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帝王手中的刀
楚玥回道：“一會兒要去看望一個朋友。”
月景蕭聽后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留你用膳了。”
楚玥一聽連忙道：“等有時間，弟子找您喝酒。”
月景蕭笑了笑沒有說話。
楚玥喝完一盞茶后，便起身告辭了。
她又去拜訪琴師若離。說來，她有好些時候沒去拜訪若離了，也不知他可還好。
若離在京中的日子過得也簡單，除了去琴樓彈曲子外，便是窩在家中琢磨新的曲子。
楚玥敲門的時候，他正琢磨着新曲子呢。
“公子。”小廝引着楚玥進來，他道：“楚公子來了。”
若離一聽楚玥來了，立刻抬頭起身一臉興奮的朝着楚玥走來，他道：“行之你來的正好，近日若離新譜了一曲，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他說著就拉着楚玥朝着那焦尾琴走去。
楚玥……
“若離兄，小弟是來給您拜年了。”她無奈的說道。
“無妨。”若離想也不想的說：“這支新曲，行之你一定要聽。”
楚玥……
最後，楚玥來給若離拜年，就變成了，楚玥來若離這聽若離奏琴，並提出寶貴意見。
這……
楚玥盤腿坐在琴旁用心的去聆聽若離奏琴。
若離的琴聲真的很美。他的琴聲有振奮人心的霸氣，也有令人感到平靜的溫柔。
楚玥回過神來看着已經沉醉於奏琴的若離，微微一笑。
這人……真是個琴痴！
一曲畢，若離問她：“行之，可覺得有不妥之處。”
楚玥認真聽了，這曲子中確實有兩處突兀之處。
她挪到若離旁道了句：“借琴一用！”撥了一下琴弦之後，她又道：“小弟愚見，覺得此處應該這般……”
連貫的音符自楚玥的指尖傳出，她一邊彈着，一邊說著理由。
若離聽着楚玥的話，眼睛越來越亮。等楚玥說完后，他道：“真不愧是行之，如此一來，若離這一樁心頭事也算是了結了。”說完，他又奏起琴來。
楚玥……
最後，楚玥默默地離開了若離的居所。
好吧！對於這種搞藝術的大師，她還真有些應付不了……
她原本想要去看看青黛的，轉念一想，她便將這個念頭打消了。
有些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吧！莫要再與相關的人員有過多的交流。
回到楚府後，她發現陸從楓竟然也在。
“你來此作甚？”楚玥下意識的問道。
“你這孩子。”高氏走來嗔怪道：“侯爺來府中自是拜年。”
楚玥……
“你好端端的拜哪門子的年？”楚玥又下意識的問道。
陸從楓眉毛一揚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玥。
楚玥……
好吧！口誤！
高氏都恨不得用手指狠戳楚玥的腦袋並且質問她：“你說，陸侯爺來拜哪門子的年？”
要不是因為這死丫頭，陸從楓怎麼可能來給他們拜年？
“啊~那你慢慢拜哈~”楚玥神色不見一絲尷尬。
許是大年初一的緣故，楚誠毅難得沒有看陸從楓不順眼，甚至還大發慈悲的對楚玥說：“帶着侯爺去問竹院坐坐吧~”
楚玥……
啊！果真是過年的緣故呢~你看她爹看陸從楓都沒那麼不順眼了呢。
她帶着陸從楓去問竹院的時候，花楹與紫菀正在屋中捧着楚玥的朝服竊竊私語。
楚玥進來后愣了一下，隨後笑着問：“在研究什麼？”
花楹抬頭也顧不上給陸從楓行禮，便着急的說：“小姐，您的朝服破了一個好大的口子。”
啊……楚玥眨了眨眼睛。
花楹見楚玥不說話，還特意將那口子給楚玥看。
楚玥……
想必是昨晚劃破的吧……楚玥看着那口子，面色平靜。她道：“無妨，找個時間補補便好。”
