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東薈城 第一章 山邊小村
艷陽高照,天空的太陽高懸,刺目的陽光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爹,還有多久可以到啊?”
馬背上,一身材高大的男子帶着斗笠,懷中抱着一個8,9歲的孩童,那孩童嘴巴微張,斗笠下的眉頭皺成一團。
“快了,再走上半個時辰就行了。”馬背上的高大男子摸了摸孩童頭上的斗笠,朗聲笑道。
男孩聞言,皺起的眉頭略微舒緩,偏過頭望向路邊的樹林,沒有回話。
半個時辰后,一片巍峨的山脈出現在了眼前,大大小小的山連成一座山脈,而其中一個半隱在雲霧間的巨峰,似一把劍直插雲霄,峰坡上的怪石樹木林立,鱗次櫛比連成一片,看起來渾然天成,好不和諧。
高大男子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翻身下馬,抱起男孩,嘴唇微微一動,腳下竟有一陣白光閃過,朝着這山坡上就狂奔而去。
男子身體輕若無物,在山坡上如履平地,轉眼間就登上幾百米,到了半山腰處。
一片茂密的樹林之間,正有一個少年盤膝坐在那裏,這少年唇紅齒白,皮膚粉嫩像個瓷娃娃一般。
少年背上肩頭一個寬厚的劍柄,睜開的眼睛隱有一道精光閃動,給人的感覺如同出竅的利劍一般鋒利至極。
那少年對高大男子拱了拱手,看着遞過來一個指長的小劍,眼神之中驚訝非常,人更是愣在了那裏。
聽到高大男子如清嗓一般的咳聲,少年才回過神來,連忙的一個揮手,手上一道白光閃過,樹木怪石飛快移動,眨眼間一個扶搖直上的青石板山路就出現在二人的眼前。
高大男子抱着臉上有些驚奇的孩童就走了上去,步伐飛快。
山巔之上,山路的盡頭正有一個身着白袍的青年,不知道何時站在那裏,看着二人飛奔而來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的崇拜之色。
“大師伯,師祖有請。”少年躬身作揖,臉上恭敬異常。高大男子看到這裏點了點頭,沖少年微微一笑,邁步就朝着山坡上的道觀走去,似是熟悉異常。
院內偏堂,中間的案几上一個鏤空的香爐正冒着淡淡的白煙,一個鶴髮童顏的道士正端坐與香爐旁的木椅上。
道士一臉慈祥的看着孩童,在孩童粉嫩的鼻樑上颳了一刮,而後像是變戲法一般,手上就多出了一個水晶球,球中五彩斑斕的氣流,赤橙黃綠青藍紫,如綵帶一般互相纏繞飛舞,看起來好不漂亮。
“來,孩子,把手放上來。”道士看着孩童臉上的驚奇,笑道。
孩童面帶詢問看了眼高大男子,見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之色,顯然對這水晶球很是好奇。
孩童的手剛放上去,水晶球的那五彩斑斕的氣流忽然一頓,而後順着孩童的手就鑽進了孩童的身體之內。
孩童只覺一股涼氣從手心傳來,心裏一驚,就想把手縮回。但是水晶球上卻是傳來一股吸力,小手似是黏在了上邊一般,根本抽不動。
孩童目露擔憂之色,不過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眼中警惕之色大松。
很快,水晶球中又出現了那五彩斑斕的氣流,而球面只是微微閃動了一下,就沒有任何動靜,重新恢復了平靜。
那道士看到這裏,眉頭皺起,一臉嘆息之色,對着高大男子輕輕搖了搖頭。
高大男子微微吐了一口氣,對着道士拱了拱手,微微吐了一口氣。
“走了,健兒,我們回家。”說著抱着孩童,轉身就朝着山下走去。
一個時辰后,一條林間小路之上,孩童的身體半靠在高大男子的懷裏,兩人俱是一言不發,氛圍頗有些壓抑。
“爹,我是不是什麼事沒做好,讓你不開心了。”孩童說道,臉色憂愁。
“怎麼會呢,健兒你聰明懂事,爹高興還來不及呢。”高大男子回聲道,臉上帶着一股心疼之色。
“那我們趕緊去鎮上吧,娘應該想我們了”。孩童聽到這裏,心裏一鬆開心道。
正在這時,山林之中突然傳出“嗖嗖”的尖銳破空聲,數道黑光快似閃電,齊齊對着馬背上的高大男子射去。
