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

夜奔

()下午三點,我在典雅安靜的辦公室里喝着茶看着報紙,感覺生活真是安逸。報紙上大幅報道着我和唐曄分手最新版本的內幕消息,言之鑿鑿讓我都覺着甚是有理。

關於這場婚禮的取消只有唐曄一段極簡短的聲明“我和海小姐經協商決定取消原定於明天舉行的婚禮儀式。”什麼前因後果都沒有。這大大刺激了媒體和八卦群眾們的想像力和神經,於是不同版本層出不窮,一個比一個精彩紛呈引人入勝。我正瞧着起勁,有人敲門進來了,粉嫩的皮膚和紅潤的嘴唇,圓潤但凹凸有致的身材,可不正是洋娃娃似的關寶寶。

關寶寶拿她那雙不大但烏溜溜的眼睛瞪着我,“好你個海醉,手機也不開電話也不接,還以為你為情自殺了,原來在這改邪歸正當女強人呢。”

這個關寶寶說起話來永遠是那麼沒心沒肺,我無奈的笑笑,說:“什麼女強人,天天喝茶看報紙混時間罷了。”

這倒是實話,從我到海林的證劵部上班那天起,整個部門的人就把我當個活菩薩似的供起,恭恭敬敬但擺明就當個擺設,什麼也用不着我做,天天簽簽字喝喝茶就行了。我也沒什麼好指責的,他們把每件事情都做得很好。

我和唐曄婚禮取消的消息傳出后,海林的股票有小幅波動但很快就穩定了,唐氏也如我所預想的那樣沒有任何異常動作,與海林的合作也一切依舊。到這時我爸和我哥的才慢慢把心回肚子裏,看我的臉色也才稍微有了點人氣。

關寶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海醉,你變漂亮了,有點女人味了。好棒,瘦了好多!”

我噗嗤笑了出來,“你不要用這麼興高采烈的語氣行不行,我好歹也是個失婚婦女。”

一說這事關寶寶又把眼睛瞪圓了,“你還說呢,老實交代到底為什麼好端端的把人家唐曄給甩了?”

我揚揚下巴把桌上的報紙指給她看,“憑什麼說是我把他甩了?那不寫着嗎,佳人插足十年情變。”

那上面一一列舉了多個攪黃我和唐曄婚事的嫌疑人,從才貌相當的社交名媛到得體幹練的紅顏助手再到某個與唐氏新近合作的一線女星,或知性美女或嬌媚麗人,十年無緋聞的唐曄一下子有桃花遍地開的架勢。看來某人和我在一起真是蹉跎歲月、暴殮天物了。

關寶寶嗤笑一聲,“像我姐那樣級別的在唐曄那兒都鎩羽而歸,何況那些女人,根本不夠看!你別跟我打馬虎眼,唐曄我還不清楚?對你那是鬼迷心竅,只有你甩他,沒有他甩你。”

聞言我不禁微微發怔,爾後淡淡地說:“緣分盡了。”

關寶寶一愣,認真的看着我說:“海醉你真的變了,”然後又悠悠嘆了口氣說:“你們這樣搞得我都有點傷感了。”

我笑道:“寶寶你會傷感了?真不錯,有進步。”

關寶寶瞪我一眼:“你別當我真那麼沒心沒肺,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和唐曄,沒想到連你們也會分手。唉,我姐好容易才死心了,這下子又得死灰復燃。”

她提起關斯露我沉默了。這個美麗絕俗的女孩曾經是我少年時的偶像,雖然我並不想成為她那個樣子,不過我認為最美的女孩子就應該是她那般模樣。

關寶寶接著說:“想當年唐曄和我姐金童玉女門當戶對,誰都以為他們會成一對,誰知唐曄鬼迷心竅一門心思瞧上你這麼個黃毛丫頭,結果被你折磨這麼多年還給一腳踹了,活該!誰讓他讓我姐傷心來着。”

我聞言不覺黯然。

寶寶嘆氣道:“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變化特別多,你知道嗎?莫嵐也從唐氏辭職了,她還說想離開N市換個環境,我問她準備去哪她也不說。”

我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淡淡的“哦”了一聲。

關寶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發現你和莫嵐真不愧是最好的朋友耶,我給她說你的事,她也就這麼「哦」了一聲,你們倆還真是夠默契的,一起玩淡定啊?拜託,稍微給點反應行不行?難道就我一個人覺着接受不了。”

我笑了笑,說:“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長大,等你長成像我這樣成熟的女人,你就會發現其實聚散尋常事,沒有什麼是接受不了的。”

關寶寶看着我瞋目結舌,過了一會兒,掄起坤包狠狠砸我,“讓你裝滄桑,讓你玩深沉……”

關寶寶和我一起逛街聊天,吃完晚飯後方才分手,這時已是華燈初上,街上到處都是穿着短裙青春逼人的年輕女郎,都市的夏夜總是格外的繁華妖嬈。我坐在車裏發了會呆,低頭打燃汽車,這時手機響了,我剛準備去接,手伸出一半頓住了。

車廂里靜靜迴響着舒緩動人的旋律和一個男人溫柔而深情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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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莫嵐來電的專屬鈴聲,也是她最喜歡的外文歌曲,我和她曾經在這個車廂里聽了它整整一夜。那時我剛回國不久,也剛認識她不久。

***

那一天,我父母在“青月號”上舉行了盛大的舞會,名義上說是為我慶生,其實是想把他們“學成”歸國脫胎換骨的女兒介紹給大家,當然,更重要的是把他們的准女婿唐曄介紹給大家。

豪華璀璨的宴會大廳里,認識不認識的賓客聚集了一大堆,我被迫穿着淑女長裙、擠出乖巧的笑容不停地和人招呼寒暄,腮幫子都笑僵了。好容易抽了個空檔趁老媽不注意溜到甲板上。

江風涼爽,我才透了會氣,就有人走過來輕輕握住我的腰,嘴唇觸碰着我的鬢髮,慵懶而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怎麼出來了?悶了?”

