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職責
容慕的身體就這樣僵在了原地，他看着華灼，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痛苦和不舍。
黑色的幽光不斷在他的額間涌動，他努力張開了嘴，有許多話想說，可到嘴邊了之後卻只有三個字。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瞞着他再一次丟下他？
華灼努力扯出了笑容，一滴淚水滴落了下來。
“比起我，還有更多的人需要你，你知道的，為了南越我什麼都可以捨棄，你愛的不正是這樣的我嗎？”
“對不起，這是我唯一能做的，是我最終的使命，如果真的有來世，換我來找你，即便粉身碎骨我也會找到你。”
說完，華灼忽的捏緊了手掌，掌心中的黑色光芒瞬間如星點般散開，容慕閉上雙眼倒在了華灼的懷裏。
華灼動作輕柔地將人安置在床榻上，一轉身，便瞧見齊藤和趙月站在營帳外望着她。
華灼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兒！”趙月趕緊攔住了她。
方才他們一直都守在外面，本以為這兩人是想說什麼親密的話，所以他們不敢靠近打擾，可聽着聽着他們卻感覺到了不對勁，誰知就讓他們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他們不是傻子，以他們對華灼的了解，很清楚這人是想一個人去冒險，無論如何他們也得將這人攔下來。
華灼抬眸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淡淡的格外平和：“我和臨意越好了，今日會去西邊的荒林與他決戰。”
“不行！不能讓你一個人去！你過去根本就是送死！”趙月激動地說道。
“我已經知道了打敗臨意的方法，我不得不去。”
“方法是什麼？你是不是打算和他同歸於盡？西臨皇帝的實力有多恐怖我是知道的！你根本不可能在他的手底下全身而退！你要是去了肯定就沒法活着回來了！”
“我知道，原本我也就沒打算活着回來。”華灼道。
“師傅！”
趙月死死地攔住了華灼的去路，眼神中滿是堅定，華灼無奈地嘆了口氣，道：“趙月，你是南越的將軍，征戰沙場也有幾年了，你應該很清楚，現在的局勢我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只犧牲我一個人的命就能換來南越和北域的平安，何樂而不為呢？”
“那也不能讓你去犧牲啊！師傅！我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難道還要再失去一次嗎？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你別去送死好不好？我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死？”
趙月有些控制不住了，眼眶裏的淚水不停往外湧出，她這個人一向堅強，尤其是在這八年裏，她的身上背負了不少的擔子，可每次只要一想到這位師傅她就會充滿幹勁，因為這個人是她前路上的光，是她從小到大都敬仰的人，她做夢都想變得和華灼一樣。
可現在她卻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敬仰的人去死，她真的做不到。
看着趙月泣不成聲的樣子，華灼動了動嘴角，卻不知該如何勸說，這時一旁的齊藤跪在了地上。
“將軍！末將求您，不要去應戰，此次的大戰是四朝的事，不應該全都讓您一個人去背負！您已經為南越犧牲過一次了，這一次就讓南越來保護您不行嗎？”齊藤道。
華灼皺起了眉頭：“你既然叫我一聲將軍，就應該知道這是我的職責，為了職責犧牲一切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你不該勸我。”
“可您已經不是將軍了！當初那個卓華早就已經死了，現在您只是華府的大小姐，只是攝政王的王妃而已，您沒必要付出這麼多！”
“可我終究是南越的人不是嗎？”
齊藤聞言怔了一下，逐漸垂下了腦袋，華灼道：“即便我已經沒了將軍的頭銜，我也依舊是南越的人，我效忠的依舊是這片土地和先帝，為南越犧牲是我一生的榮耀，為此我並不後悔，若我因自己的一時私慾而當了逃兵，等我下了黃泉后要如何面對先帝？面對曾經跟着我的兄弟們？”
“麒麟軍是我一手提拔出來的，你們忠誠於我不就是因為我願意為了南越放棄一切嗎？若這個時候我膽怯了，那我還是你們效忠的那個人嗎？”
華灼的話對齊藤而言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殘忍地在他的心口上捅着，齊藤無法反駁，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反駁的資格。
“可攝政王呢？他那麼愛您，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您，您卻要再一次丟下他，您知道他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嗎？”齊藤問。
華灼聞言愣了一瞬，臉上有些苦澀：“他是攝政王，是南越的支柱，身在高位就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這是他必須要面對的，南越可以沒有一個華灼，卻不能沒有一個容慕，所以他必須要活着，即便是遍體鱗傷也必須活着，他恨也好，怨我也罷，可作為容家的人，他必須為他父親打下的江山負責，也為南越這麼多的百姓負責。”
有時候華灼的確是個自私的人，從來不會考慮身邊的人的感受，為了她的目的和榮耀可以放棄所有，即便是她深愛的人也可以放棄，甚至連自己也可以放棄。
齊藤和趙月都陷入了沉默，他們知道的，自己不能也不該勸華灼，這的確是他們唯一的選擇了。
華灼看着這兩個人，伸出手摸了摸二人的腦袋，說道：“照顧好容慕，也照顧好南越，路上的那片荊棘由我來為你們斬盡。”
二人抬頭望着華灼，淚水劃過后緊緊地捏住了拳頭，最終目送着華灼離開。
另一邊三方的大軍正打得激烈，而華灼已經到了西邊的荒林中，這一片林子十分凄涼，地上一片光禿禿，林子裏的樹木也被烈火燒焦，這是八年前人鬼肆虐時留下的痕迹。
華灼靜靜地看着四周，即便知道前面要面對什麼，她的臉上也從未有過驚慌的神色。
“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很久，還以為你要退縮了，正打算着要不要回去將你們的軍隊給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