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曾經的事
看，這可愛的豆包，用最天真的笑容，問着最“殘忍”的話……
楚玥的面部表情差點失控。
小豆包的問題引得那些暗戳戳地投來感興趣的目光。就連鍾離燁都看向了楚玥，顯然，他很想知道楚玥是怎麼回答。
“殿下。”楚玥輕聲對小豆包說：“臣已娶親。”
“啊？”小豆包無比震驚的說：“那我怎從未見過師娘？”
楚玥回道：“因為她去了很遠的地方。”
楚玥這麼一說，有些人便知楚玥說的是誰了。畢竟先前楚玥去已故的梓莘郡主一事鬧得挺大的。
太皇太后也是知道實情的，所以她無奈道：“您這個孩子啊……”
楚玥但笑不語。
宴席上，那幾位嬪妃看起來相處甚歡。並沒有出現楚玥幻想的那種言語上的刀光劍影。
誒！她在心中默嘆道：這些個妃子怎麼不去拉踩自己的對頭呢？怎地不藉機向鍾離燁大獻殷勤呢？多好的機會啊？
楚玥覺得沒有嬪妃暗鬥的皇家除夕宴是沒有靈魂的除夕宴！
就是因為沒有嬪妃之間的爭鬥大戲，楚玥覺得太過無聊，便借不勝酒力為借口，遁走出去溜達了。
她順着那鋪着鵝暖石的小道走進了一處涼亭，負手而立看着涼亭下的小水潭發獃。
其實他弄不懂鍾離燁讓她參加除夕夜宴的用意何在。可別說是為了讓她和楚汐相聚。這樣的理由騙騙小孩子還行，她又不是傻子。
身後傳來腳步聲，很輕是女子的腳步聲。
楚玥回過神來，卻沒有轉身去看。“你在想什麼？”是楚汐的聲音。
楚玥放下手晃了晃笑着道：“並未想什麼。”
楚汐與楚玥並肩而立，她輕聲道：“姐姐很驚訝。”
“為何驚訝？”楚玥側首看她。
楚汐笑着道：“除夕夜宴很少有外臣的身影。有此殊榮的自我入宮以來，也就見過三人。”
除夕夜宴是皇帝的家宴，若邀請臣子參加的話，這對臣子來說絕對是無上殊榮。
“哪三人？”楚玥問完就覺得自己問了個廢話。
哪三人？幾乎都不用猜。
果然，只聽楚汐緩緩道：“月丞相、長平侯與你。”
楚玥……
楚汐轉身面對楚玥，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姐姐可是有什麼想說的？”楚玥也看着楚汐。
“姐姐不希望你有如此殊榮。”楚汐看着楚玥的眼睛認真說道。
“為何？”楚玥問道。
楚汐卻搖搖頭沒有解釋。
楚玥也不追問，拉了拉楚汐的手撒嬌道：“好啦姐，除夕夜我們說些開心的事。”
“好啊。”楚汐牽着楚玥的手在長凳上坐下。
楚玥和楚汐說著楚瀟的事，楚汐面帶微笑的聽着，時不時的應上了一聲。涼亭中的紅燈籠散發出的柔和燭光打在那姐妹二人的身上，為她二人鍍上了一層紅色。
“對了。”楚汐好奇地問她：“你在席中，先是興緻勃勃后又百無聊賴，這是為何？”
楚玥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才道：“那是因為我以為會見到后妃們陰陽怪氣明爭暗鬥的場面，哪知會一片和諧……”
聽到楚玥這麼說，楚汐臉上端莊的笑容出現了龜裂。這孩子……
“為何會如此和諧？”楚玥好奇的問道。
楚汐……
“如此和諧只因是有太皇太后。她們都是人精，不會蠢到在除夕夜宴壞了太皇太后的興緻。”楚汐解釋道。
若是壞了太皇太后的興緻，別說陛下的恩寵，那冷宮可能就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爭寵不在這一時，她們自然不會在除夕夜宴上去觸太皇太后與陛下的霉頭。
“這樣啊……”楚玥的語氣里充滿了遺憾。
楚汐……
她覺得自家妹妹語氣里的遺憾有些不對。
“那陛下為何只有太子這一個子嗣？”楚玥疑惑的問道。
“唉！”楚汐輕嘆了口氣，她有些心痛道：“早些年倒是有幾位嬪妃有過身孕，可並未保住。”
“有人暗中使壞？”楚玥想到了后妃之間常見的陰暗手段。
楚汐勾了勾唇頗為諷刺道：“是有人明晃晃的使壞。”
“啊？”楚玥震驚。
楚汐沉聲道：“那時那個女人正如日中天，莫說後宮，就連前朝都在她的把控之下。那些個有了身孕的嬪妃都是被她強行灌湯藥落胎。虎狼之葯太過兇猛，有幾位不會再有做母親的機會了。”
楚玥自然知道楚汐口中的那個女人是何人了。除了那個已經死去的太后之外，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她與太后多次交手，知道這個女人是個毒的。可沒想到她當年竟惡毒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她為何要那麼做？”楚玥語調複雜的問道。
