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個我
我腦袋一下就暈了,完全聽不懂那老頭說的是什麼。
“行了,別杵那兒了,我有事兒要跟你說,知道我這次回去發現了什麼不……”
“等等!”
我抬手打斷他的話,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看着他問:“你剛才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在和我聊天?”
老頭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兒,剛就感覺你說話怪怪的,我不和你聊和誰聊啊!”
“可是……”
我使勁兒摳了摳腦袋,抬頭看着老頭道:“可是我之前一直在醫院,這才剛回來……”
“啥玩意兒!”
老頭一聽就炸毛了,兩個眼珠子瞪得跟牛眼睛似的,“那我剛看見的……”
房間裏突然安靜下來,我倆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了什麼……
“它都跟你說什麼了。”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隱隱感覺這事兒越來越複雜,恐怕遠遠超出我的意料,所以越是這種時候,我就越不能慌。
老頭明顯是被嚇壞了,一個勁兒的舔着發乾的嘴唇,半晌后,才顯得稍微平靜了些,“倒是沒說什麼,剛坐下聊了幾句,然後你……不對,然後那個東西就說要下樓買煙,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說到這,他突然頓住,抬起頭用兩個眼睛死死盯着我看,眼神明顯夾雜着恐懼和懷疑。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是在擔心我就是剛才那個東西。
“我問你,昨晚我們都聊什麼了?”老頭突然問了一句。
我知道他在驗證我的身份,就把昨晚和他聊天內容,還有往白米飯里插筷子的事兒說了一遍。
他聽完后這才松下一口氣,“我是說剛才怎麼覺得不對勁兒,剛和你……不對,應該是和那個東西說話的時候,它好像就跟剛認識我似的,說起昨晚的事兒也是含含糊糊。”
接着我又問了他一些細節,卻沒得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只聽老頭說他剛從老家回來,看見我門開着,就走進去瞅了一眼,然後就見着我在裏邊翻箱倒櫃的,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我四下環顧一眼,看見屋子裏的確挺亂的,像是剛被人翻過。
可是,那個東西到底想找什麼呢?
“先不管那麼多了!”
老頭此時也緩了過來,沖我擺手道:“事情越來越亂,先不管那個東西是人是鬼,有什麼目的,但至少現在看來,他並沒有惡意,不然的話,有和我說這話的工夫,要下手我早沒了。”
我點了點頭,仔細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那個東西既然能把我冒充得一模一樣,就說明它必定有非同尋常的本事,而且剛聽老頭說他離開的時候很匆忙,這就說明它現在還不想撞見我。
所以不管那個東西是什麼玩意兒,目的是什麼,至少從現在來看,它暫時對我們構不成太大威脅。
然後話題繼續回到王婆身上,現在怪事兒越來越多,還得一件件來。
我先把我在醫院裏碰到的情況講了一遍,老頭聽得直冒冷汗,然後我就連忙問他那邊有沒有什麼發現。
說到這,老頭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緩緩從兜里掏出一張東西放在桌上。
我一看,竟然是我的身份證!
“我的身份證怎麼會在你哪兒?”我詫異的看着他。
老頭看了我一眼,緩緩道:“是在老婆子墳頭上撿到的。”
我心裏一驚,清楚的記得昨天我還看見身份證在錢包里,怎麼就突然跑到王婆墳頭上去了?
接着又聽他繼續道:“除了這個,還有個事兒挺邪乎,村裡許多牲口在前兩天都被咬死了。”
“咬死了?”我皺了皺眉:“會不會是野獸之類的?”
