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進到顧天集團的時候,前台剛剛要下班的幾個女孩,看到陶自然進來,默契的將正在上網看八卦新聞的手機通通放下,明明心裏好奇的不得了但不得不裝作一副禮貌的樣子,“陶小姐,您好。”

走遠的時候還聽得到後面的竊竊私語,陶自然冷笑一下,面無表情的進了電梯。

顧宸坐在辦公室里心煩意亂,不停重播着電視的畫面,但每次都是到陶自然摔倒的那刻戛然而止。電話已經播了近50通了,現在都不開機,他在辦公室焦急的踱來踱去。

聽到門把手的聲音,轉頭看到竟是陶自然走了進來,顧宸連忙衝過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手機怎麼關機了?你有沒有怎麼樣?”

陶自然平淡的說,“哦,沒電了。”

陶自然走到飲水機前,自己接了杯水,坐在了辦公桌對面。喝了一口,聲音帶着點無所謂,“站着幹嘛,”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啊。我問你點事。”

顧宸走過去坐下,看着陶自然的臉色很不好,剛想出聲詢問,就被她打斷。

“今天呢,有個記者問了一個挺好的問題,問的我都好奇了,”她抬眼斜着瞥了一下顧宸,緊咬着嘴唇,

“他問我,對於夏一霏小姐的橫刀奪愛,我是怎麼看的?”

“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是怎麼看的?”

顧宸皺眉,不習慣她這種語氣,回答道,“我和她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逢場作戲?!”陶自然霎時激動,聽得幾乎笑了出來,“你知道我有多討厭這個詞嗎?有人逼着你去做戲嗎?還是有人逼着你去迎合那場子?除了你自己樂在其中,我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顧宸驚訝極了,陶自然一向溫柔平靜,這些都忽然間毫無蹤影,反而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有些火氣,從晚宴回來的那幾天,一直壓抑着的情緒,便隨着她這一句語氣強硬的說辭,一瞬間爆發出來,

“你就沒有逢場作戲?那那天晚宴呢?又或者你和嚴子琛也樂在其中?”

“我和他是朋友!”

“朋友?!他是什麼人你不知道?他的家族在英國呼風喚雨,他曾經隨便一條消息全歐洲的媒體都在高價爭搶,老婆過世后180度轉變,天天拎着不同的女子上新聞頭條,你和這樣的人是朋友?!”

陶自然激動,“他什麼樣我自己知道,犯不着你這麼說!”

“呵,”他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接着,便像是輕鬆而愉快地說,“開始維護他了?”

陶自然現在簡直是急怒攻心,起身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她走回桌前,靜靜的說,“我再怎麼維護他,起碼沒有大晚上跑到人家浴室。”

浴室?顧宸驚詫,回憶起來,應該是夏一霏搗的鬼,他嘆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她打電話來說水龍頭壞了,又找不到工人來修,”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要把收購案牽扯出來的事情告訴她了,“最近合作的多,就當去幫一下朋友了。”

陶自然靜靜地瞧着他將這番話解釋的一派從容,冷冷的說,

“顧先生,又是合作?您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也燒的太久了?”

顧宸頭疼,最近公司事務本來就多,又看着她全然不理解,一步一步的咄咄逼人,他狠狠的揉着太陽穴,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陶自然開口,字正腔圓一句是一句的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一邊享受寬容,一邊享受風流!”

她陰冷的表情的讓顧宸心間一陣顫動,他眼底戾氣甚濃,

“陶自然,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以前不會這麼說話的。”

陶自然“嗤”的一聲冷笑,接着就說,

“那真不好意思,如今生活已經把我變成這個樣子了。”

顧宸起身繞過辦公桌,走進了一步,定定的站在陶自然面前,抬頭看着她的眼睛,“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不值得你信任?”

信任?陶自然曾是個絕對信奉信任的人,她曾經以為真愛里就得有信任。她曾經很相信他,無條件的相信着,但最後呢?信任傷人如斯,她不願再試。當她手上握着那本雜誌,死死的盯着上面偌大的封面標題的時候,當她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說他在浴室,而他卻撒謊說在自己家裏的時候,她築起的那道信任的堡壘徹底瓦解了。

“顧宸,信任是把雙刃劍,我已經被一箭穿心了。”

“不要去欺騙別人,因為你能騙到的人,都是相信你的人。”

顧宸沉了一口氣,緩慢的解釋,

“陶自然,我和夏一霏的新聞是我讓媒體發佈的,目的就是轉移公眾視線,最近的惡意收購案我已經接到恐嚇信件了,我這麼做,全都只是為了護你周全。”

出乎意料,陶自然聽完竟然笑了,她眼中濕潤,

“在你看來,我還是你圈養的寵物。我沒有能力自保嗎?你把這些告訴我,我難道不會理解嗎?”

“所以,是你不信任我。而不是我不信任你。”

他們彼此都覺得在給彼此壓力,彼此又都不理解彼此的壓力,彼此都越來越迷茫,在愛情中得不到理解和安慰,更得不到快樂。

曾經依偎取暖的青春歲月,我因你而快樂自己。如今連你都冰冷了,我又有何溫度殘留。過去幸福簡單的日子,歡欣了時光。如今混亂不堪的日子,蒼老了自己。錯身流年,我們也許再也無從溫暖彼此。

“對不起,是我不對。”他凝視她,聲音暗啞,

“集團剛接手,工作很忙,而且我也有我的驕傲和野心。”

“小然,以前的我們不是這樣的,我們從來不爭吵、不冷戰的,那時候很開心也很輕鬆。我們以後,回到那樣好不好?”