馬上的高大男子,眉頭一皺,嘴唇微動,一個圓形的白色光罩就應聲而出,將二人護在了中央。
那黑光赫然是烏黑的標槍,那標槍刺到光罩之上,槍尖刺紅一片,一陣吱吱的摩擦聲就傳了過來。
不過靈盾似表面卻是如水一樣微微流動,標槍如遭重擊,猛的倒飛而出。
“仲文,怎麼來了都不打個招呼,我好儘儘地主之誼呀。”
一個中年漢子站定在地,身上有一股山巒一樣的威壓傳出,密林之中被男子身上傳出的氣浪吹的“嗚嗚”作響。
中年男子騎着一個3米的老虎,那巨虎皮毛灰白相間,背上一個3米長的巨大的肉翅,眼中凶光畢露,似要擇人而噬。
而孩童此刻只覺一股鋪天蓋地的氣息壓迫而來,身體如被壓在山石之下,難受異常,接着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五年後,青山綠水,一片低矮的山林之間,一條清澈的小溪自山間流下。溪水和岸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灰褐色石塊,大的有人高,小的只有指甲蓋大小,而溪水剛剛沒過少年小腿。
“快快,別讓它跑了”小溪靠近中間位置,一個少年拿着魚叉臉上略顯焦急。
少年穿着麻布做的灰黑色布衣,臉上還有幾道混雜着泥土的手印,眉毛,鼻子嘴巴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是一雙眼睛卻格外有神,讓人看起來覺得很是舒服,少年肩上還站着一隻通體純白的小猴子,只有常人巴掌大小,甚至可愛。
一條鯉魚,白裏透紅,看起來有三四斤重正從少年胯下游過,往着幾米開外的深水潭內急速游去,眼看要不見蹤影。
“沒事,它跑不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
只見一個滿頭白髮,腰間別著大煙斗的老人正站在小孩身後1米多遠的地方,手中拿着一個尖尖的木棍,這老人臉上佈滿了皺紋,看起來有70多歲的樣子,但是一點也不見平常老人家的虛弱,腰挺的直直的,在水裏站的依然穩穩噹噹,如定在水中一般。
老者右腿前跨,木棍脫手而出,朝着鯉魚直直的射了過去,直插到鯉魚的身上,而後定在了水裏。
鯉魚在木棍上啪嗒啪嗒的蹦着,一抹殷紅的血在小溪中漂散開來。
“哇,張爺爺,你太厲害了。”
少年一臉驚喜,忙朝着木棍上的鯉魚跑了過去,肩上的小猴子一驚,抓着少年的衣服,身體左搖右擺。
“少爺啊,你說你要想吃魚讓我直接去鎮上買一條不就行了,幹嘛跑到這裏來,等了一上午才見到這麼一條”。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臉上笑開了花,對小孩的稱讚很是受用。
“小白,這個可不是給你吃的”。小孩看着肩上的猴子吱吱亂叫,笑道。
“我們趕緊回去吧,張爺爺,快中午了,今天也是爹的生日,我想給他也送個禮物。”少年一把抱起鯉魚,在岸邊穿好鞋子,露出兩排白牙,轉身就往着不遠處的一個村寨跑了過去。
“唉...”張爺爺望着小孩子的背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似是有些惆悵。
這少年名叫胡建,是村上大戶人家胡家的公子,說是大戶人家,實際上也就是一個丫鬟叫小翠,一個下人就是這位張爺爺,但是在青村這個只有四十來戶人家的小村上,有一兩個丫鬟下人那也在其他村民眼裏就是了不得的大戶人家了。
胡建是家裏的獨子,平日裏乖巧異常,很是安靜,不像其他的少年喜歡抓魚摸蝦,今天也不知怎的,硬拉着張爺爺要來村子旁的小溪邊來抓魚,這一抓就等了接近一個上午,其他不說,耐心倒是很驚人。
不一會兒,站在村口的胡健被一群孩童圍在了中間,看着胡建懷中白裏透紅的鯉魚,一眾孩童嘴中紛紛發出哇的驚奇聲,幾個男孩還伸手摸了起來,皆是一臉羨慕。
一個比胡建稍高些,臉上有着健康的小麥色,但是一雙眼睛小的可憐,看起來跟豆粒一般,看着胡健略微有些氣喘的樣子,從胡健的懷中抱過鯉魚,一臉驚奇的看着說道“小健子,這鯉魚可不好抓,在哪裏抓的?”
