要滿載而歸。
話說某天早上我睡眼惺忪中被沈青瑞一腳丫子踹醒了,“小眉,快醒醒,爹爹和二哥回來了。”
關我什麼事啊?我哈欠連天的梳洗完之後,嘴裏嘀嘀咕咕的去了前廳,前廳里大哥和娘已經到了,一個五十歲左右,衣着簡單大方、相貌清逸的中年男子慈愛的看着我,我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了起來,他的一雙眼睛和我的老爸太相似了,我獃獃的看着他,忍不住哭着撲入他的懷裏,幾個月來的折磨讓我委屈的放聲大哭起來,不知不覺張口而出。
“爹爹,眉兒總算見到您了,嗚嗚……”
中年男子慈愛的擦去我的眼淚,嚴厲的瞪了大哥一眼,“你又怎麼眉兒了?”
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還用問,大哥怕不是用戒尺就是棍棒教育之。”此時我才注意到旁邊站着一個斯文俊雅的青年男子,一身紫衫越發襯得他風神如玉,一雙桃花眼眯縫着看着大哥,不用說,這位一定是我的二哥沈青雅。
直覺告訴我可以為我撐腰的人來了,立刻鬆開老爹,轉身抱住桃花二哥,把臉悶在他的懷裏蹭來蹭去,趁機狠吃豆腐,“二哥,眉兒好想二哥。”他的懷裏有一股好聞的淡淡香味。
二哥微笑着緊緊摟了我一下,右手從懷裏拿出一個璀璨晶瑩的玉鐲,左手拉住我的手,輕輕為我戴上,柔聲說道:“小眉,二哥送你一樣禮物,可喜歡?”
我把鐲子取下來對着光亮仔細的看了看,哈口氣用力的擦拭着,用手指敲了一下,聽着鐲子發出叮咚一聲脆響,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晉代彩雲追月鐲,價值連城啊。”
爹爹和二哥用驚訝的眼神看着我,二哥對着大哥翹翹大拇指,“大哥,你真厲害,幾個月不見,小眉居然被你□的如此有出息,看來今年盜墓大賽我沈家一定會名列前茅。”
老爹滿意的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大抵也是這個意思,我心裏升起一陣不安,膽怯的看向大哥,他臉上的神情十分古怪,那是一種得意和決心相混合的表情,我頓時覺得我以後的日子怕是要在未語淚先流里度過。
果然接下去的日子裏,我每天過的是生不如死,大哥變本加厲的盜墓修行訓練將我彷彿送回到高考前夕,我無數次的向爹爹和二哥求救,可是他們礙於前段時間我的進步,不但眼開眼閉的,而且有些時候還在言語和行動上對大哥表示出來一種支持。
不過凡事有弊也有利,這種情況下,無人在意我是否和以前的沈青眉有哪些不同的地方,大家反而認為我就是以前的沈青眉。
在我終於忍無可忍、瀕臨爆發的邊緣,盜墓大賽神不知鬼不覺的即將於半個月後來臨。
於是這天晚上,當我看到爹爹、大哥和二哥齊聚一堂,目光嚴肅的看着我和三哥的時候,我就知道,至關緊要的一刻來臨了。
果然,爹爹皺着眉頭,語氣沉重的說道:“大賽還有半個月就開始,所以今天晚上,青瑞你要和眉兒一起真正的完成一次探墓。”
爹爹的話音未落,我和三哥就極有默契的撲通跪倒在地,“爹爹,我們還沒有學全技藝啊。”
大哥臉色一板,“你們也學習了如此長的時間,是該歷練一下,不過你們放心,我會跟着你們一起去的。”你跟着我們去,我們死得更快一點,我在心裏暗自腹誹着。
求助的眼神偷偷瞄了瞄桃花二哥,二哥笑着看了我一眼,心領神會的對爹爹說道:“爹爹,還是分開會更好,這樣,大哥帶着青瑞,我就負責帶着小眉。”
老爹沉吟一會,“好,你們準備一下,馬上出發。”
大哥目光沉沉的看着二哥,默默轉身帶着三哥出去了,二哥拍了我一下,“小眉,準備出發。”
“好,”我開心的拉住二哥的衣袖,登時寬心不少,感覺接下去就是攜花樣美男古墓一夜遊。
這一次外出並沒有乘坐馬車,我和二哥共乘一騎,看着他的坐騎青蔥一邊跑一邊不滿意的哼唧着,我很不爽的拍了它一巴掌,“叫什麼啊,我有這麼重嗎?平常好吃的白給你吃了。”
頭頂上傳來悶悶的笑聲,二哥伸手攬住我,無可奈何的語氣,“小眉……”
青蔥飛馳着,一路上微風輕拂,明月灑滿地,我倚在二哥的懷裏,聽着他的心跳聲,聞着他身上散發出好聞的香味。二哥盜墓居然沒穿老鼠衣,依然一身紫袍,袍帶在風中飄逸,飄然若仙,這個妖孽桃花男。
