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狂瀾既倒（五）
要說到腳力，無雙確實是比姜離要強的多了，畢竟修為差距在這裏擺着呢。
無雙就算是重傷初愈，其力量也比姜離要強的多，而且得益於麒麟血的加持，他恢復得越來越快，不過才一個來小時，無雙就已經完全擺脫了虛弱感，重新變得精神抖擻。
不過有一點奇怪的是，無雙感覺自己越來越沒力氣，越走越累，他心裏還納悶自己莫非是受傷太重，就連麒麟血也沒辦法讓自己完全恢復。
這個疑惑在他肚子發出悠長的咕咕聲后，他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餓了。
“你餓不餓？”無雙摸摸肚子，問自己肩膀上的姜離。
“餓。”姜離很乾脆地承認。
“嗯。”無雙舉目望望，發現前方不遠的地方，正好就是一個小城。他把姜離就地放下，囑咐了一聲不要亂跑，不然我就揍死你，就往那個小城跑去了。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無雙肩上扛着一大包零食回到這裏，見姜離果然很守信用地在原地等待，露出滿意的大笑：“好漢子！說話算數！”
然後兩個人就分食了那一大包零食。至於零食的來歷，不說也能猜的出來，由於先前在帝都曾有過與李大壯一同洗劫人去樓空的大型超市的經驗，這次他進了小城之後，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家看起來像是超市的門店，走進去一看，驚喜地發現這裏果然是一個超市。
他也不吭聲，直接從兜了一大袋子零食，然後背上就往門外走。超市裏的三個收銀員小姑娘攔他都沒攔住，過來幫忙的保安也把他一揮手掀翻在地上，其他逛超市的人都烏壓壓地擠過來看熱鬧。其中也不乏有幾個熱心人見義勇為，好幾個人上來按他都沒按住。不過幸好無雙也知道自己這麼白拿不地道，所以都沒好意思當真地對那些人出手，反倒是還挨了不少拳頭。
他一邊嘴裏說著差不多得了差不多得了，一邊硬着頭皮往外擠，幾分鐘后終於被他給擠出來來。後面超市裏的員工們嚷嚷着趕快報警，一邊就撥通了電話。無雙離開超市撒丫子狂奔，最後跑出那個小城，回到這裏。
“咱們吃完得趕緊走。”無雙抹抹嘴角，拍拍肚子，感覺是飽了。
“為什麼？”姜離也吃飽了，感覺身上的傷痛都減輕不少。
“人家報警了。”無雙說完扛起姜離就繞個彎，躲開了那個小城，繼續朝錦官城趕去。
吃飽喝足后，無雙感覺自己的狀態又回到了巔峰，在姜離這個嚮導的指引下，一路狂奔，終於是回到了錦官城。
當日離開錦官城的時候，是傍晚了，如今再回到這裏，時間已經是過午。
無雙有些獃獃地立在外環的大路上，旁邊就先去鐵衛們落腳的逸軒酒店。
路上空空蕩蕩，其中有一大截的區域，跟其他的地方都不太一樣——昨天下過雪，經過一天多的時間，已化了許多，正常的情況下，雪地上該是不規則分佈着化完雪的泥濘和未化完的殘雪，可是那一大截的寬闊路上，卻是乾乾淨淨，一點雪痕都沒有，像是被精心打掃過似的。
不止如此，無雙鼻子聳動，還聞到了空氣中沒有散去的血腥味，再定睛細看，那一大截乾淨大路的周圍，附近的殘雪上，還能看到被濺上去的殷紅血跡。
“連屍體都收拾乾淨了。”無雙扛着姜離，直愣愣地走到那裏，像是還想要找些什麼，可是除了被留下的血跡，哪裏還有別的東西？
“很正常。”姜離見怪不怪：“估計昨天天黑之前，戰鬥就結束了。巫妖族的人用不了一夜的功夫就能把戰場打掃乾淨。”
“草！”無雙咒罵了一聲：“老慫包不會也被他們打掃走了吧。我還想等給他報完仇，再帶他回去落葉歸根呢。電視裏都這麼演的。”
姜離沒有說話，被無雙繼續抗在肩膀上，往城裏走去，城中早已空空蕩蕩，昨天沒來得及逃掉的人，也都在今天中午之前逃了。
整個城都變成了一座空城，安靜的可怕，而且一路走過去，街巷間的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這就更加增添了幾分可怖的氣氛。
不過無雙着急去找皇甫翊的屍體，根本就沒有在意這麼多。
他扛着姜離到了皇甫翊殞身的地方，當時他才殺了巫縱，就從天上飛來巫冉的一記混白之氣，皇甫翊拖着重傷的身軀，衝到他面前，替他擋下了那致命一擊。
無雙看着空空的路中央，那裏原本應該是有皇甫翊躺着的。
姜離也看着那個位置，眼中泛起悲愴，昨天姬晝就是在皇甫先生身旁中箭的，從各個暗處，不同的方向，飛來好多隻塗滿劇毒弩箭，把姬晝紮成了刺蝟。