“為何會劃破？”陸從楓走過去拿過那朝服仔細的翻看着。“怎麼還沾染了灰塵？”陸從楓抬眼疑惑的看着楚玥。
楚玥……
“咦？”紫菀也覺得奇怪，她道：“昨日您不是去宮中參加除夕宴了嘛，怎麼朝服又是沾了灰又是破了口子的？”
楚玥……
這個……“許是不小心的緣故吧……”她輕飄飄的說道。
陸從楓見她那樣便知有事，他將朝服還給紫菀不動聲色的對那倆小丫鬟道：“也不是什麼大事，等年過完找京中最好的綉樓修補一下便可。”
花楹與紫菀點了點頭。也只好這樣了，不然也沒別的法子了。
“好了。”楚玥拍了拍手笑着說：“兩位美麗的姑娘快自己玩去吧，大過年的就不要愁眉不展的了。”
“好~”
等花楹與紫菀離開后，楚玥才邀請陸從楓坐下。
楚玥在茶桌旁設了暖爐，暖爐上放置着陶壺。這樣一來，熱水就不會間斷。喝茶什麼的，也方便。
二人對面而坐，楚玥開始清洗茶具，準備煮紅茶。
陸從楓一直盯着她看，並未說話。
楚玥被陸從楓盯得心裏有些發慌。
“這麼看着我作甚？”楚玥不動聲色的問道。
陸從楓微微一笑問道：“昨夜從宮裏出來可有遇到什麼事？”
“沒有啊~”回答沒有的時候，楚玥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心虛。
“你那朝服上的口子邊緣整齊，不像是不小心勾拉撕開的，倒是像被利刃劃開的。”
楚玥笑容微微凝固。她心裏吐槽：眼睛那麼毒幹什麼？
“你若不願意說實話也沒關係。”陸從楓淡淡地說：“一會兒我去問問昨夜巡邏的羽林軍，總會問出來的。”
楚玥……
“確實，是遇到了點小麻煩啦……”她有些艱難的說道。
“具體說說。”陸從楓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楚玥……
“就是……”楚玥無比心虛的說：“被人襲擊了。”
果然如此！陸從楓眸光微冷，他問道：“可知對方身份？”
楚玥十分誠實的回道：“對方是奉命來殺我的。是個男人，身材格外的高大。估摸着……他都比你還要高出半個頭來。他臨跑之前還說會再次拜訪我的。”
陸從楓眉頭猛地皺起，他又問：“身手如何？可知曉他功夫的路數？”
楚玥回道：“與我不相上下，不知路數。”
“也就是說，他還會再殺你一次。”陸從楓神色冷凝。
“是的。”楚玥無比輕巧的點了點頭。
茶煮好了，楚玥拎起茶壺將茶水倒入公道杯，然後再用公道杯分茶。
陸從楓見楚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頓時來氣。他道：“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楚玥……
“先喝茶……”她無比心虛的說道。
“你是真覺得自己禍害遺千年？”陸從楓放出了嘲諷技能。
楚玥……
“不、不是啊……”沒有什麼比給男朋友順毛來的重要了。楚玥連忙道：“我這是沒來得及……”
“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陸從楓皮笑肉不笑的說：“還是說，你覺得我是個傻子？”
楚玥……
“好吧……”她認命道：“我確實是想瞞着你。”
“楚玥!”陸從楓直接連名道姓的叫她。他黑着一張臉道：“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男朋友？”
“別生氣，別生氣。”楚玥連忙起身繞到陸從楓身邊坐下，抱着他順他的毛。
她道：“你何止在我眼中啊？你也在我心中的。”
……陸從楓只覺得一口氣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噎得慌!
楚玥見他瞪眼，連忙端起茶杯一疊聲的：“喝茶喝茶!”