陶自然沒說話,輕輕將手附在了肚子上,她將桌子上那杯水“嘩”的倒在地上,她靜靜開口,冷靜的說著,指着地上的一灘水,聲音不大,似乎在說著與她無關的事情,

“顧宸,不是每句“對不起”,都會換來“沒關係”。有一個詞,叫覆水難收。”

“我們,沒有以後了……你守着你的驕傲和野心過一輩子。”

她走出辦公室,狠狠的擦了臉上的淚。

門前若無南北路,此生可免別離情。

當我們終於像旁人一樣說,我們沒能走到最後,真的好遺憾。可這樣的姿勢,才最遺憾。

曾經,她和幾個女生談論過,如果被老公背叛,應該怎麼做。有人說雇個殺手殺了他,有人說變的美麗驚艷死他,或者出人頭地整死他。

其實事實上呢,當一個人真正決定要走開的時候,往往連再見都懶得說了。

陶自然走出大,又下雨了。這個夏季的雨失常而詭異,雨點有一陣沒一陣地砸下來,好似用盡全力發狠勁兒一般的拚命。真叫是酣暢淋漓。

街道散發著沁入心肺的透徹,分明了天地。遠處還有響亮的雷電,像電擊,挽救瀕死的大地。讓她有種異常的痛快。

這個夏季,已將過去,淹沒在這場莫名大雨里。

下個秋季,又將開啟,又會帶着怎樣的希冀。

夜晚間,這個城市的燈火輝映與世界上所有繁華都市的夜晚無異,都是美麗如夢,深不可測,變化無窮,大膽而妖嬈、嫵媚的。夜色和霓虹燈相互映襯,塵世里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些醜陋的骯髒的糜爛的東西都淹沒在夜幕背後。所有妖嬈的燈光交匯成一幅迷離魅惑的畫卷,多少人深陷其中都忘了自己是誰。

北國綻春枝,雪色虛空。

故鄉近低檐,夢中虛空。

星影襲墨硯,詩句虛空。

潮浪逐寰宇,露香虛空。

薊馬無望欲捕風,世界虛空。

對和錯,真和假,虛和實,交織纏繞紮成密實的團。

原來都是捉影。

都是捕風。

陶自然點了一杯長島冰茶,白蘭地,龍舌蘭,伏特加,金酒,朗姆,檸檬汁,七喜。

明明沒有半點茶的成份,卻有偽裝得完美的溫柔純情,一杯入喉,才知那深藏的誘惑與狂野,讓人一點點地沉淪。突然想起某個女歌手那首關於長島黃昏的歌——愛恨還沒演完,我們已走散。

緣份由不得自己,走着,走着,就散了。

每一片良辰美景,總會有盡頭。唯願我們也曾杯酒盡歡。

愛情從來都是潘多拉的魔盒,我們都知道其中是豐美的財富,可以令我們富有。於是迫不及待地打開,就算自己沒有掌控一切的能力。最後還是把命都扔了進去,賭一個叫幸福的明天。最後,有的人贏了,有的人,輸了。

我知道我們遲早會輸給時間或者世情,但不知道會輸得這樣快。

曾有人說,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後來很多人這麼許願,但很少有人想過究竟要為此付出多少代價。

哪裏來的什麼人生精彩,她只覺得歲月失敗。青春轉眼落根結果,不見了花影繚亂。

其實每個女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抑或是背叛,抑或便是怠慢。大是大非面前竟以忽略不計,可某些雷區,哪怕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也會是如鯁在喉耿耿於懷。這便是女人的矛盾之處,義無反顧沒問題,前提是要讓她情願心甘。

時間會告訴你一切真相。有些事情,要等到你漸漸清醒了,才明白它是個錯誤。痛苦是一回事,而痛苦所帶來的心灰意冷又是另一回事。

我們終於分開了,我們給過彼此的那些眼淚和疼痛,如風飄遠。而生活,仍要繼續。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然後,開始蒼老。

曾經,我以為自己很懂愛情。卻原來,愛情是我們永遠要探尋的一條遠方的路。我以為可以牽手走一生,卻在半路上丟失了自己。

不過沒關係,我總會在以後的時間裏忘了你。先忘了你的樣子,再忘了你說話的聲音。隨後忘了你的笑,忘了你穿越燈光慢慢由渾濁變清晰,忘了你在我心目中變換反覆的樣子。

親愛的,我把最美好的年華留給了你,我,於你無愧。

所以這次,是我不要你了。

世事不外如是。我不來負你。你便來負我了。哪有什麼例外呢。

我七歲開始認識你,認識了近15年,曾經我一半時間的生活里,都是你的影子。你陪了我這麼久,即使我不懂事、驕傲、自私、做作的時候,你都在。

今天,我喝完這杯酒,便要忘了你。

從此以後,你的世界,你身邊的風景都與我無關了。

八月桃花,兩人一馬,明日天涯。

十八歲的時候我覺得世界不算美好,但是,清晰分明。二十二歲的時候,生活攪成了一鍋漿糊。

我如今好想回到媽媽的懷抱,希望她能摸着我的頭髮說,傻孩子,那些你經歷的愛和疼痛,都是假的。

每個人的青春,終逃不過一場愛情。在這裏,有愛,有情,有喜,有樂,卻單單沒有永恆。

那些故事存在過的時光,彷彿“轟”的一聲就散場了,落幕了,全劇終了。

在主動的告別里,生命選擇遺忘。在被動的告別里,我們陡然長大。

再見,舊時光。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很忙,下周更新時間不定。不過更新前我會在微博和群里說的。牛bb小說閱讀網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原味時光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原味時光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