誠然，在這裏戰死的鐵衛有很多，但是像這種死法的，唯有姬晝一個，而且，他還是被好多同伴包括姜離在內，被目睹死去全程的唯一一人。
昨天場景彷彿歷歷在目，姜離臉上有點濕。他說道：“無雙先生，放我下來。”
“不。你這慫樣，我放下你肯定會跑的。”無雙拒絕。
“我不會跑的。”
“我不信。”
無雙扛着姜離就到了錦江水邊，他看着一如往常濤濤流動的水流，問道：“我老聽你們說，巫妖族藏在錦江的水下下邊。難道他們在水底的泥里？是泥鰍嗎？”
他沒有親眼見過巫妖族的人從水底里跳出來，所以感覺好奇怪，人怎麼能住在水下？
“如果我跳下去，能不能見到巫妖族？”
“不能。”姜離趴在無雙的肩部，也望着江水：“就跟從帝丘那塊大石頭裏進入客棧內部一樣，不是每個隨便一頭撞去，就能進入的。這錦江水下的小洞天也需要特殊的秘法才能進。”
“我不知道秘法。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
“真笨。”
“你連自己一塊罵了。”
“我本來就笨。”無雙聳聳肩，姜離在他肩膀上晃晃悠悠。
無雙一狠心，下了一個決定：就守在這水邊耗着，不信等不到巫妖族再出來。
他像一個木樁子似的，筆挺地站在那裏，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直直地盯着濤濤的江水，生怕一不留神眨下眼就漏掉了巫妖的蹤跡。
姜離再三強烈要求下來，無雙就是不放，他只好老老實實地待在無雙的肩膀上，陪無雙一塊當木樁子。
不大會兒功夫，忽然從北邊的天上飛來三個人，為首的一個少女，跟隨着兩個傴僂老頭兒。
飛到這段錦江之後，那個少女還好奇地看了一眼無雙和姜離；無雙和姜離也聽到掠空而來的風聲，抬起頭，跟那個少女對一眼。
雙方簡短地眼神對撞之後，那少女臉上沒有任何錶情，毫不減速，一頭扎進了錦江之中，兩個傴僂老頭兒跟在她後面也投身進水裏。先後激起三團不大不小的水花，隨後就沒了動靜。
姜離背上都被冷汗濕透，他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剛剛那一眼，他就認出來，飛身投江的少女就是巫妖族的第四護法巫彥（客棧可是掌握着豐富的夜幕世界裏的各種大人物的資料，像巫妖族護法這麼重要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被漏掉）。
她見兩個可疑的人站在自己家門前，竟然沒下殺手，真幸運。
“真可惜。”無雙的聲音傳進姜離的耳中。
“什麼？”
“後面那倆老頭也就算了，前面的這個小姑娘竟然也想不開跳江。”無雙說著又發自肺腑地嘆了口氣。
“你管那叫小姑娘？”姜離下巴都快掉下來，感情這憨貨都不知道剛剛自己是在跟什麼人錯身而過？
“本來就是小姑娘啊。”
“她是巫妖族的第四護法巫彥！”姜離感覺無雙真是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應該不是巫妖族的壞蛋吧。”無雙是怎麼也不肯信。
“不可能認錯的，她肯定是。我跟你說，據客棧內部掌握到的資料，這巫彥實力極強，就算是你這樣的高手，就算是皇甫先生這樣的大宗師，也不是她的對手。而且傳說她心狠手辣，為了修鍊她自己創造出來的長生蠱，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奪取一個小女孩的身體。借用小女孩的身體活下去，以達到長生不死的目的。”
“有這麼狠？”
“當然。”
“她剛剛怎麼下水的，你注意了嗎？”無雙看着江水：“學學她下水的樣子，咱們也能下水去找巫妖族的人了。”
“我剛剛都怕得連呼吸都忘了，怎麼可能還會去注意那些。再說，這入水的秘法也不可能看會啊。”
“那就只能繼續守了。”無雙又嘆口氣，這口氣，比剛才的那口氣又多了一些東西：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竟然是巫妖族，等下萬一要是她再上來的話，自己一定是要跟她打上一架的，可是，對着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怎麼可能下得了手呢？
無雙暗暗祈禱，最好還是之前殺害皇甫翊性命的那個糟老頭先上來吧，自己對於那種傢伙，是絕對能做到手下不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