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陪男孩長大14
這非常可怕。
從醫學上來講,有沒有出現典型癥狀和會不會傳染別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潛伏期具有傳染性,這意味着在初始階段,民眾對發燒咳嗽的人群避之唯恐不及,卻可能會忽略掉那些看起來正常的人。許多人照舊吃飯逛街和朋友聚會,想當然地認為沒人沒有癥狀就應該是安全的。
這在無形中給了它進一步擴散提供了可乘之機。
潛伏期也可傳染的,不接觸確診病例並不能保障安全,因為我們肉眼無法分辨到底誰被感染了。
最有效的預防方式就是不要出門。
“現在感染人數有多少?”孟溪發問。
陳教授報了兩個數字。
孟溪才知道發展到了何等嚴重的地步,人數,比自己在網絡上看到的數字要大得多。
陳教授這些日子沒有睡好,黑眼圈很濃。
傳染性強傳播速度快,就算醫療再先進,感染者人數一旦擴大,根本就治不過來,能通過先進的醫療治好一個病人,但醫療系統並不能同時負荷幾萬幾十萬人一起發病。
孟溪正色道:“老師,有些事可以從我的嘴巴往外吐。我是一個剛從海外回來,不清楚狀況的專家,就算我真的說錯了,在民眾眼中不過是由專家變磚家。頂多就是被請去談幾次話。”
“事情一旦背離我們的預期朝着壞的方向發展,民眾需要一個信念支柱,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老師您是最好的人選。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希望您可以是黑夜裏的一盞燈。”
“每多做有一點努力,就會有一大批人避免感染,抱着這樣的信念去做,我可以。”
“差之一毫,失之千里,不知道接下來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子,總得爭取一點餘地。”
“明知道可能會釀就一場災難,我們沒有辦法阻止它的降臨,總要想辦法阻止它的擴散。”
“消除恐懼最好的辦法就是面對。”
在傳染病領域,人們所知甚少。
這非常複雜。在某些情況下,有些病原體雖然引發抗體,但仍然可能在病人體內潛伏几年甚至一生。
像著名的“傷寒瑪麗”。曾經人們認為,人類和病菌勢不兩立,要麼是你弄死病菌,要麼是病菌弄死你,反正最後必須死一個。
直到傷寒瑪麗出現。
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無癥狀感染者”和“超級傳播者”。
但事實上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中國古代,有一類人被稱為天煞孤星。
小時喪父喪母,大時克妻克子,喪妻再娶妻,妻又死掉,還克親朋鄰居,自己沒事,但碰誰誰死。這類人和瑪麗何其相似。
還有一些病病原體非常狡猾。比如水痘,它不可怕但很特殊,可能有人覺得出一次就終身安全,這種說法不科學。它可能退到神經組織中,潛伏期可達50年之久,然後等到感染者營養不良、患有惡性腫瘤白血病等機體免疫力下降的情況下二次感染。
它的變異可能往複雜變異,也可能退化消失,也可能不變或者發生其他改變,變異的種類多種多樣。
從長遠看是往弱毒性強傳染性方向發展。
如果總是殺死宿主,那就會降低繁衍的概率,所以疊代以後會降低自生毒性。它本身是沒有任何智慧的,所謂的進化只是外界因素對變異選擇的結果。
但那些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復活的,只能成為人類抗擊傳染病徵程中冰冷又殘酷的一串數字。
孟溪在社交媒體上認證了自己的身份,併發了一條消息。
[電子顯微鏡下,從死亡病患組織內分離出的病原體,可以確認,是一種嶄新的病毒。這是一種發病緩慢但步步為營的侵入者,有人傳人風險。
它在體外存活時間極短,人群聚集會為寄生物尋找新宿主提供絕佳機會。
我的建議是盡量少去人流密集的地方。
採購一定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採購一定數量的口罩,出門戴口罩。]
[限你立刻停止蹭熱度,不然逐出科研圈[微笑]。]
[你一個剛從國外飛回來的,懂什麼?]
[辣雞磚家。]
[現在造謠製造恐慌,你這人簡直居心叵測。]
孟溪的同事看不下去為她辯駁了幾句。
[恰爛錢的走了,走得很痛苦,家屬很堅強,一個哭的都沒有,還有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
[棺材已到,速來火化。]
[造謠無成本,闢謠跑斷腿。]
[你死了,死得很安詳。]
[你還有沒有基本的學術道德?]
[一人一分錢,眾籌給你買棺材。]
孟溪的同事腦海里基本上空白。她被網友炸得幾近昏厥。到了吃飯時間還緩不過勁。
她問孟溪:“孟溪你不怕嗎?所有人都說你造謠。”
“你看上去那麼運籌帷幄和……勝券在握。”她就做不到,她一開始就在研究這個新型傳染病,她有自己的判斷,可在鋪天蓋地的質疑下,內心裏,她其實已經有點發憷了。
“我相信自己的專業判斷,相信團隊的判斷。也有可能事情會往樂觀的方向發展,頂多就是被調侃幾句辣雞磚家,沒什麼大不了的。”孟溪語氣和緩。
“人體內有一萬億個細胞左右,共生細菌卻有10萬億個,健康人體內,大約有1~3%的體重,是細菌。”
“據猜測人類歷史上發生過至少1萬次超級傳染病,這些病菌滅殺了不能抵抗的人類,只有少部分人得以活下去。科技在進步,現在的人們不再束手無策,這是好事。”
“那些被人類免疫系統消滅掉,不能共存的小型傳染病,數量沒辦法統計,可能是10萬次,可能是100萬次也可能更多。”
“我希望這個來勢洶洶陰險狡詐的傢伙能被人類免疫系統消滅掉。大家把我當成磚家。”
“可是萬一……你的前途……”同事憂心忡忡。
孟溪瞥同事一眼,繼續道:“我也沒有把握,不過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對於這樣一種來勢洶洶的新型傳染病,我們所有人都很焦灼,很想迫切地解決它,可是這並不是那麼的容易,我們現在做的一切不過是盲人摸象。”
“一切苦難終將過去,從進化方向看,它最終會朝着弱毒性強傳染性發展,請相信我們的專業判斷。”
“我看了一些病歷,病人遭受很大的苦難,所有的語言在人命面前都微不足道!病人家屬甚至不能見到病人最後一面。更可怕的是,病人的妻子發病了,女兒高度疑似感染,丈夫也有了輕微的癥狀。”一人感染全家遭殃,對於一個家庭來說這是極大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