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同-居(1)
()也許為了再確定一次,柳青岩又回去了。他走回之前將女孩扔下來的天橋,他的衣服還在,女孩也在,靠着牆壁,抱着膝蓋,在柳青岩停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抬眸,安靜地看着他,那樣的眼神,就好像在家等了很久,終於等回主人的小寵物。細碎的,柔軟的,而又依戀的。
“怎麼沒走?”柳青岩站在她面前,冷淡地問。
她如果繼續留在這裏,回頭被送到收容站,會很棘手。
“我在等你。”女孩很自然的回答,揚起一個燦爛而欣慰的笑容,“你終於回來了。”
柳青岩一愣。
“我吃得很少,占的地方也很小,我會煮飯,會洗衣服,會打掃房間,還會天天在家等你回來。把我帶回去吧。”她繼續道。
目光軟得讓人不忍將視線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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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岩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他確實把她帶回去了。
就像在大街上撿了一隻小貓小狗,開車回去的時候,女孩縮在後座椅上,腿蜷着,小蝦米一樣,身上仍然裹着他的西裝,她原來的衣服實在太破太臟,以至於柳青岩都不希望她再穿回去了。
到了家,柳青岩本想催她下車,轉頭一看,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這樣的情況下,她居然睡得很香,柳青岩的睡眠質量一直不好,太輕,也太容易驚醒。所以,這個時候看見在後座打呼的某人,他有點小嫉妒。
這個女孩都沒長神經的吧?
她剛剛被人賣掉,在大街上蹲了一整天,然後,又被一個陌生人帶回了家,她居然睡著了,還睡得那麼香!
“嘿,起來了!”他打開後車門,一點憐香惜玉的意識都沒有,而是直接推醒她。
女孩睜開眼,揉了揉,惺忪地望了他一眼。然後,她很快坐了起來,乖乖地跳下車。
柳青岩沒有再管她,他兀自開門,進屋。
他從學校畢業后,就獨自搬了出來,這間房是海關配給他的,並不大,但是結構很精巧,上下複式,樓上只有一間小閣樓。堆着一些用不着的雜物和被褥。樓下則是一間卧室,然後書房,廚房,洗手間。
屋裏乾淨整潔,然而傢具很少,顏色也極單調。除了櫥窗上擺放的汽車與帆船的模型外,再無其他裝飾品。這是一個典型的單身漢的房間。
“你今晚就睡上面吧,明天我帶你去福利院。”他指了指上面的閣樓,冷淡地說。
女孩抬起頭,朝上面看了一眼,然後,一聲不吭地走到樓梯前。
那也不是嚴格意義的樓梯,因為是小型複式,其實只是一個窄窄的鋁製梯子。
見她就要這樣爬上去,柳青岩趕緊叫住她,“不先洗個澡嗎?……我給你找換洗衣服,你身上的這件,等會記得扔出去。”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閣樓,第二天會有異味傳出來。
在這個方面,柳青岩也有自己的潔癖。
女孩把頭一低,環視了一圈,找到了洗手間的位置。
在她踮着腳進走過他身側的時候,柳青岩不甚在意地問道:“你叫什麼?”
他好歹要知道一個名字吧,就這樣把一個來歷不明、十之是罪犯家屬的小丫頭帶回來,他現在都在鬱結自己是不是吃錯藥了。
“致函。”女孩回答,“蘇致函。”
柳青岩“哦”了一聲,轉身回房,他得給她找一件睡衣。不然,也許蘇致函真的會光着身子走出來。
在他翻找衣服的時候,他聽見蘇致函在浴室里問道:“你喜歡香皂的氣味,還是……沐浴露?”
柳青岩順口回答,“香皂。”
蘇致函沒做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