這樣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來到一個墓葬群,這是一個看上去很大的墓葬,佔地廣闊,二哥向我介紹,“小眉,這是一個宋代的古墓,這一次的大賽就在這裏舉行,這裏原就地處山區,偏僻荒涼,為了避人耳目,我們已經在這裏搭建簡易居住棚帳,屆時會裝作在這裏狩獵。”
呵,原來是他們狩獵,我們去盜墓啊,真是同人不同命。
二哥說完,下馬把我抱下來,拉着我的手向一座土丘走去,整個墓群靜悄悄的,月亮照在墓碑上,慘白慘白,周圍異常的安靜,安靜的我彷彿聽到除了我和二哥的心跳聲,就只有地下的亡靈們依稀傳來的竊竊私語聲。
也許下一刻他們就會跳出來,指責我為什麼要來打攪他們的世界。
這個時候我居然感謝大哥,因為一直隨他在這種環境裏如入無“鬼”之地,現在我的膽子空前大起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跟在二哥後面,有空暇還會研究一下墓碑上所題何字。
終於在一座墳丘面前停下來,二哥表情嚴肅的看着這個墳丘,一改往日的溫文俊雅模樣,露出了資深盜墓人士的專業素質。
他把袖子捋了上去,袍角掖在腰帶里,四周走了幾圈,從青蔥身上拿下盜墓工具,從裏面取出一個鐵鍬,在旁邊挖了一個小坑,我知道他是為了判斷這座墓坑的土質,立刻走過去,仔細看着坑裏的土,胸有成竹的說道:“這土質較為純凈,給人以鮮活、板結之感,是生土,沒人盜過。”
二哥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啊,不學無術,這土質疏鬆較雜,這裏的墓穴早就被盜過,還不止一次,換個地方。”
我老臉微紅,面不改色心不跳說道:“哦,二哥,我只想考考你,其實我早就看出來。”
二哥笑着搖搖頭,帶着我換個地方,重複剛才的動作,這一次判斷後,得出結論,這座墓坑沒人盜過,可以下手。
於是他從工具里拿出了一個特製的鐵錐,在可能埋藏墓穴的地方,依次向地下探索起來,不時會聞一聞錐上帶上來的氣味,來判斷墓穴的方位。
我看着這個鐵錐,不可否認,這在當時已經算是非常先進的盜墓武器,但是和現代的一些考古工具比較,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忽然之間腦海里靈光一閃,心裏想到一個辦法。
正在我出神的時候,二哥已經停止探究,他指着一個地方告訴我,那裏就是墓穴的入口。然後他從工具里拿出鐵鍬開始挖洞。
這是我第一次直面盜墓人員的專業技術,心裏感慨萬千,二哥要是長在新社會紅旗下,該是多麼根正苗紅的一個專業考古人員啊,萬惡的舊社會,吞噬了一個人才。
在我出神的這段時間裏,二哥已經迅速的挖好一個盜洞,當他過來輕輕拍着我肩膀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傢伙挖了這麼深的一個洞,身上居然連一絲泥土也沒有沾到,不由嘖嘖稱奇。
二哥對我的讚美之詞不置可否,拉着我來到那個盜洞前,對我說道:“小眉,從這裏下去,接下去就看你的了。”
我一聽一跳三尺高,“什麼我自己下去,那你呢?”
二哥溫柔的看着我,聲音溫潤如玉,“二哥就不去了,下面是個水墓坑,會弄髒我的衣飾和頭髮的。”
我徹底無語了,瞪眼看着那個墓洞,這個墓洞黑幽幽的,深不見底,彷彿還閃着幾縷忽明忽暗的綠光,下面猶如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詭異看着我,誘惑着我前往那個未知的神秘地方。
我心裏暗自想道,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那就下去,反正我在前世又不是沒見過棺材,又不是沒見過古屍。
正準備俯身爬進去,二哥在後面柔聲說道:“小眉,這是一個葬在水中的墓穴,大哥應該告訴過你,水中墓穴容易產生粽子。”
粽……粽子?這是什麼東西,難道陪葬品會是粽子不成?金的?銀的?我疑惑地看着二哥。
二哥溫柔的看着我,“小眉,粽子是我輩行業用語,就是渾身長有白色汗毛的殭屍。”
“啪”的一聲,我的額頭上滾落豆大的汗珠,滴在那可能有粽子正在散步的盜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