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孤身一人
和瑾蘇說完話，孔易緊趕慢趕的回了宮裏。
戌時一刻，空青來了，飛牆而入，落在了余香閣的小院裏。
隱匿在暗處的青風和白芨一察覺有異樣的氣息，當即扔出暗器，然後持劍飛身而出，就要打鬥。
“安大小姐，是我！”空青壓低了聲音喊了一聲，瑾蘇聞聲開門而出，制止了青風和白芨，將空青叫進了屋裏。
進了屋后，空青扯下面具，白芨才目瞪口呆的指着他，張着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空青四下打量了房間，似在尋找什麼。
瑾蘇看出來，便問，“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勁嗎？”
“孔神醫呢？不是聽說已經回來了嗎？”
“是回來過，不過他說宮裏盯得緊，不敢久留，所以又回去了。”瑾蘇淡淡的說。
“啊？那......”空青似乎有些訝異。
“師傅說，他整日在後宮被看得很緊，根本脫不得身去前殿，所以，潛進皇上寢殿的事兒，由我來做。”瑾蘇心平氣和的說著，眼裏的鎮定讓人無以反駁。
“大小姐，”空青猛地跪下，擲地有聲的道，“如論如何，大小姐都不得以身犯險，這是殿下再三囑咐過的！如若孔神醫不方便的話，屬下再和殿下商議別的辦法就是了。”
瑾蘇被嚇了一跳，但仍舊維持着震驚，好言相勸，“如今已是迫在眉睫，你覺得殿下知道了又會有什麼好辦法嗎？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若是將來殿下怪罪，我一力承擔即可！”
“可......”
“別婆婆媽媽的了，趕緊起來，說正經事要緊！”
瑾蘇冷着臉吩咐，空青只好閉上嘴，悻悻的真起身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能在她身上看到些許殿下的影子。
空青拿出皇宮地圖，詳細的和她說了一遍季武帝寢殿四周的守衛情況，每日只有卯時三刻，侍衛和宮人輪班的時候，她才有機會扮做宮女混進去，而且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可以停留，期間，還要躲過殿內太醫以及祁天等人的監視。
任務艱巨，猶如龍潭虎穴。空青雖然憂心忡忡，但是他也實在沒辦法了。假若不知道季武帝的真實情況，那他們就是瞎子過河，根本不知該如何行動。
反覆的確認過撤退的路線后，空青才重新戴上面具，心事重重的離開。
白芨和青風剛才一直在房內，所以對於瑾蘇所要面對的危險，也是憂心忡忡。
瑾蘇走到梳妝枱前，取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拉着白芨的手遞給她，“這個是我早就準備好的，原本是想等你和青風成親時再親手為你戴上，但是我怕.....”
“小姐~”
白芨再也按捺不住，抱着瑾蘇失聲大哭。
青風看了心裏也不好受，他只恨沒能在宮裏多安插些人手。
瑾蘇輕拍這白芨的後背，柔聲安撫道，“別哭了，別哭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已經是大姑娘了，總是要出嫁的嘛。”
“我不要，我不要，”白芨嗚咽着喊道。
“不要什麼？是不要青風嗎？”瑾蘇自顧自的玩笑道，“難不成你已經另有新歡啦？是誰呀？不會就是剛才的空青吧？”
“不是，小姐，你說什麼呢？”白芨從瑾蘇身上起來，嬌羞的推搡了她兩把。
瑾蘇伸手將白芨臉頰上的兩滴晶瑩擦去，故作輕鬆的寬慰道，“我提前把這個東西給你，並不是在交代後事，我只是怕南叔收拾東西，把這東西一道給送回洛岐山了。再一個，我和王爺已經商議好，擇日便離開京都，遠遁江湖了。”
白芨眼角仍掛着兩滴淚，可憐巴巴的問，“小姐不準備帶上我嗎？”
“我若是把你帶走了，青風不得恨死我啊！”說話間，瑾蘇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青風。
“不管，不管，我就要跟着小姐，”白芨一邊撒着嬌一邊像只貓似的在瑾蘇身上蹭。
哭歸哭，鬧歸鬧，看出瑾蘇和青風有要事相商，白芨很快便穩住了自己的情緒，退了下去，不過那盒首飾，她是說什麼都沒有收下的，在她眼裏，瑾蘇不僅僅是她的主子，更是她的親人。
這一夜，瑾蘇和青風商談了許久。直到子時的更聲響過，青風才心事重重的出來。即便他不理解為什麼瑾蘇要去冒這一趟險，但是他知道，只要是她決定的事情，他根本攔不住。
既然攔不住，那他只能好好的替她扛起暗夜門，守護洛岐山，至少要讓她安心。
青風離去后，瑾蘇憑窗而立。
夜風習習，格外的涼快，吹得她一點睡意都沒有。半輪明月懶懶散散的掛在天邊，像是犯了困的眼眸，略顯朦朧。
此番進宮，確是生死難料，不過瑾蘇早已打算好了。假如救治季武帝無望，那她會就此隱匿在宮裏，一來暗中幫助孔易達成所願，二來還能找機會殺了皇后，替她娘親報仇。
她嘴上說著要與王爺仗劍走天涯，可是現如今，連王爺身在何方都全然不知，那句要守護她一生一世的諾言卻偏偏時不時的在她腦子晃蕩。都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有些懷念他默默守護她，為她擋刀擋劍的曾經。
明日進宮一事，不知道他知道了會如何？
瑾蘇現在很矛盾，她既想不顧一切的和櫟親王在一起，又害怕所託非人、痴心錯付，她寧願永遠孤身一人逍遙自在，也不想像娘親一樣哀傷怨恨的過一輩子。
也不知楞了多久，瑾蘇才回過神來，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關上窗戶，睡覺去了。
城外的某個樹林裏，同樣惆悵的還有豐曜。他身上雖仍是女子裝扮，但是筆挺的身姿，不苟言笑的面容以及眉間的冷冽，一看便是不好接近的主兒。
突然，有個黑影閃身在他身後跪下，雙手奉上一塊疊放整齊的布帛，正聲稟報道，“主子，這是空青大人送來的城防圖。”
豐曜接過來，面色平靜的打開，藉著朦朧的月光仔細瞅了瞅，末了，嘴角揚起半抹邪笑。
隨後從腰間掏出根用蜜蠟封好的竹枝遞過去，“把這個送到霞山軍營，務必交到石宜將軍手裏！”
“是，”黑影應聲而起，眨眼功夫，已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