“就是在村東頭的小溪那裏呀,陳俊,謝謝你了,沒想到那裏真的有魚,要不是你我要跑到2裡外的山裏去抓魚,張爺爺肯定不願意帶我去,我先回去了,下次我請你吃雞腿。”胡建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從名叫二狗的少年手中接過鯉魚,奔着家門就跑了過去。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村裡,這些少年眼裏的美味也就只有雞腿了。
這小溪里還有鯉魚?真是奇了怪了,不應該啊。二狗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那裏他不是沒有抓過,頂多是手掌大的草魚可沒見過什麼鯉魚。
這陳俊是魚販的兒子,外號二狗子,山裏的人多有小名,村裏的老村長說小名賤,將來大了可以少受些苦。這村裡二狗子還算洋氣的,還有的都是狗蛋,二愣子,甚至狗屎之類的小名,這個叫狗屎的小孩就是村長的孫子。
話說胡建跑進家裏,跟小翠打了個招呼,就一頭扎進了廚房,忙活起來,去鱗,腌魚,準備香料手上有條不紊,似是很是熟練。
小白正掛在房樑上,啃着花生。張爺爺也緩步走了進來,就站在廚房的一角,手裏拿着一個大煙斗,吐出一個又一個大大的煙圈。
而小翠臉上略微有些難為情,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小翠是是隔壁村丁村的孩子,7年前她父親在山裏打獵,被山裡剛冬眠醒來的熊瞎子給撞上了,直接就被熊瞎子活活的吃了。小翠他娘因為遲遲不見丈夫回來,進山去找,不小心從山上掉下來跌斷了一條腿,後來知道丈夫的屍骨在熊瞎子的洞穴里被找到了,每天鬱鬱寡歡,很快也撒手去了。
那幾年莊稼收成不好,沒人願意收留她,她就在青村和丁村晃悠,討些剩菜剩飯填肚子。胡健母親趙玲看小翠孤苦無依,也想給胡健找個玩伴,就收留了小翠。
不成想小翠這孩子也是非常懂事,可能擔心自己成為負擔,就承擔起了家裏大大小小的家務。胡健的母親也拗不過她,就每月給她些銀兩,想着讓小翠安心,以後也能有個嫁妝,長此以往,小翠就成了村民眼裏胡家的丫鬟。
“過來坐吧,小翠,這個就讓少爺他自己來吧。”張爺爺看到小翠的樣子,淡淡的說道。
“少爺啥時候會做魚了。”小翠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大大的眼睛,臉上肉乎乎的,但是卻不顯胖,反而有些可愛的感覺。她穿着一件碎花式樣的灰色裙子,衣服上有好幾個補丁,走到了張爺爺的旁邊。
“唉,他是想自己做個老爺愛吃的糖醋魚...”張爺爺滿臉慈愛的看着胡建滿頭大汗的給鍋灶里添着柴火,胡健的父母近期出遠門的次數頗多,回來也是不定時,胡健就抱着書在外院中邊看邊等,而且經常在外院中一等就等到天黑。
“哦,對了,老爺最近這是怎麼了呀,以前沒見個人來,最近幾個月經常有一些陌生人到家裏來,前幾天還有一個人跪在老爺門口,這個是幹嘛呀?”小翠問道。
“唉....”張爺爺嘆了口氣,沒有答話。
這時胡建抱着一個板凳,放在鍋灶旁,拿着鍋鏟給魚翻身,加了一些糖,醋在裏面,撒上香料,然後把鍋蓋蓋上,轉過身來,說道“馬上要出鍋了,小翠姐,張爺爺,爹娘他們還有多久回來啊?”
