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打通地脈
風驍騎豎刀擋在鏡水月身前。
“驍騎哥,沒事,那人不會動手的,她要是動一下子,我就永遠不告訴她洗髓丹的秘方!我確實騙她了,我沒把洗髓丹當糖果吃,只是從小我就愛讀書,過目不忘,那個什麼洗髓丹的秘方,我只看過一眼,就記下了,那可是慕雲祖師親筆寫下的藥方哦!”
那人氣的渾身發抖,反問道:“那怎樣你才肯把藥方給我?我最多不殺你們便是,但藥方我一定要拿到手!”
“那簡單,你只需要滿足我第二個願望就好——把你的面巾摘下來,聽你聲音,應該不難看,你知道,身為女人,反而更在意另一個女人的樣貌身材。”
那人冷哼了一下,猶豫道:“我摘了面巾,你就會把藥方給我?你在戲弄我吧!”
鏡水月不說話了,輕聲念道:“洗髓丹,乃開通天地二脈的奇葯良方,服用者當有三戒,四律,曰戒貪,戒淫,戒痴;曰律心,律言,律德,律行。人生天地萬物之間,集日月天地精華,體表如山河,體內有乾坤……”
那人一聽,看樣子鏡水月不像是在撒謊,但她還是被鏡水月弄迷糊了,也不想想鏡水月看她面目的原因何在,她的真面目真的值回洗髓丹的妙方嗎?
其實她也不是糊塗,而是從小到大,對自己的容顏太過自信,可以說,在遇到鏡水月之前,這個女人對自己的面容是相當自信的,可當她看到鏡水月的美貌之後,一直以來的自信突然受到了動搖,鏡水月今年才只有十七歲,卻已經出落的如同天池邊的荷花,美得清純。
於是那人一邊說道:“本尊且信你一回!你若是反悔,本尊決不輕饒!”一邊摘下了面巾,面巾摘落,正好一陣山風吹過,把面巾吹走,那人忙伸手去拉住面巾,可面巾輕柔絲滑,從她的手中滑脫出去,轉眸之間,這人的容貌,彷彿明媚的春光,照亮了整座山谷。
如果說鏡水月是清純之美,那麼這個女人就是明媚之美,她的五官極其精緻,只是眼睛顯得過於老道滄桑,反而襯托出鏡水月的清純。
風驍騎極少見過其他女人,他也一直不知道鏡水月有多美,然而見到今天這個女人,他不禁脫口而出:“鏡妹,我看到她,才發現……你原來這麼美。”
這句情話,縱使是精通女人心的情場浪子也未必說得出,可風驍騎卻說了出來,與其說他是在誇那個女人美貌,不如說那個女人的美貌成了跳板,反而是誇讚了他的心上人。
鏡水月本來對外貌從未如此留意,但她不得不承認,對面那個女人實在很美,就連她也喜歡看那個女人,可風驍騎不識風月人情的這句話,哄的她心花怒放,她暗想:我是要梳理一下自己的着裝打扮了……不能被別人比了下去,雖然驍騎哥對我痴心一片,我越是好看,驍騎哥豈不也越會開心嗎?
初陷情網的女人,會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們往往會在和情郎赴約前,花上比約會本身還要長的時間來打扮自己,女為悅己者容,此言誠然不假。如果一個女人肯為你打扮,那她對你一定是有好感的。
風驍騎這句話說出后,一時之間,所有人安靜了下來,最終打破這份寧靜的,是蘇醒后還在哎呦喊疼的百澤,百澤說道:“風大哥,你這句話,是誇師姐漂亮呢,還是誇對面那個姑娘吶?”
其實誰都聽得出來……
對面那個女人,自信心從沒受到過這樣的打擊,從小到大,她的師父,師兄弟,以及她的心上人,沒有不誇讚她的美貌的,她的心上人更是天天誇讚,直到在某個雨夜裏,她倒在了這樣的甜言蜜語中,可是今天,遇到一個比她更美的女子也倒罷了,竟然還有一個傻小子說出了這個事實,豈能容忍?
