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緊張
錢朵捂着胳膊,被人一下攬在懷裏,熟悉的皂角氣息一下鑽進鼻子。
她一怔,愣愣抬起頭,望着罩在頭頂的那張臉。
十七已經飛速過去,將刺人者一腳踢飛。
裴乾和水生愣了愣,立刻衝過去扭住那人胳膊。
是張玉華。
她被十七踢到心口,哇一口吐出血來,卻捂着胸口,沖錢朵發笑。
血跡粘在她的牙齒上,在暗夜裏尤顯可怖。
張玉華掙扎着沖錢朵方向使勁呸一口:“沒有一刀刺死你,難解我心頭只恨!”
“閉嘴吧你!”裴乾實在想不通:“一個好好的大家閨女,富商千金,你是不是中邪了?”
張玉華冷笑:“你才中邪,你們都中邪,被一個鄉下丫頭蠱惑,趕緊找道士祛祛你們自己身上的邪吧!”
裴乾:“……”
真有病
他不知道怎麼處理張玉華,偷偷朝墨宸瞅。
墨宸對張玉華的叫罵充耳不聞,緊張的盯着懷中的錢朵:“讓我看看傷口。”
錢朵捂的緊緊的:“沒事,就一小口子……公子,我能站起來嗎?”
她半坐半依在墨宸懷裏,心慌得好像一口氣跑了十幾里地,又急又憋無法呼吸。
錢朵不好意思看看周圍,好在黑燈瞎火,沒人瞧見她臉紅。
墨宸皺眉,口氣裏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持:“讓我看看!”
“不用看!”張玉華冷笑:“匕首我淬了毒,即便是輕輕劃破皮,她也藥石無醫!”
眾人神色一變,尤其墨宸,周身的寒氣將遠里所有人凍住。
十七衝過去,一腳踩在張玉華身上:“解藥!”
“沒有解藥!”張玉華道:“那毒藥是我在齊城買來以防萬一的,沒想到還真的用到!”
墨宸不由分說,攔腰抱起錢朵,大步流星往外走。
“沒用的!”張玉華大叫:“這裏距離鎮上三十里路,就憑那麼一個鄉巴佬大夫,根本解不了毒!”
墨宸身形一僵。
錢朵捂着傷口,抬頭對墨宸說:“公子,放我下來吧,我也想死的明白。”
“錢朵。”墨宸心裏最軟的一塊,像被人生生剜去,鮮血淋淋。
錢朵卻掙扎着跳下來,腳步踉蹌差點摔倒,趕緊抓住墨宸胳膊。
墨宸扶她的手微微顫抖,一顆心直墜入深淵。
他要張玉華死!
錢朵朝張玉華望去,油燈被打翻,只有夜空裏星星點點。
就着星光,錢朵看到張玉華猙獰的表情。
她咳了一聲,有氣無力:“張小姐,你驕縱,我骨頭也不軟,最近我已經盡量避開與你正面衝突,你何至於對我喊打喊殺?”
張玉華聽出對方聲音裏帶着乏力,估計是毒效開始發散。
她哈哈笑兩聲:“什麼仇什麼怨?我恨不得喝你的血啃你的肉!”
“有本事你跟我正面剛,找羅立恆來做什麼?”
“不是你找他來,我又怎麼會像喪家之犬一樣東躲西藏?”
“我堂堂富麗華千金大小姐,什麼時候要被一個鄉下來的小管事踩在地上摩擦?我不服氣!”
張玉華從小到大,錦衣玉食,除了在墨家伏低做小,走到哪不是被人捧着?
偏在錢朵面前落了面子。
若她是官家千金或者富豪之家,也罷,說出去不至於丟人。
可她是錢家溝一個罪臣之後,無父無母,猶如雜草。
她怎麼可以被這樣的人打敗?
張玉華匆匆朝墨宸掃一眼,不敢正視對方要殺人的目光,心裏更加怨憤:
“沒有你,我就會富貴榮華;沒有你,小月她就不會喪命!”
“你欠我一條命呢!”
“這些還不夠我殺了你泄憤嗎?”
“我今個兒被你們抓住,大不了送回齊城,將我送家廟也好,送去聯姻也好,總能衣食無憂。”
“你呢?”
“錢朵,你中了毒,命不久矣。”
張玉華說到此處,不覺興奮:“你剛從泥潭裏爬出來,就被我一刀送了回去,這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
“呸,活該!”
“不屬於你的,永遠不屬於你!”
墨宸喜歡她又如何,到底是個死人!
錢朵身體晃了幾下,似乎已經站不穩。
張玉華知道,這是毒發了。
就算現在神醫就在附近,也救不了錢朵。
她轉向墨宸,對方垂着頭,視線一直在錢朵身上。
她是想攀上墨宸直上青雲,但是墨宸當著全鎮的人羞辱她,這口氣,張玉華一直憋在心裏。
此刻,她全身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你要死了,無論你有什麼野心,永遠都在這一夜終止。”
“縱然有人意難平,你這個人,永遠消失在世間。”
“錢朵,要怪就怪你不本分,一個小管事,不夾着尾巴做人,偏小人得志,忘了自己身份,與我作對!”
“你放心的去吧,以後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會在佛前上柱香,拜託佛祖好好照顧你這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狂妄之人!”
張玉華口出詛咒。
錢朵鬆開捂着傷口的手:“可惜了,我不信佛,信三清。”
張玉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求佛沒用!”錢朵活動活動自己胳膊:“讓你失望了,我一時半會死不了。”
張玉華像被雷擊了一樣,目瞪口呆望着錢朵活動自如的胳膊:“你不是被我刺傷了?”
為什麼還能活動起來很輕鬆的樣子?
錢朵彈一彈自己的衣裳:“劃破了衣裳,連皮都沒割刀,我逗你玩呢!”
張玉華:“……”
錢朵慢條斯理:“我就想聽聽你想為什麼非要害我,請了蔡老六不行,還要親自動手。”
“我只是討厭你,想你回家去,你卻用自己後半生的前途賭氣,來對付我這麼個小管事,實在是太看得起我。”
“還有,你說小月因為我沒了命,難道不是你為了私憤,將她拱手送給韓癩子嗎?”
“……你,你胡說!”張玉華沒想到錢朵知道這種隱秘:“那也是因為你!”
“你不喊羅立恆來,我就不會找韓癩子幫忙。”
不找韓癩子,他就不會打小月主意。
錢朵皺眉:“好了,車軲轆話不用翻來覆去的說,知道你要害我,沒害成,就行了。”
“本來只以為你就是個要不到糖吃的驕縱小姐,沒想到自私自利到讓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