“估計半個時辰就回來了,你慢慢來,別著急”張爺爺吐出一口煙圈,慢慢說到。
“哦...”胡建哦了一聲,從板凳上跳了下來,看着鍋灶中的爐火,時不時往鍋灶里添着柴火。
胡建的臉上滿是汗水,袖子上還有幾片晶瑩剔透的魚鱗,他自出生就在青村生活,除了一次出了趟遠門,其他就是到鎮上去逛逛。胡健覺得自己很幸福,父母親打小就待在他的身邊,風箏,捕獵,釣魚,游泳,學習生活很是開心。
但是最近一年,他偶爾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發現胡仲常坐在院子裏,眉頭緊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旁敲側擊的問趙玲,但是得來的答覆是沒事,就是父親有個偏頭疼的毛病,晚上容易犯,睡不着。
打那以後,父親就不在院子裏坐着了。但是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父親雖然每次面對他的時候都很正常,但是不經意間還是會看倒父親皺起的眉頭,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所以他總是想着法去哄父母開心,好好讀書,做好功課,還會偷偷攢着零花錢讓小翠去買點治頭疼的中藥,給父親熬進湯里....
一刻鐘后,魚香味已經飄散開來,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一桌子熱氣騰騰的菜,中間就是胡健精心準備做好的糖醋魚,胡健就坐在桌子旁,透過門,往院子外的村口望去。
半個時辰后,胡健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兩個騎着馬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村口,朝着胡健的家的方向...
“健兒,娘回來了,想我了沒?”隨着聲音一個30多歲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女子柳葉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頭髮高高盤起,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雖說算不上美女,但卻有一股特殊的英氣,正是胡健的母親趙玲。
聽到這聲音,胡健肩上的小白直接就跳了下來,抓着趙玲的衣服就爬上了趙玲的肩頭,小手摸向趙玲的臉頰,似乎很是欣喜。
緊隨其後,一個男的微微彎着腰走了進來,這男子看起來40多歲,劍眉英目,身高八尺有餘,很是健壯。男子臉上也掛着淡淡的笑容,看起來一臉正氣,但笑起來的樣子憨厚異常,正是胡建的父親胡仲。
“娘,爹,你們回來啦。”胡建一個箭步跑了過去,抱着兩人開心異常。
“今天可是你生日,肯定得回來呀,來娘給你買的禮物,生日快樂。”趙玲看着胡建,遞過去一本書,書名寫着四個大字《千年贇國》。
胡建看着這本書,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他最愛讀史書,裏面的很多故事他都很是愛看。
旁邊的張爺爺敷着鬍鬚,看着胡健開心的樣子,嘴角也是露出一絲微笑。
“好了,來吃飯了,下午爹帶你去林子裏捕獵去,抓一個野豬好不好?”胡仲摸了摸胡健的頭。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爹。”胡健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喜意。
“吃飯吃飯。”胡仲的心情聽起來很不錯。
胡仲先是將一塊雞屁股丟給了小白,地上的小白一躍而起,抱着雞屁股就啃了起來。說來也是奇怪,這小白似乎格外鍾愛雞屁股。
胡仲看到這裏,笑了笑,就把一塊糖醋魚夾在了嘴中,眉頭一皺,臉上現出一絲疑惑之色,轉頭對着胡健道“今天的糖醋魚不錯啊,是你小子做的?”
“對啊,老爺,少爺在村邊的小溪旁呆了一個上午才抓到的,還是他親手做的呢。”胡健還沒說話,張爺爺就在一旁答道。
胡健往胡仲的碗裏夾了一塊魚,“爹,生日快樂。”
“不錯,算你小子有心。”胡仲笑着摸了摸胡健的頭,對胡健起了一個大拇指。
“娘,謝謝你給我的禮物,我特別喜歡。”聽到胡仲的誇獎,胡健略微有些尷尬,又夾着一塊糖醋魚就放進了趙玲的碗裏。
“嗯,兒子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