“肯定不是,我看過幾隻牲口的咬痕,都在脖子上,血被吸的乾乾淨淨,如果是野獸的話,肯定沒這本事。”
我聽得腮幫子發酸,接着我倆又聊了好一陣,可也沒理出個什麼頭緒。
最後索性先將這事兒拋到一邊,不管那些被咬死的牲畜和王婆是否有關,但我現在首先得把自己的事兒搞定。
突然想起剛才鄭東的表叔給了我一張紙條,就連忙拿了出來,並把他對我說的那些話跟老頭講了一遍。
老頭拿着那張紙盯了好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這寫的都是什麼玩意兒,金子滿大街?四川看大海?野狗在做飯?石頭漂在水裏,天上星星往下掉,這不是胡扯嘛!這外賣小哥腦子有問題吧!”
此時我也沒工夫跟老頭研究外賣小哥腦子是否有問題,而是突然想起一個細節,當時聽他表叔說,這張字條是他們打算下樓買煙時,外賣小哥才讓他轉交給我的。
這麼說來,是不是說明,外賣小哥在這之前就已經料到自己一定會出事兒?
而且在他出事兒之前,託付他表哥把這張紙交給我,就說明他一定想給我傳達點兒什麼信息。
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給我打電話,或者把意思寫明白呢?
難道,他在忌憚什麼嗎?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之前外賣小哥所說的那家小餐館,到底在什麼地方。
或許,這張字條和那間小餐館,就是所有問題的癥結所在,只不過現在人沒了,我該向誰去打聽?
我倆折騰了大半個晚上也沒研究出什麼有用的東西,老頭打着呵欠說今天就到這,回去洗洗睡了,等明天再想辦法。
可我卻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裏全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可能是已經麻木了,現在腦子裏只有一個又一個的疑團,倒是沒感到有多害怕。
鄭東到底想給我傳達什麼意思呢?
我又把那張紙條拿了起來細細研究。
“金子滿大街。無數人坐車去四川看大海。小路上野狗在做飯。有一塊大石頭漂在水裏。天上的星星往下掉四顆……”
反覆看了無數遍,橫看豎看,也不是藏頭詩,絲毫找不着什麼規律可言,而且那日期也很奇怪。
18.2.29
是他不小心寫錯的,還是故意而為之?
我腦子裏一團亂麻,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索性什麼也不想,直接矇著被子先睡一覺再說。
整個晚上睡得特別不好,腦子裏全是光怪陸離的夢境,一會兒又夢見我穿着古代衣服,一會兒又夢見打仗,到最後,看見無數個戴着頭盔的外賣小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接着鄭東出現在我面前,腦袋裂開一半,紅的白的淌的滿臉都是,看着我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說著什麼。
因為聲音太小,所以我聽不大清楚,就一個勁兒的把頭朝他那邊兒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背後突然出現一條黑影兒,勒着他脖子就狠狠朝後邊拽……
咚咚咚!
就在這時,我被一陣敲門聲吵醒,這陣子怪事兒太多,三更半夜的有人敲門,不得不讓我提高警惕。
我順手從床頭櫃拿了個煙灰缸攥在手裏,走過去隔着房門問了一句:誰啊!
“開門,是我!”
外邊傳來老頭的聲音,我這才松下一口氣,將門拉開,看見老頭站在外邊,臉色顯得挺激動,看着我道:“我明白那張紙條是什麼意思了!”
我連忙讓他進屋說話,“是啥意思?”
老頭看了我一眼,剛準備開口,卻又突然將嘴巴閉上,我在旁邊急道,“你倒是說啊,那是啥意思?”
見着老頭一臉狐疑的看着我,我楞了楞神,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又把昨晚插筷子的事兒說了一遍,心想這老頭警惕性還真高,一定又在懷疑我不是“我”。
確定身份后,老頭這才放下心來,讓我將那張紙條拿出來放在桌上。
他指着上邊的幾行字,一臉嚴肅道:“大街上不可能都是金子,去四川肯定看不着海,野狗更不可能做飯,石頭也不可能漂在水上,天上星星更不可能往下掉,你瞧出這裏邊有什麼道道了沒?”
我看着他搖了搖頭。
然後又聽他繼續道:“這裏一共有五句話,每句話講的都是一件不可能的是,所以,這段話的意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