她拿劍的手氣的發抖,恨恨道:“好啊,你們這對狗男女,竟然敢消遣我!我絕饒不了你們!”她那張美麗臉龐,在激憤之下,臉有紅暈,更添嫵媚,她把“奔雷手”扔到地上,揮劍砍了過來。
鏡水月本意絕非是要和她比較容貌,而是故意製造話題,分散她的注意力,伺機尋求變化。確實,變化發生了,卻是糟糕的變化,她也拔出了“隨雲劍”,橫下心決定以死相搏了,有驍騎哥陪伴着她,她就是死了也開心。
風驍騎卻不想讓鏡水月受到傷害,面對那個女人揮來的劍招,他想也不想,橫刀迎了上去,他也不知道出什麼招,腦子裏翻來覆去的那三招,不受他的指揮,簡直是亂舞,不一會,風驍騎身上已經受了多處劍傷,鏡水月揮劍來救,那個女人輕輕一翻手腕,劍身只是輕輕一碰,就把鏡水月的“隨雲劍”打飛,風驍騎見狀,突然撒開斷刀,撲了上去,攔腰抱住那個女人。
黑衣女人一個愣神,被風驍騎抱的腰肢疼痛,她用劍柄猛的敲擊風驍騎的脊背,風驍騎一下子吐出幾口鮮血,但他就是不肯鬆手,黑衣女人羞怒難當,把手裏劍扔下,一掌又一掌的拍向風驍騎背部,鏡水月看到風驍騎口吐鮮血,急的落下淚來,喊道:“快放開驍騎哥,洗髓丹藥方我給你便是!”
風驍騎喊道:“鏡妹,快跑啊,別管我!”
鏡水月哪裏肯跑,她也撲了上來,被黑衣女人一腳踢開。風驍騎大怒,更加死命抱住黑衣女人不肯放手,黑衣女人連續揮掌,一下重過一下,內心卻也有些刺痛:“要是我那情郎,對我也肯捨命相護,該有多好……”不覺之間,掌勢緩了下來。
挨了幾十下重擊的風驍騎終於沒了力氣,鬆開雙手,趴在地上,臉上身上全是鮮血。鏡水月哭着撲到風驍騎身上,把風驍騎抱在懷裏,黑衣女人衣裳凌亂,頭髮也四散開來,看着鏡水月和風驍騎兩人生死相依,不禁愣在當場。
鏡水月看着懷中的風驍騎,他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嘴角流着鮮血,還在輕聲說著:“鏡妹,快跑,快……快跑……”鏡水月哭道:“驍騎哥,你睜開眼看看我啊,我是月兒,我哪裏也不跑,我就在你身邊,哪裏也不跑。”
此時鏡水月萬萬想不到的是,風驍騎的體內正在發生巨大的變化,他服用下兩顆洗髓丹,但他並未學過內功導引之法,慕雲祖師也深知這點,所以就打算讓風驍騎慢慢消化洗髓丹,待其功用慢慢發揮后,慕雲祖師再一鼓作氣把風驍騎“天地二脈”打通。
可風驍騎經過剛才一戰,其體內受到重擊,為了自保,潛藏的地脈不得不奮起應對外來的致命威脅,好像是原本順勢而流的江河之水,突然遇到暴漲的洪水泛濫,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不讓整個大地泛濫成災,風驍騎的地脈不得不強行拓寬,以發泄這股“滔天大水”!在這種情況下,風驍騎的“地脈”一氣而貫通,洗髓成功,已經相當於把身體再造一遍。
在地脈未打通之前,風驍騎就算是把武功招式再記憶幾千幾萬遍,也沒什麼用,他還是不會。然而地脈打通之後,他的武功招式就可以直接通過地脈而貫通全身,不練而自會。
地脈貫通那一刻,緊閉雙眼的風驍騎突然睜開雙目,把鏡水月嚇了一跳,風驍騎只覺得四肢百骸充滿了無盡能量,他忽然躍起身來,撿起地上的斷刀,大喝一聲:“東臨碣石!”往那個黑衣女子砍去。
黑衣女子忙把劍撿起來,罵道:“找死!”揮出劍招。然而,“東臨碣石”是何等高超的刀法,它從三個不同的角度砍來,如疾風穿林,林中人卻不知風來自何處。果不其然,黑衣女子一劍擋住了其中一個角度,另外兩個角度卻沒有擋住,她的左手和左腿被“易水刀”劃破,好在風驍騎還不是很熟練這招刀法,否則她已經成了廢人。
風驍騎一刀看完,變換身形,又大喊一聲:“雲觀滄海!”拔起身形,呼嘯而上,然後從上劈刀而下,直衝黑衣女子,黑衣女子咬牙忍痛,挽起劍花,試圖抵擋,可臨到身前,風驍騎突然變招橫劈,黑衣女子到底還是武功不弱,她勉強用劍擋了一下,斷刀沒有砍在她的身上,卻有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把黑衣女子擊倒在地。
鏡水月和百澤、方澤三人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百澤嘆息道:“風大哥啊,早知你這麼厲害,還和她廢什麼話啊,砍……砍,砍她啊!”
