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心難測

唐亮不說話，心裏問候了好幾個白志盛家族的女性。這廝實在是可笑，手裏就那麼點權力，也想無限變現。一個空頭支票，就想兌換成十好幾萬元，這如意算盤打得真是夠精細的。

“唐總，給句準話吧，你什麼態度？”白志盛見唐亮不吱聲，有些不耐煩了。

唐亮抽完煙，將煙頭扔在地上，在黑夜中抬起頭盯着白志盛，強壓着怒火笑笑：“白經理，這是你們家的事，我不過是個牽線搭橋的中間人，怎麼還把我扯進來了。你兒子的擇校費讓我來墊付，這算哪門子事呢。”

“沒錯，是我家的事，可我不是手頭緊，跟你做筆交易嘛。以後我們就是長期供貨關係，要知道我們商場在全市的吞吐量可是很大的，不管是你個人墊付，還是你們公司預付，都不會讓你們吃虧的。”白志盛擺陰要吃定唐亮有求於他，不敢回絕。

唐亮冷冷一笑：“對不起，我手頭比你更緊，我女兒的學費還沒攢出來呢。白經理，這個名額可是稀缺資源，本身就很值錢，對你們是一次機遇，如果不需要，很多人搶着要。我的同學是給我面子才預留了一個名額，你是真不當回事，還以為我們斂財呢。”

“這麼說，是沒得談嘍？”白志盛拉下臉，語氣不快。

這筆錢唐亮墊付，或者是玉蘭公司墊付，都是很愚蠢的行為，什麼都沒見着呢，就把主動權拱手讓給別人。白志盛當採購經理時間長了，太把自己當回事，已經變傻了。

“白經理，留給你們考慮的時間不多了。暑假很快就會過去，辦理入學手續就在這一段時間，你要不着急，自己看着辦吧。我還是這個態度，這是你們家的事，自己拿主意。”唐亮冷冰冰扔下一句，邁步往馬路邊走去，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白志盛緊追了幾步，攔住唐亮道：“唐亮，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兒子不一定非要上華英中學，可你想走貨卻必須通過我們商場，這筆交易你不吃虧。”

“沒錯，沒有張屠戶，大家還不吃帶毛豬了？你有很多選擇，我同樣有很多選擇。白經理，交易必須建立在公平合理的基礎之上，你要返點都沒問題，但讓我們給你兒子出擇校費，這是不可能的。”唐亮拉開車門坐進車裏，沖白志盛揮揮手，出租車疾馳而去。

坐在車裏，唐亮余怒未消，這可真是個孫子，手裏有點權力就要充分發揮，凈想美事兒。好人難做，出力不討好的事還是少干為妙。看來要想打通各個供貨渠道，還得另外想辦法。這事反正自己不着急，靜觀其變吧。

唐亮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後腳白志盛的老婆就跟他在停車場大吵了一架，白志盛的臉上還被撓了一條血口子，兩個人差點就在停車場當著孩子的面干架。

母老虎發威，後果很嚴重，給自己兒子的擇校費都不願意出，白志盛的老婆氣得三屍暴跳，恨不得吃了他。今天當著唐亮和秦風的面她是丟盡了顏面，兜里沒錢就沒底氣，說不起話，撐不起場面，十幾萬都拿不出來，還裝什麼有錢人，心裏實在是窩囊。

這些唐亮和秦風都不會再關心了，接下來幾天，唐亮還是按部就班處理玉蘭公司的問題，逐漸就捋順了頭緒，協調好了各部門的分工，各司其職，責任到人，公司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

人事財務關係都捋順之後，唐亮就組織研發部門重新設計新產品了。之前低價競爭的產品採取的主要是偷工減料，使用劣質原材料的違規手段，這肯定不行。但降低成本卻是必須的，市場競爭這麼激烈，只有自己的成本最低，款式最新，產品質量有保證，才能在競爭白熱化的市場上贏得一席之地。

根據這個思路，研發部門開始研發設計新產品，而且逐漸有了成效。

這一切自然有人如實彙報給了幕後操盤的馬蘭，她對唐亮能在短時間內扭轉頹勢，把控大局的能力十分欣慰。

這回用人總算有點準頭，馬蘭以前其實多少有點輕看唐亮，打心眼裏覺得這個男人沒什麼野心，魄力不足，但今年跟唐亮交過幾次手沒佔到便宜之後，她才開始重新重視這個失意的男人。

馬蘭雖然不知道唐亮經歷了什麼，但卻發現唐亮在谷底時激發了潛能，似乎是一夜之間能力就提升了幾個段位，讓她有些刮目相看。如此看來，人不被逼到絕境，潛能是很難短時間內迸發出來的。

但馬蘭仍然只是觀察，沒有過多干涉唐亮的決斷，她的重心繼續放在金蘭公司，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目標，吞併金蘭的步伐不僅沒有減緩，而且逐漸提速。

大批骨幹離職的離職，跳槽的跳槽之後，金蘭的日子是王小二過年，一天不如一天。在市場上的表現絲毫沒有起色，市場份額繼續被競爭對手瓜分。馬蘭使用一邊拉攏和一邊打擊的策略，不斷蠶食金蘭的股權，一部分小股東變成她的人，一部分被排擠出去，李琦很快就要撐不住了。

風平浪靜了幾天，唐亮卻越發感覺不對勁，這天晚上跟霍正良練完拳之後，兩個人坐在院子裏喝茶。

“師父，你不是說讓六師兄出面嗎，過去這麼多天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唐亮忍不住問道。

“沒動靜？不會吧，我已經交代下去了，他沒找過你嗎？”霍正良一臉驚疑。

唐亮翻了個白眼：“連個人影都沒見到，估計六師兄是壓根沒放在心上，你的話對他已經不好使啦。”

“混賬東西，我打個電話問問。”霍正良臉上掛不住，徒弟自立門戶之後，的確是越來越不把他這個師父放在心上了。

電話打到封長鷹的手機上，兩個人在電話里掰扯了幾句，霍正良憤然掛斷了電話，氣得半天不說話。

“怎麼樣師父，六師兄怎麼說？”唐亮小心翼翼問道。

“這個孽徒，他說把這事給忘了，陰天派人去調查。”

果然不出所料，這位師兄自立門戶，一門心思忙着名利雙收，這麼點小事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聽完就忘了。

“算了，這麼點小事師兄們自然不會在意，何況我這個小師弟人家見都沒見過，怎麼會上心呢。”

唐亮略感失望，但這也怪不了人家，自己的事還是得靠自己啊。

“師父，老三我來看望你啦，您還好嗎。”

就在霍正良氣呼呼在院子裏轉圈的時候，一個身材高挑，扎着馬尾，穿着一身練功服的中年少婦走進大宅院，手裏還拎着一個食盒走進院子，俊美的臉上掛着動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