我回過頭嘟着嘴看着他,“一點意思也沒有,還不如前年你和Hiram他們給我辦的恐怖生日會呢。”

唐曄忍俊不禁,“現在覺着不錯啦?當時你可氣的要殺人。”

“誰讓你們都扮死屍嚇我來着,”想起當時的情形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又嘆了口氣道:“其實我過生日就想和朋友們在一起吃頓飯就好了,不想過的這麼痛苦……誒,唐曄,要不我們私奔!”

我突發奇想,越想越覺得這主要不錯,瞪大眼睛看着他。

“好啊,”他微笑着吻吻我,嘴唇如夜風一般微涼而溫柔,“不過要等把客廳里那些討厭鬼都搞定之後。這樣,你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來對付他們。”

我推開他生氣的說:“沒意思,你快和他們一樣變成沒意思的老頭子啦。”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你嫌棄我了?你另有新歡了!?”

我板著臉說:“那當然,你不陪我私奔,我今天就找個新歡陪我私奔。”

他把我抓到懷裏狠狠“蹂躪”了一番,兇巴巴的說:“他最好祈禱上帝保佑他出門能被車撞死,因為那將是他最幸福的死法!”

他凶神惡煞的樣子當真把我逗得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我到處溜達了一圈回到大廳,瞧見對面走進一個白衣素顏的女孩子,清秀的臉上有絲緊張,到處張望着像在找什麼。

我微微覺着有些驚喜,沒想到莫嵐真來了。那時我們剛認識不久,我覺得與她性格相投,很想交她這個朋友,不過她好像覺得和我生活差距太大,總有些拘謹和保守。前幾天我專門跑去給她送了份請柬,讓她有時間來參加我的生日會,原以為憑她的性子不會來的。

她穿着收腰的白襯衣和花苞裙,樣式簡潔,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舒服。我微微一笑向她走去。

這時一個穿着低胸藍色小禮服的年輕女人來到莫嵐旁邊,把手裏的酒杯遞給她倨傲的說:“給我再拿杯長島冰茶來。”

莫嵐站在那裏一臉尷尬。想來她穿着樸素,被認為是侍應生了。

我走過去拿過她手裏的酒杯塞回那女人手裏,“要拿你自己去拿。”

然後微笑着對莫嵐說:“莫嵐你來啦,可算是來了個該來的。”

那女人氣得臉色發青,“海醉,你什麼意思!”

我用鼻子輕哼一聲,“就你想的那個意思。”

“你以為誰想來,”她恨恨道:“不是我媽逼我,我才不來給你慶什麼鬼生!”

“得了姜若琳,裝什麼裝?誰不知道你是沖唐曄來的,還說什麼為我慶生!要不要我把他喊過來給個機會你表白一下?省的你費盡心機勾引人還勾錯了人。”

這姑娘也算是唐家的遠方親戚,有一次在唐家做客時往唐曄屋裏塞情書,沒想到是我在他房裏。我沒把這事告訴唐曄,而是自個按照信里約定的時間去赴約,趁機好好挖苦了她一番,從此我倆的梁子就結下了。

姜若琳臉色發白,渾身發了半天顫,最後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頭就走,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哼,她其實該謝謝我不是?雖然當年我罵她罵得凶可畢竟沒把這件丟人的事給她宣揚出去。

姜若琳踩着高跟鞋篤篤的走遠,看着她的背影我和莫嵐相視一笑。我說:“那種無聊的女人不用管她,你來了我真高興。”

莫嵐微微一笑如清蓮綻放,“海醉,生日快樂。”說著她拿出一個禮品盒給我。

我拿在手裏搖了搖,沒有聲音也不重,“這是什麼啊?”我等不及的拆了開來,居然是一件輕薄精緻的白色針織披肩。我嘆息道:“真漂亮,你織的?”

“鉤針勾的。”

“真的很漂亮,莫嵐,你真能幹。”

她搖搖頭說:“很簡單的。對了,海醉,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

“既然來了幹嘛忙着走,咱們好好玩一玩,我帶你去跳舞。”我拉住她。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了,我真的有事。”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裏?”我問。

“……”

“我也不喜歡。”我嘆了口氣,“其實我就想買上一塊蛋糕,和朋友一起跑到海邊喝喝啤酒看看日出。”

她怔怔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眸子像被清水洗過了似的明凈。她突然說:“要不我們去。”

我一愣。

她像猛然回過神似的滿臉通紅,“對不起,我……”

我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好主意,我們這就去。”

“誒……”

“噓,小聲點,跟我走,我們要偷偷溜下船,可別被人逮着啦。”

我們躲躲閃閃,好容易避開熟人溜下了船,然後一路飛跑來到停車場,上了車,兩個人這才前仰後合地哈哈大笑起來。

我發動汽車,大聲說:“好了,我們出發,去看海上日出!”

“那你幹嘛往市內開?”

“不是還要買蛋糕嗎?咱們折個往返正好可以趕上日出!”

開了半個來小時,我的手機響了,莫嵐有些緊張的看着我,我一看電話,沖她做了個鬼臉接起電話,“喂。”

“海醉,你在哪裏?”

“我啊,”我沖莫嵐眨眨眼睛,“不是告訴過你嗎?和人私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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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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