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修)

第十一章(修)

楊戩和孫悟空從後山回到王家的時候,酒宴還未結束。賓客東倒西歪,酩酊大醉。王大哥酒量好,還未倒下,見到楊戩和孫悟空如見到親人般,拉住了,猛勁兒灌酒。楊戩推說身體不適,逃過一劫。

孫悟空被灌了兩杯,楊戩道:“別喝了。”孫悟空心情不好,怒吼道:“少管我!老子愛喝就喝,誰他娘的都管不着!”楊戩看了看酒杯大小,兩杯的量相當於正常的三杯,孫悟空果然是三杯必倒。“你醉了。”“醉個屁!”孫悟空是真醉了,如果清醒,絕不敢這樣跟楊戩說話的。

王大哥又來敬酒,楊戩拿起孫悟空面前的酒杯,一揚杯:“我替他喝。”

王大哥笑道:“還是叔叔疼侄子。”

“不用你疼!”孫悟空一把搶過楊戩手裏的酒杯,“你是俺什麼人啊你疼俺?你最會裝好人了……俺寧願你對俺不好!也勝過、勝過先賞個甜棗,迎頭再給一棒子!”

楊戩扶着孫悟空:“你真醉了。”轉頭對王大哥道:“我扶他回房歇息了。”孫悟空猶自掙扎:“俺沒醉!俺才喝了兩杯,別以為俺醉了不識數,還差一杯才醉呢!”

楊戩扶着跌跌撞撞的孫悟空向卧房走去。孫悟空很不老實,吵吵嚷嚷的,一會大喊大叫,一會又笑起來。走到門口,說什麼也不肯進去,猛力砸牆。楊戩怕孫悟空把牆壁砸倒,每當孫悟空砸一下,楊戩便暗運法力使牆壁堅固,以抵抗孫悟空的力量。幾次下來,再好的脾氣也扛不住孫悟空這麼折騰,楊戩壓低聲音,道:“孫悟空,別砸了!”

“不砸怎麼行?”孫悟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手再次砸下去,“也不知誰這麼缺德,把咱家門給堵死了,你放心,俺會把它砸開的。”孫悟空從耳朵里掏出金箍棒,迎風一抖,金箍棒足有三尺長,奔着牆壁揮下去。

楊戩急忙抓住金箍棒:“這是牆,別鬧了,小心被人發現你的身份!”

“什麼啊,明明是門。”

楊戩扯過孫悟空,雙手捧着他的臉,道:“你信不信我?嗯?”

“信。”孫悟空靠着楊戩。

“我說是牆,不是門,別砸了。”楊戩雙手穿過孫悟空腋下,扶住他。

“好。”

孫悟空往楊戩懷裏蹭了蹭,雙手環住楊戩的腰,反抱住楊戩。他喜歡楊戩身上的氣息。只要抱着楊戩,他便什麼脾氣也沒有了。

楊戩拽着孫悟空向前走,伸手去拉房門,一回頭,正趕上孫悟空也轉過頭來,少年柔軟的唇輕輕劃過楊戩的唇角。楊戩剛要推開他,卻見他緊緊抱住自己,一手按住自己後腦勺,使勁吻着。楊戩措不及防,被吻個正着。當少年的舌頭探進嘴裏的時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猛地推開他。

孫悟空畢竟是醉了,一推便倒,坐在地上笑道:“親一下怎麼了?哈哈,你是不是特想揍俺?哈哈哈。”孫悟空坐在地上不起來,“俺喜歡看你生氣,或者笑,總之有點表情就好,這樣生機勃勃的,才像個有血有肉的人。”

楊戩拉起孫悟空:“親我也不能在外面啊,回屋再說。”

孫悟空歡天喜地隨楊戩進了屋。

一進屋,楊戩“嘭”地一聲關上門,反手捏住孫悟空脖頸,怒目而視:“你找死!”

孫悟空沒有反抗,眼裏慢慢蓄滿了淚水,他的眼睛本來黑亮黑亮的,被淚水浸潤后,更顯清澈純凈。楊戩無奈道:“你哭什麼?你到底是不是那個齊天大聖孫悟空,怎麼如此愛哭?”

孫悟空按住胸口,道:“疼。”

楊戩皺眉:“你闖陣所受的傷不是早好了嗎?”

