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章 何去何從(四)

尾章 何去何從(四)

不願意置身在江湖中,卻在江湖上聲名遠揚。不想理會是非對錯的紛爭,卻一次又一次地成為了這些紛爭的焦點。好想縱情在聲色里,卻被那道義的良知與師父的懲罰束縛着,不敢太過放縱。好想攜一紅塵知己就此去隱姓埋名,卻又黯然神傷,茫然四顧,那能令他傾心的知音人又在哪裏?

夏南轅一路向北。他不知道要去哪裏,不曾想要去哪裏,馬兒就這麼走了,他就由着馬兒就這麼走下去。哪裏是他該去的地方呢?哪裏有他肯停留下來的理由呢?他不相信命運,他不相信神靈,當他抱着萱草冰冷的身體走下玉盤山時,他甚至還固執地自負地相信他能救活她。然而,人世間的某些事畢竟不是人力可以為所欲為的,冥冥中註定了的命運,又有誰可以任意改變?當衝動過去,看清了現實,當他認識到自己原來不過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當他清醒地意識到面對眼前的一切他已經無能為力,他再也無法倚仗自己的能力扭轉一分半毫之時,他的眼裏落下淚來。他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無能,那樣的無助,他也說不清楚他是在哭萱草,還是在哭自己。當悲傷過去,頭腦冷靜下來,心緒靜得如夜空,如深潭,如雪后的空山了,他對着萱草的墳喃喃地念道:對不起,萱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夏南轅離開了川蜀之地。一路之上遇到人們談論起江湖之事,他都入目猶如未見,充耳恍若未聞。他自顧趕路,雖然不知道要去哪裏,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那就是:去哪裏也不要回鳳竹山。不為別的,在他想來,玉盤山之戰,說到底,他殺了太多的人,而那些被殺的人中,實在是有許多不必殺的。他當時殺紅了眼了,恨極了,也殺急了。師父定會為此罰他,而他不會辯解一個字,沒的可辯,他殺人,的的確確就是為了女人,為了萱草,萱草若不死,他不會殺人。七煞門要殺他的事,他都可以暫放在一邊,不做追究,但是,玉盤山的人殺了萱草,萱草死了,為他死了,那麼,他就一定要殺,他要為萱草報仇。師父就是再怎麼罰他,他也還是要這麼做。所以,不管師父會不會為這件事罰他,他都不要回去,雖說遲早還是要面對師父的,或說遲早都要受罰的,但是,至少現在,他心裏堵了這一口氣,他就是不要回去!

那馬沒有主人的命令,不受控制地任意遊盪,時而快走,時而慢踏,時而低下頭去吃草,時而佇立風中一動不動。夏南轅騎在馬上,走在噴薄而出的朝日裏,走在暮靄蒼茫的煙色中,走過連綿無盡的崇山峻岭,走過一望無垠的黃土高坡……是他在支配着自己的命運?還是命運在牽引着他?

當一片片起伏的綠丘令駿馬禁不住引頸長嘶;當一朵朵白雲飄浮在湛蘭的天空而使人錯覺地以為那雲朵伸手可觸;當粗獷的帶着北方草原特有氣味的風沒得商量地兜頭掃過,迎面撲來,將人的心緒滌盪一空;當看到了無邊無際的綠浪,振翅高翔的雄鷹,奔騰無羈的野馬群……夏南轅的神為之一振,眼為之一亮,心為之一喜!

這是異域?我走到哪兒來了?這是……這是……蒙古?

馬兒在不停地踏着步子,彷彿早已耐不住要在這無垠的草原上縱情馳騁。

蒙古?是蒙古?

蒙古!沒有了中原,沒有了江湖,一切都是陌生的,嶄新的,沒有紛爭!

他手撫着馬鬃,輕聲對馬兒說道:“夥計,這兒是你老家?要不你怎麼走到這兒來了?既然來了,哪有過門不入的道理?走,到你家看看去!”

他縱馬進了草原。

作者題外話:《惜花君子》第一部“初出茅廬”至此全文連載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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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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