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過來有意思么
“媽呀!是有人跳井了!”武大娘看到水面上一襲白衣,估摸着是哪個小丫鬟,受了主子的苛待,一時想不開投了井。
京上這種高門大戶的人家,這些陰私事多了去了,武大娘這種府里的老人,都見怪不怪。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通報蘇總管。”武大娘一把抓起素雲,使喚道。
素雲哪經過這種事,連滾帶爬的向前院跑去。
這時,廚房裏的幾個幹活的婆娘們聽到武大娘的呼喊,都跑了過來,幾個人一塊把人給撈上來。
“這不是二小姐么!”
武大娘一眼就認出來,心下暗叫糟糕,今天是攤上大事了。
“這……真的是二小姐。”眾人都七嘴八舌,心下一陣詫異。
正在大家七手八腳的救人的時候,蘇管家也趕過來了,本以為是哪個院的小丫鬟,哪想到竟是二小姐。
蘇管家趕緊着身邊的小廝,去王夫人處報信。
王夫人是相府蘇炳林的原配嫡妻,今年四十有餘,但看起來卻只有三十齣頭的樣子,此時剛進午飯,正在房中榻上支着手小憩,旁邊跪着個小丫鬟正在給她捶腿。
報信的小廝候在門外,先給門口看門的婆子說了,婆子讓他在門口候着,自己進去通報。
門口看門的婆子,也是進不了正房,只是跟門口伺候的大丫頭萍兒說了,萍兒這才打了帘子進了裏屋。
萍兒躬身站在王夫人旁邊,秉着呼吸,小心的喚了一聲“夫人。”
王夫人並沒有立時醒來,萍兒袖手恭敬站在旁邊,沒有繼續說。
過了半晌,眉毛微挑,“嗯”了一聲。
這時萍兒才回道:“蘇總管派人來報,二小姐跳井了。”
王夫人眉心微皺,隨即又復歸平靜,看不出任何變化。
“你去喚李嬤嬤去看看。”
萍兒得了吩咐,隨即退出了正房。
李嬤嬤是王夫人身邊得力的嬤嬤,帶兩個小丫頭就去了柴房那邊。
經過武大娘他們七手八腳的一陣鼓搗,二小姐竟然有了微息,只是還未清醒。
眾人見有了氣息,都鬆了一口氣,李嬤嬤帶着人正好趕到,指使兩個力氣大的婆子將二小姐背回了隨雲居,李嬤嬤又吩咐幾個郎中過來。
此時的隨雲居已經因二小姐莫名消失而亂成一團,大丫頭晴雲和惜雲正使喚其他丫頭在四處尋找二小姐的下落,此時正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看到眾人背着二小姐回來,丫頭晴雲和惜雲都嚇壞了,趕緊收拾床褥把二小姐放下。
隨雲居內只有二小姐貼身丫鬟晴雲,晴雲給二小姐換了衣服,二小姐被透涼的井水凍的嘴唇青紫。
不一會的功夫,聽得遠處一婦人掩面而入,嚶嚶的哭泣。
“我的瀅兒,你讓做姨娘的…怎麼活。嗚嗚嗚…”
原來是二小姐的生母林姨娘,三十多歲的年紀,雖已過風華月貌,淡施粉黛,但眉目間仍風韻猶存。
“林姨娘不必過於憂心,剛才郎中診治,小姐並無大礙,很快就會轉醒,只消得吃幾副祛風寒葯,靜養些時日即可痊癒。”
林姨娘雙眼通紅,仍是不放心的看着榻上沉睡的少女。
晴雲看此場景,內心嘆了一口氣,還是寬慰林姨娘:“姨娘且放寬心,小姐氣息平穩,應該很快就能醒來,一定會平安無事,只要是小姐轉醒一定立馬稟告。”說著就把林姨娘送了出去。
晴雲向來乖巧,一向忠心侍主,雖二小姐打小瘋癲痴傻,但一直小心侍奉,盡心儘力。
“小姐,小姐,你醒醒。”晴雲輕輕的喚了幾聲。小姐的鼻息愈顯得明晰了,臉頰微紅,只是尚未轉醒。
刺眼的光線映入眼帘,蘇瀅微微的睜開了眼睛。
“好冷。”蘇瀅雙手緊緊拽了拽了衣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錦被裏,披散着長發。
“這是哪裏?”蘇瀅愣在那裏,兩眼獃獃的看着床圍帳曼,眼前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蘇瀅閉了閉眼,久久之後又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又帶有一絲不解。
“明明是喝下那一杯毒酒,已然死去,魂魄終日飄渺,為什麼現在竟躺在這裏?”蘇瀅思忖着,自己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身體是溫熱的,耳邊傳來窗外鳥鳴聲。
“難道我還活着?”蘇瀅,不,是上官舞月,眼中一片凌厲。
上官舞月微微動了動手腳,有一些僵硬,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打量了自己身體,身材嬌小、膚質嬌嫩,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
上官舞月緩緩坐起身來,打量了房間,從擺設到器物用具無一不精緻講究,應是富貴人家。
真是荒誕。
“我的小姐,你終於醒啦!”丫鬟彩雲輕輕的推門而入,手裏捧着熱騰騰的紅糖姜水。看到醒過來的上官舞月,一臉喜色。
上官舞月故作鎮定坐在床上,內心卻是驚濤駭浪,雖說見慣了朝堂上的波譎雲詭,也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她又活過來了。
冒着絲絲熱氣的一碗紅糖姜水,就着丫鬟彩雲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一邊平復自己的心情。
那場荒唐至極的婚禮,彷彿就在眼前,而現在自己卻活生生的在這裏。
上官舞月話並不說話,只用了小半碗薑湯,丫鬟就將剩下的半碗放在了榻旁的小杌上。
彩雲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姐,心中一陣詫異,平時小姐磕了碰了早就嚷嚷了,哪有如此安靜,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小姐可是餓了,我去取些糕餅點心來?”說罷,彩雲就要去取點心匣。
“我是怎麼了?”上官舞月問道。
“小姐你可是嚇死我了,一早院裏就不見你,要不是柴房的素雲在井裏發現了你,可就…”。
彩雲平時就是個話多的,把早上的事情都講出來,全然沒注意到小姐不似往日那般痴傻。
晴雲送林姨娘回了院子,又寬慰一陣,才又急急忙忙的趕回來,匆匆進了小姐的卧房,發現小姐已經坐起身來,已然清醒,一直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