“複發了。”

“同樣的招數不要用兩遍。”楊戩把孫悟空放在床上。“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辦點事。”

楊戩的腿傷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回花果山與李靖等人匯合。前幾日傳令兵曾悄悄報訊,說王母派來一位監軍,欲奪李靖軍權,李靖要楊戩速回。楊戩知道離開了這裏便要與孫悟空刀兵相見,但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一時的溫暖已是福分,又豈能過多貪戀?

孫悟空拉住楊戩的袖子不讓走。楊戩對他施用了**術,使他沉沉睡去,這才脫身。

楊戩小心避過王家的人,駕雲向花果山而去。遠遠的,見花果山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天兵天將圍得水泄不通。天羅地網布了好些日子,如今比走時更嚴密了。神仙和妖怪的地盤都靜悄悄的,但楊戩知道內里的防護必然緊密,看來是外松內緊了。夜色中,綿延萬里的花果山像一條卧龍,盤旋在黑色的大地之上,冷眼旁觀着芸芸眾生。

楊戩降下雲頭:“去報托塔李天王,昭惠顯聖二郎真君楊戩回來複命。”

早有人飛去稟報,片刻后李靖帶着哪吒和梅山六兄弟等人前來迎接。楊戩向前緊走幾步,還未與李靖父子說什麼,一條黑影“嗖”地竄過來。楊戩一把撈起,雙手抱着:“哮天犬!”

眾人定睛觀瞧,見一條黑狗正親熱地舔着楊戩的手,搖着尾巴。

哪吒摸了摸哮天犬的頭:“你走這段時間,可把哮天犬想壞了。”

梅山老大道:“才不過六個時辰,這狗真是片刻離不得真君。”花果山雖地處凡間,但因被天羅地網籠罩,神仙又在此施法,因此光陰與天上相等。楊戩在農戶家住了半年,在眾人眼裏不過六個時辰而已。

李靖道:“真君傷勢如何?”

“無礙了。”楊戩把哮天犬放下,對李靖道,“傳令兵前幾日給我傳來訊息,說王母娘娘嫌我們辦事不力,派來監軍督促,現下軍中事務皆由監軍督管,可有此事?”

李靖道:“確實如此,今時不同往日,真君既已回來複命,還是先去見監軍比較好,免得他挑理,其它我們稍後再談。”

楊戩隨李靖前往監軍營帳,行至半路,見一眾仙子身着華服,迎面而來。禮樂聲聲,鮮花鋪路,仙子用法力射出萬丈霞光,照得前路通明。仙子後面跟着八個壯漢,抬着一頂華貴的軟轎,軟轎外罩五彩華紗,使人看不清轎內的廬山真面。楊戩問道:“誰這麼大場面?”

李靖搖頭嘆息,哪吒心直口快,道:“還能有誰,自然是瑤池來的監軍。”

瑤池?楊戩心中一凜,想到了一個人。

仙樂聲停,一位仙子向楊戩施禮:“昭惠顯聖二郎真君回營,雖未立刻拜見我家主人,但我家主人寬宏大量,特地紆尊降貴,前來迎接。”仙子向身後拍拍手,眾人左右一分,露出正中的軟轎來。轎內坐的哪是什麼監軍,乃是一頭白羊。楊戩疑惑地看向仙子。

“我家主人公務繁忙,素來不見小卒,因此派來座下神使白羊,恭迎真君回營。”

楊戩看向哪吒:“哪吒兄弟,你覺不覺得,這位監軍大人,弄這麼大排場,很有些凡間佔山為王的妖怪習氣。”

哪吒與楊戩多年兄弟,配合默契,道:“我看更像凡間那些裝神弄鬼的神棍,神棍最喜歡弄白羊替身。一般情況下,這種白羊還會說人語。”

便在此時,那白羊道:“大膽楊戩……”

神仙中有心向楊戩的,忍不住笑出聲來。

白羊並未通神,只是單純複述之前背好的人語,不管真實情況如何,一味背誦,眾仙皆大笑。仙子氣紅了臉,打道回府。

閑言少敘,楊戩終於來到了監軍營帳,一掀開門帘見到帳內擺設,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帳內擺放兩張雕花檀木椅,正中設一華美屏風。屏風內閃出一人,正是曾經入夢催促楊戩剿殺孫悟空之人。這人與楊戩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楊戩一見他就頭疼,不,何止頭疼,是噁心和憤怒。

“真君好大的架子,頗為難請。”那人臉色蒼白,皮膚下的青筋血管清晰可見,五官都擠在一處,眼神猥瑣而惡毒,給人很不舒服的陰險怪異之感。

楊戩拱手為禮:“天奴大人,好久不見,風采依然。”楊戩坐在椅子上,“並非楊戩難請,實是不知監軍便是瑤池的天奴總管,若早知道,必先來拜見。天奴大人此次前來,有何賜教?”

