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與虎謀皮
“摸夠了?”尉遲靳寡淡開口。
卓虞眨了眨眸,正欲回答時尉遲靳掐住她的咽喉,滔天的戾氣令她不寒而粟。她仰着頭直視尉遲靳:
“尉遲大人,是要弒君?”
尉遲靳譏笑:“呵。”
她一手按着尉遲靳的手,一手探入枕頭底下,杏眸中水光瀲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既是尉遲大人想要朕的命,朕允你便是,只不過……”
卓虞眸色微變,一把利刃架在尉遲靳的頸部,血珠順着刀刃流下:“朕更願與大人做一對同命鴛鴦。”
室內氣流暗涌,劍拔弩張。
尉遲靳鳳眸微眯,手指一頓順勢奪過刀刃,將人一掌甩在地面之上。指腹掠過頸部傷口,舌尖舔過指尖血珠:
“臣,惶恐。”
話雖如此,可尉遲靳的神情毫無半分惶恐之色。只見他舉步朝着卓虞走來,內力外泄床榻轟然粉碎:
“臣身體欠佳,受不得刺激。”
只見雲靴落下,踩在了摔落在地的刀刃之上,只聽一聲“嘎吱”本鋒利無比的刀刃瞬間,化為灰燼。
“朕有心疾。”卓虞杏眸微暗:“亦受不得半點刺激。”她起身素手輕叩在茶几上,隨手捏起的是幾本奏摺:
“因此,朕格外惜命。”
素手翻飛,奏摺甩飛在地。而奏章上的內容,卻清晰地印在尉遲靳的眸中,竟都是些雞毛蒜皮之事。
白氏為獨攬朝政大權,奏摺自原主登基后,便被分為了兩派。一派無關緊要者送到原主案上,而真正機密之事皆落在白氏手中。
假以時日,白氏成事吳國易主。
卓虞負手而立:“朕,可信你?”
白氏挾天子以令諸侯,尉遲靳獨攬兵權,一為豺狼一為虎豹。皆對這皇位皆虎視眈眈,倒不如趁機放手隔山觀虎鬥。
至少,在她金蟬脫殼后,吳國不可倒而她亦不會出事。
“為人臣子理當為皇上分憂。”尉遲靳拱手低眉,眸色暗暗波濤暗涌,全然一副為人臣子表率的模樣。
卓虞拱手:“如此,朕便替吳國百姓謝過大司馬。”與尉遲靳合作,不亞於與虎謀皮而今卻是唯一的出路。
“白氏家族龐大,臣孤單影只在朝中也只是一小小司馬,只恐力量綿薄難當皇上重任。”尉遲靳又道:
“鎮國公終是,皇上外公。”
老狐狸。卓虞心口暗罵,隱晦地瞪了眼尉遲靳卻恰好與他視線相撞。不由有幾分心虛地偏過頭,說道:
“一山不容二虎。”
卓虞指尖輕叩桌案,卻見尉遲靳依舊油鹽不進的模樣,不禁磨起了小虎牙眸色深了一分:“若未曾出那事,大司馬此時應當成是平南王了。只道是世事難料,竟令英雄蒙冤。”
尉遲靳煙波微動,終是多了分神色。
“朕,有意追封先烈,亦要將這吳國江山與卿共持。願聘大司馬為攝政王,與朕一同還吳國一個太清盛世。”
卓虞:“大司馬,可願?”
尉遲靳:“……”
“臣……願。”
——
自那日,與尉遲靳“密謀”后,卓虞的日子越發清閑。這多出的時間,也令她理清了整片吳國的情況。
三國鼎立,吳國最弱。而衰亡的極大原因,卻與平南王府滿門抄斬有關,平南王驍勇山寨為吳國立下汗馬功勞,卻遭白氏誣陷通敵叛國。
唯一幼子與僕人調換,入了部隊十年生死終是洗清平南王府冤屈,三年時間接連斬斷白氏雙臂,令白氏實力大減。
此人正是,尉遲靳!
卓虞仰天長嘯:“吾命休矣!”
穿成傀儡皇帝就夠慘了,還穿成了一個女扮男裝的傀儡皇帝,更是慘上加慘!一但戳穿萬劫不復。
可左思右想也只有“金蟬脫殼”這一種方法。然,在此之前她得提前佈局,一令吳國百姓安居樂業,二掃除朝中奸佞,三金蟬脫殼退位賢臣。
張嬤嬤:“皇上,白少卿來了。”
“哦?”卓虞捏着下巴,玩味地看了眼張嬤嬤:“墨墨,您猜猜他來為何?”張嬤嬤含笑:“老奴猜不着。”
聞言,卓虞彎眉:“宣他進來。”
“是。”張嬤嬤道。
白氏雙子,長子白求當朝三品大臣位列刑部,幼子白尚恩屈居於大理寺而今為大理寺少卿。
此二人,才學敏德並稱雙絕。
只是在卓虞看來,才學尚可這品性卻是惡劣不堪。不過全全投了好胎,有鎮國公鎮壓故而那些醜聞,皆不敢搬上枱面。
“皇上。”白尚恩肆意而為。
卓虞側靠軟塌,手持棋子掃向已然自行坐下的白尚恩,柳眉輕輕一挑:“舅舅此來,所為何事?”
“呵,還不是乾的好事!”白尚恩不過待了半分鐘,便按壓不住脾氣,直接甩了卓虞臉子,劈頭蓋臉地怒罵道:
“你看看你乾的好事!那衛驚鴻本是江湖人士,卻被你給指派去了南方賑災,攪得南方一團糟,甚至還斬殺了當地縣令我已派人前去捉拿!”
卓虞不動如山,孫公公端茶進屋先將一杯茶放在白尚恩面前,這才重新為卓虞放了杯新茶。
恰在他離去之時,茶水直接砸在了孫公公的腦門之上。卓虞面色冷峻,杏眸陰婺地盯着孫公公,一腳踹去:
“狗奴才!你是想燙死朕?”
孫公公匍匐在地:“老奴該死!”
卓虞一掌拍在桌案上,使得桌案上棋子落地散落了一地:“來人還不將這賊子拖下去,亂棍打死!”
孫公公嚇得發白,連忙朝着一旁的白尚恩求救。
“皇上,孫公公是先皇老人……”白尚恩話音未落,便被卓虞狠狠打斷:“真因為是老人,這才恃寵而驕。
前些日子朕觀他可憐,本想給他賞賜誰知他竟恬不知恥地否了,而今看來是根本沒將朕這皇帝放在眼中!”
御林軍從門而入,隨之一同的竟然還有許久未見的尉遲靳。白尚恩面色微暗,卻記得正事:“皇上何必跟一閹人慪氣?就當是賣舅舅一個面子。”
“既然是舅舅所說,朕自當賣您個面子,只是死罪可饒活罪難了!”卓虞手中刀片飛去沒入孫公公胯下,她這才收回視線看向白尚恩:
“方才舅舅說衛驚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