黑衣女子顯然是受了內傷和驚嚇,她勉力站起來,卻見風驍騎雙眼緊閉,不動如山,慢慢吐出幾個字:“接我最後一招!!海天一線!”
風驍騎腳下急轉,那柄斷刀也隨着轉圈,就像一個渾身裹着刀刃的圓球,橫掃八方六合,一時間,勁風狂卷,地上飛沙走石,山洞進了風,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百澤躺在地上,胖胖的身軀竟然被狂風吹動了,他大喊:“風大哥,風小點啊!哎,你輕點,百澤要被吹跑了……我滴個乖乖!”
黑衣女子此時已經完全失去鬥志,她的秀髮在狂風中飛舞,她閉上了眼睛,拿劍的手也垂了下去,劍“咣琅”一聲,掉落在地……兩行淚水從她眼角流了下來,她是否在想她的情郎,生死時刻卻沒有陪在她的身邊,不顧一切保護她,為她而死。
風驍騎刀刃轉動,形成一個轉圈的圓球,劈向黑衣女子,在離那個女子只有一尺距離時,這個圓球停下了,風驍騎背刀而立,氣質拔然超群,如山嶽大川巍然聳立,又如江海濤濤,撲岸臨恃。
他已經打開地脈,體內如有山河,胸中自有溝壑,巍然聳立,傲視蒼生。鏡水月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她情不自禁撲過去,抱住了風驍騎,風驍騎臉卻紅了,他輕輕握了握鏡水月的手,問道:“鏡妹,你沒事吧?”鏡水月搖搖頭,清淚點綴下,更顯她美貌非凡,她也意識到自己的情急失態,忙鬆開了懷抱,兩個人都害羞的低下了頭。
“我們放她走吧……”風驍騎從沒有傷害過別人,以前是不能,從今以後是不願,這是一種自信,更是一種發自本心的自尊。
“不能放她走啊,風大哥……”百澤喊道:“咱們抓住她,交給師父師兄們,可是立功啊,何況她還長得這麼帶勁……”
“得了吧,百澤師兄,你還嫌臉不夠疼啊?放還是不放,我們聽風大哥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切聽風大哥的!”方澤這番話有請有理,也提醒了鏡水月。
鏡水月對那個女子說道:“說實話,我其實對洗髓丹一無所知,之前為了逃脫,說謊騙你的。你告訴我們忍廣師兄在哪裏,帶我們去,我們就放你走!這句話絕不騙你!”
鏡水月深知,風驍騎是遇到了奇遇,才得以在九死一生的情況下有了一番脫胎換骨的變化,但黑衣女子能把忍廣打敗,還奪了他的“奔雷手”,其武功絕不能小覷,萬一風驍騎這裏再出點意外,可就有死無生了,不如趁機先脫身為妥。
風驍騎說道:“一切如鏡妹所言,你要想離開,就帶我們去救忍廣師兄!”
那個黑衣女子慢慢拾起劍來,說了句:“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
鏡水月讓方澤和百澤在此等候片刻,方澤一口答應下來,百澤卻在那裏啰嗦起來。鏡水月走到二人跟前,把“隨雲劍”往百澤腦袋旁邊的地上一立,劍尖沒入一寸,嚇了百澤一跳,只聽鏡水月說道:“百澤,方澤,本門大試也快到了,剛才驍騎哥的武功,你們有沒有看見呢?”
百澤眼珠子轉了幾圈,他馬上明白的,諂笑道:“什麼?剛才發生什麼了?哎呀,我一直昏倒在地,只知道是師姐與風大哥幫我們止血,救了我們的命,其他的沒看見……”說罷,竟然又“昏倒”過去……方澤瞅了百澤一言,搖頭苦笑,對鏡水月說道:“師姐請放心,不該說的我們絕對不說,如有泄露,我們願提頭來見!”說罷也倒地“昏倒”過去。
風驍騎和鏡水月二人跟着黑衣女子繞了幾道山路,在後山山崖底下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忍廣,黑衣女子恨恨的看了二人一眼,說了句:“今日奇恥大辱,來日必將加倍奉還!你們會後悔的!”轉個身形,消失在了山崖邊。
風驍騎趕忙背起忍廣,和鏡水月一起奔赴天雲觀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