天奴白慘慘的臉上明顯氣憤未消:“真君快人快語,那天奴也開門見山地說了。天奴要真君馬上布‘火雲大陣’燒了花果山。”

楊戩心中一驚,面上不動聲色:“是王母的命令,還是大人的意思?”楊戩心知若是王母的命令,也許還有迴旋的餘地,若是天奴的意見,可就難辦了。

天奴冷笑:“王母娘娘的命令如何,天奴自己的意思又如何?真君別忘了,你妹妹三聖母私戀凡人,天奴可一直幫真君瞞着這事呢。真君平日辦案時多按照自己的意思,沒有秉公辦理,天奴也瞞着娘娘。實話說給真君聽,火燒花果山,就是我的意思。娘娘派我來當監軍,燒了花果山,就算大功一件。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我即為天神,理應一心一意捉妖。”

楊戩道:“天奴總管所言極是,只不過若燒了花果山,孫悟空必定誓死反抗,如何應付孫悟空的反撲,還須從長計議。更何況,花果山萬千生靈,大多數神智未開,株連無辜,殊為不智。茲事體大,楊戩要與李靖等人商議才能決議。”楊戩心知肚明,一旦與李靖等人商議,花果山肯定燒不成的。

天奴大怒,一拍桌子:“說來說去,你就是不肯燒山了!”

楊戩平靜地道:“天奴總管最好不要發怒,須知楊戩的脾氣不是很好。”

“你不燒山也行,那我練功需要的一百童男童女抓到了嗎?”

楊戩搖頭搖得理直氣壯:“沒有,一個都抓不到。在凡間抓俊俏的童男童女,若傳到王母娘娘耳中,會對天奴大人的名聲造成不利影響,是以楊戩小心行事,可謂殫精竭慮,想準備萬全后才好動手。”

天奴的手一直指到楊戩的鼻尖,惡狠狠道:“楊戩,我看你是不想要你妹妹活命了!”

此言一出,楊戩攏在袍袖裏的手立刻捏緊了。半晌,又放開。便在這須臾間,楊戩已做出了決定,對天奴的態度變得和善起來:“天奴總管別生氣,三妹的事我們再商量。”

天奴見楊戩軟下來了,冷笑一聲:“哼,真君現在要跟天奴商量了?真君想怎麼商量?”走到楊戩面前,眼神忽然變得痴迷,“人都說昭惠顯聖二郎真君乃天界三大美男之一……”天奴抬起右手,明顯是奔着楊戩的臉去的,被楊戩凌厲的眼神一掃,手放在了楊戩的肩膀上。“若今晚真君肯留下不走……”

楊戩聞言就如吃了只蒼蠅,咽不下,吐不出,立馬在袍袖裏攥緊了拳頭。

天奴對他的心思他知道。

天奴喜歡長相俊俏的人,男女通吃,色名遠揚。楊戩的母親瑤姬是掌管欲界的女神,艷冠三界,當年不知有多少人為求與瑤姬春風一度甘願永墮地獄,楊戩繼承了母親絕美的容貌,以及母親那種奇特的禁慾和誘惑混合的氣質,被好事者譽為天界三大美男子之一。平常偷偷打他主意的神仙就像蒼蠅一樣,明裡暗裏用充滿欲/望的眼神望着他。楊戩外表俊美,偏又法力高強嚴肅陰狠,對人不假辭色,色中惡鬼看得到吃不到,越吃不到越惦記。似乎剛強的人反而更加吸引人去折辱他,想看他臣服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天庭的神仙,說到底也是人。天條規定神仙不得動情,既沒有情,便只剩欲,暗地裏也不知有多少不可見人的勾當。那些骯髒與血腥,楊戩雖未親見,卻聽得多了,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對他這麼說話。楊戩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抑制自己不動手揍天奴。

天奴放在楊戩肩膀上的那隻手拿下去了,眼睛卻一直盯着楊戩。楊戩終於忍不住,剛想發作:“天奴大人……”卻被天奴打斷:“真君如果應了天奴,花果山就不用燒……”

楊戩聞聽此言,在袖子裏握緊的拳頭鬆開了。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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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與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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