楚汐道：“因為她想要陛下子嗣斷絕。”
“那太子……”楚玥想到了豆包。
“太子的生母也就是先皇后，她亦是那個女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每一步都是身不由己。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楚汐嘆了口氣道：“先皇后也是個可憐的人，她作為那個女人的棋子每行一步都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
她頓了頓又道：“那個女人掌控着她，陛下也在利用她。想來，倒也是個可憐人。她聽從那個女人的命令算計了陛下，與陛下春風一度幸得子嗣。她有那個女人庇佑，陛下又不能拿她如何，只能看着她的肚子一日一日地大了起來。不過她到死都沒想到，陛下最後會去母留子。”
“許是……第一個孩子的緣故吧，陛下明明厭惡先皇后，卻對太子格外疼愛。他為了不讓太子落在那個女人的手上，便將太子放在身邊親自教養。”
楚玥垂下眼眸，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
鍾離燁如何，她不予評價，亦不想評價。只是她想到帶楚汐出宮的念頭越發地迫切了。帝王無情，她怕……她怕楚汐最後……不會有好下場……
“那您……”楚玥遲疑了一下輕聲問道：“為何也憎恨着……她？”
楚汐的語氣即使再怎麼雲淡風輕，可楚玥依舊能聽出她提起太后時的憎恨。
“玥兒是說那個女人嗎？”楚汐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腕。
這個動作被楚玥準確的捕捉到了，她一把就將楚汐的右手給抓了過來，然後掀起了她的袖子。可是楚汐的右腕處什麼都沒有。
楚汐眸光微顫，她不動聲色的笑着問楚玥：“玥兒在看什麼？”
“我……”楚玥抬眼看着楚汐，目光中帶着審視。
她從楚汐方才的舉動上來看，她懷疑楚汐有事情瞞着自己。
楚汐將手抽了回來，將袖子放下。她無奈道：“大冬天的擼袖子，挺冷的。”
“您還未回答玥兒方才的問題呢。”楚玥從楚汐的臉上並未看出什麼。
楚汐不在意道：“剛入宮時，年輕氣盛在她的手中吃了幾回虧。”
這個答案並不能讓楚玥信服。若只是吃了幾回虧，又怎麼會有憎恨的情緒？可楚汐明顯不願意多說，那楚玥也不好追問。
“想來，這後宮日後會逐漸熱鬧起來的。”楚汐這麼說道。
楚玥眉頭緊皺，抿唇不語。
過了許久，她才問楚汐：“姐姐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嗎？”
她既希望楚汐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可又不希望她有孩子。
希望楚汐有孩子，是希望她日後能有個依靠。不希望她有孩子，是想若有朝一日她要帶楚汐走，就不會有太多的牽絆。
楚汐看了一眼楚玥道：“外臣議論后妃是大不敬。”
楚玥幽幽道：“已經議論了，也不差這一兩句。”隨後她又補充道：“我這不是議論后妃，我這是關心長姐！”
楚汐無奈的輕笑，她半開玩笑似的道：“你就莫要為姐姐操心了，就算沒有孩子，姐姐也寵冠後宮。”
“還是不一樣……”楚玥搖搖頭小聲的道：“自古帝王多薄情，帝王的恩寵終究不會長久。若有個孩子的話，日後在這冰冷的宮中，您也不會太孤單。”
楚玥的話使得楚汐的內心變得十分的柔軟，她靠在楚玥的肩上輕聲的說：“玥兒，姐姐能有你真是三生之幸。”
“您別岔開話題，我說的是認真的。”楚玥無奈的說道。
楚汐幽幽道：“背後議論帝王之事，是大罪！”
“他又聽不到。”楚玥沒好氣的說道。
“他若聽到了，您還能好生坐在這和姐姐說話？”楚汐抬手輕輕的捏了一下楚玥的臉蛋。
楚玥傲嬌的哼了一聲后又道：“其實想想沒有孩子也好。”
“怎麼說？”楚汐好奇的問道。
楚玥道：“若有那麼一天，您被他傷害了，這樣我便可以毫無顧忌的帶您遠走高飛。”她以玩笑的語氣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沒有了孩子就少了一份牽絆，到時候走得也不會有過多的留戀。