陸從楓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復着心情。
他從楚玥的手中將茶杯拿了過來面無表情的問她：“你有何打算？”
楚玥默默的道了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話音剛落就見陸從楓又有炸毛跡象，便連忙道：“那叢楓有何高見？”
陸從楓……
他覺得心口有些疼……
“此事，我來查，你不許輕舉妄動。”陸從楓警告道。
楚玥立刻一通是是是好好好一定一定，然後催促陸從楓喝茶。
中午，用了午膳后，陸從楓就揪着楚玥出門了。
“要去哪？”楚玥緊張的問道。她真怕陸從楓把自己帶去長平侯府然後按着收拾一頓。
陸從楓像是知道楚玥心中所想一樣，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
楚玥報以燦爛的笑容，然後縮在馬車的角落裏，一副弱小又可憐的樣子。
“縮在那做什麼？”陸從楓沒好氣的說：“坐過來些。”
“不了。”楚玥默默的說：“我這樣就挺好的。”
陸從楓冷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強求。
楚玥撩開車窗帘，發現方向好像不太對，便轉頭問陸從楓：“不去你府上嗎？”
“去月府。”陸從楓眼也不抬的說道。
“去月府作甚？”楚玥一臉疑惑的問道。
陸從楓道：“這事，得讓你三師公知道。”
“不用了吧~”楚玥放下車窗帘挪到陸從楓旁邊，用手指頭戳了戳陸從楓的胳膊小聲的說：“這大過年的，咱能不給人添堵嗎？”
“那你大過年的能不給我添堵嗎？”陸從楓毫不客氣的反問道。
楚玥……
然後，楚玥就像是惹了禍的熊孩子，被人拎着去找家長告狀了。
而“家長”月景蕭得知自家“熊孩子”在外被人欺負了，還“不敢說”的時候，臉色當即有了變化。那笑容明明很燦爛，但莫名地令人發寒。
同樣，“家長”月景蕭發出質問：“如此大事，你何故不講？”
楚玥……
她揪着衣角慫噠噠的說：“弟子只是覺得無需驚動他人。”
“阿玥是打算死在外面也不讓我等知道？”月景蕭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楚玥……
“何人欺負你？”拓跋念筠殺氣騰騰的走了過來說：“我去收拾他。”
楚玥……
“您就別跟着一起添亂了好嗎？”楚玥咬着牙無奈說道。
隨後，她又小聲地對月景蕭說：“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細想了一下最近好像也不曾得罪人。往前數數，得罪的人也都已經死了。”
她倒是想要將對方找出來，但半點線索都沒有，根本就無從找起嘛。
“阿玥啊~”拓跋念筠忽然握住楚玥的手老神在在的說：“我覺得你應該去寺里拜拜，你好像很容易惹禍上身。”
楚玥……
“我已經活的很低調了。”楚玥滿心滄桑。
誰有她慘？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總是被人追着喊打喊殺。
“你可以從鎮撫司經手的那幾個案子查起，特別是被鎮撫司滅了滿門的那幾個案子。”月景蕭提議道。
鎮撫司本就是鍾離燁手中的一把刀，為鍾離燁暗中解決一些有不臣之心的大臣。
有的是冤有頭債有主，有的卻是滿門連坐！
“您懷疑，是尋仇？”楚玥皺眉，細想一番后覺得有這個可能。
畢竟，她也不敢擔保是真的無一生還。
月景蕭又道：“仔細查查吧。許是有生還的，將這家恨加註在你的身上。”他的語氣淡淡，卻讓楚玥的一顆心不停的往下沉。
“弟子知曉。”楚玥輕聲說道。
月景蕭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便道：“你隨我來。”
“是！”
月景蕭將楚玥帶去了書房。待坐下后，發現楚玥正低着頭站在那裏，便笑着道：“別傻站着了，坐下說。”
“是。”楚玥默默的走過去，在月景蕭的對面坐下。
月景蕭見她的情緒低迷，便道：“我帶你過來，不是要對你說教的。你這般垂頭喪氣，我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楚玥低聲說：“若真是因為如此的話，那我覺得我自己是活該。”
作為帝王手中的刀，在被帝王揮出去的時候，肯定是要沾染上對方仇恨的鮮血。
當帝王揮刀的時候，鎮撫司不會去思考對錯。殺一人也好，滅一族也罷。他們只能不帶任何感情地去完成。
要問楚玥良心會痛嗎？一開始的話，良心是真的會痛的。可時間一久，就沒再痛過，因為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