“去是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嗎？”楚汐笑着問道。
楚玥嗯了一聲表示是的。
“玥兒~”楚汐閉上了眼睛，她道：“以後你莫要有這樣的想法。我曾經答應過他，要永遠地陪着他哪都不去！”
所以，即使這後宮勾心鬥角，枯燥乏味，她也要待在這裏。
“見過陛下！”芙蕖刻意揚高的聲音傳來。
各懷心思的姐妹二人起身整理衣袖，待鍾離燁走近時，一同行禮道：“見過陛下！”
鍾離燁身後的溫柏怡也給楚汐行禮。
“免禮！”鍾離燁說著走到楚汐的身邊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謝陛下！”楚玥默默的說道。
“夜風寒涼，在這吹什麼風。”鍾離燁問楚汐。
楚汐笑着回答：“臣妾這不是多日未見玥兒了？一時有說不完的話！”
“那也應該去暖閣，坐這說哪門子的話？也不怕風寒。”鍾離燁說著看向楚玥，那眼神明晃晃的在責備楚玥的照顧不周。
楚玥……
“是臣疏忽。”她幽幽道。
“陛下。”楚汐走到楚玥的身邊半真半假的對鍾離燁道：“除夕夜，您可不能欺負臣妾的玥兒。”
鍾離燁勾了勾唇只是道：“早些回去，免得風寒。”
“臣妾還想與玥兒多待一會兒。”楚汐抓着楚玥的胳膊不願鬆手。
“姐姐。”楚玥對楚汐說：“玥兒送您回席間吧，您若是因玥兒得了風寒，那玥兒得愧疚許久。”
“芙蕖。”鍾離燁吩咐芙蕖：“送你家娘娘回席。”
“玥兒不一起嗎？”楚汐黛眉輕蹙。
“朕還有些事要與楚卿道，汐兒先行回席。”鍾離燁說道。
“既然如此，那臣妾只能與芙蕖一同回席了。”楚汐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路上小心些。”鍾離燁叮囑道。
待楚汐與芙蕖離開后，鍾離燁才看向楚玥。
楚玥見鍾離燁看着自己，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她不動聲色問道：“陛下可有吩咐？”
鍾離燁以審視的目光看着楚玥，依舊沒有說話。
楚玥覺得頭皮更麻了，她忍不住猜測：該不會先前與楚汐的談話讓他聽見了吧？
可轉念一想覺得不可能，若真聽見的話，鍾離燁絕不會這麼平靜。早就一聲厲喝讓她跪下謝罪了。
這麼一想，楚玥便硬着頭皮試探鍾離燁：“陛下，您若有吩咐請儘管與臣說。”
“跪下說吧！”鍾離燁面無表情的說道。
楚玥……
這廝果然是聽見了。
“臣有罪！”楚玥跪的乾脆，認錯也認的干錯。
“何罪之有？”鍾離燁似笑非笑的問道。
楚玥……
她並不想說自己有什麼罪……
“楚岳啊楚岳。”鍾離燁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幽幽道：“這挺好的日子，你非得找不自在。”
楚玥低眉順眼，任君批評。
她腹誹道：你耳朵靈，還怨人家找不自在。切！
“陛下，臣只是關心您。”楚玥違心的說道。那語氣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呵！”鍾離燁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行了。”鍾離燁後退了一步淡淡的說：“大過節的，朕不與你計較。”
楚玥一聽立馬高呼：“臣！謝主隆恩！”
但不作死的楚玥，那就不是楚玥了。所以她起來后，有特嘴欠的問了一句：“您聽了多少？”
鍾離燁瞥了一眼楚玥，似笑非笑道：“你希望朕聽了多少。”
楚玥……
“陛下。”她識趣的岔開話題道：“您為何會讓臣今夜伴駕？”
她希望鍾離燁能夠敞開天窗說亮話，千萬別再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了。大過節的，她不想猜來猜去。
鍾離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說了？讓你陪汐兒。”
騙誰呢？楚玥腹誹。
“楚卿莫不是認為朕讓你入宮伴駕是另有所圖？”鍾離燁幽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