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薩滿術法（十九）
轉眼的時間，大半天時間就過去了。時間來到了半下午，李大壯和橘貓終於來到了草原的深處。
雖然來到這裏，但是這兩個也是累得筋疲力盡了，在這隆冬臘月中，吐口氣都能結成冰坨子的冷天氣，李大壯卻是一頭大汗，累得滿臉通紅，衣服都被汗水給侵透了。
不止如此，他的肚子忽地發出一聲長長的咕嚕聲，登時就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這裏是原本是一片剛剛沒過了腳面的草地，此時因為是冬季的原因，雜草都已枯死干黃，軟趴趴地貼在地面上，偶爾有幾根乍起的草葉，痒痒着倒地上李大壯的鼻孔。
“阿嚏！”李大壯被草葉弄癢了鼻子，不禁打了個噴嚏，打完后，肚子又咕咕地叫起來，像是跟噴嚏聲配合著像是二重奏。
“大壯，你還好么？”橘貓朝倒地的李大壯走過來，它也累得夠嗆，而且跟李大壯一樣飢腸轆轆，估計這是它出道以來，挨餓挨的最狠的一回了。只見它四隻腳晃晃悠悠地踩在地上，腿都有些打顫，似乎是支撐不住肥胖身軀的重量了。好不容易晃悠着一身虛胖的肥膘，來到李大壯的跟前，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後腿一彎，咚一聲就一屁股坐在枯草上，草地似乎還被砸的微微顫了一顫。
“黃粱前輩，我好餓。”李大壯聲音委屈得不行。
“我也餓了。”橘貓說著話，肚子也發出了咕嚕一聲。
“唉。”這一人一貓同時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兩個前面的路程都是在城市中追過來的，即便是有少數路程沒有在城市裏，但也都是在有人煙的地方，餓了還能討點或者偷點吃的（主要是偷點），但是到了這裏，人煙全無，方圓多少里內都看不見個活物，更別提吃的了。
“黃粱前輩，您說這草原上是不是應該有好多羊。”李大壯一骨碌從地上坐起來，遙遙的指着廣闊的大草原：“我在電視上看到過，草原上空氣可乾淨了，天空湛藍湛藍的，天上飄着一大團一大團的白雲，草原上跑着大片跟白雲一樣白的羊群，有時候還有牛群。可怎麼咱們這一路上都沒有看見呀。”
“你說的那是夏天的時候。現在是冬天。可能那些養羊養牛都搬家了吧，等到夏天才會回來。”橘貓胡亂猜測着，也不知道這個理論對不對。
“要是有羊群多好啊。咱們可以抓一頭羊，做成羊肉串。”李大壯說著，不禁咂咂嘴。
“再有兩瓶啤酒就更好了。”橘貓一想到烤得外焦里嫩，表層灑滿了調味料的羊肉串，就控制不住，很沒出息地流下了口水。
“你說那麼羊，他們搬家的時候會不會漏下一兩隻？”李大壯用手扶着地，努力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伸長了脖子四望。
“應該不會吧。”橘貓也有點說不準，它看着李大壯邊四處張望，邊越走越遠，它還坐在地上，不願起來。
“黃粱前輩，你快點跟上來呀。可不要等我找了羊之後，忍不住一口吃掉，就沒你的份了。”李大壯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連說話的都感覺費力了，他努力地大聲喊道：“我現在好餓，我敢保證，要是真的碰到一頭羊了，我肯定會吃得乾乾淨淨，連骨頭都不會吐的。”
“吹牛吧，我都不敢說自己能吃下一整頭羊。”橘貓雖然嘴裏這樣說著，但還是站了起來，拖着肥胖的身軀疲憊地跟在李大壯的身後。雖然自己很不相信李大柱能一個人就把一整頭羊吃完，可要是他吃的太多，給自己留下一點點的話，不夠自己吃，那也太不妙了。所以為了能及時搶到吃的，橘貓還是與惰性作鬥爭並勝利，成功地站起來跟上了李大壯的腳步。
他兩個此時已經沒有了出發之前的鬥志昂揚，都被飢餓的陰影籠罩住了。
“咱們的計劃得改變一下了。”橘貓嚴肅得很。
“怎麼改？”李大壯餓的沒力氣回頭，只是語氣虛弱地問了這麼一句。
“在拯救徐觀之前，咱們得先吃點東西。”
“好主意。就這樣辦。”李大壯對於這個提議不能更贊同了。
這一人一貓，走在近似無邊的草原上，腳下踩着枯死了一地的荒草，發出吱呀的聲音。
“黃粱前輩，前面好像有山，好大的一片山。”李大壯手搭在眼眉上，遙望着前方。
“是一大片山。”橘貓點點頭。
“那裏沒有羊吧。”
“應該沒有。”
“那些牧民會不會從草原上搬去山裏了。”
“我覺得不太可能。”
“好吧。”李大壯又垂下腦袋，放棄了進山尋找羊群的念頭。他餓的已經渾身都沒力氣了，他飯量大，還容易餓，早知道這裏連吃的都沒有，在出發之前就帶着點食物了。
橘貓正跟在李大壯的身後走着，忽然它耳朵一動，猛地喊道：“別動。”
“有羊？”李大壯回頭看橘貓。
“不是羊，我聽見流水的聲音了。”橘貓張望着，尋找着水聲的來源。
“我不渴，我餓。我不喝水。”李大壯很失望。
“有水就有魚。魚你也不吃嗎？”橘貓大致鎖定了一個方向，憑藉著聽聲定位的本事，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魚也行。得多抓點兒。”李大壯嘟囔了一句，跟在橘貓的身後。
不多會兒，橘貓果然找到了一條河流，正嘩嘩的流着。不過因為天寒上凍的原因，這條小河的兩岸都結了一聲又厚又寬的冰，只剩下河流中間還有細細的水流流淌。
橘貓走上前去，小心地站在冰面上，低頭往着潺潺的水流，似乎也沒有魚，可能是天冷，魚也變得少了，看來得耐心地多等一會兒。
李大壯站在岸邊，看着站在冰面上，低頭看這流水一動不動的橘貓，不禁出生催促道：“黃粱前輩，您快點抓啊。”
“都沒有看見魚，抓什麼抓？”橘貓不開心道。
“河裏沒魚？”李大壯驚訝。
“魚少，不好找，我得好好瞅瞅，看見之後才能抓。”橘貓無奈解釋。
“哦哦。”李大壯連連點頭，“那您快點找吧。”
“別出聲。”橘貓叮囑道，李大壯趕忙聽話地把嘴給捂上。
橘貓靜靜地站在冰面上，低頭望着清澈寒涼的流水，眼神一動不動，連轉也不轉一下，它也記不清自己是有多久這麼渴望從小河裏抓出一條魚上來了。
十分鐘過去，還沒有看見魚。
李大壯和橘貓像兩個木頭雕成的，都是一動不動，生怕把魚給嚇跑。
又十分鐘過去，仍舊沒有看到魚。
李大壯肚子咕咕地叫了一聲又一聲，橘貓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肚子，不讓發出飢餓的叫聲。
第三個十分鐘也快要過去的時候，李大壯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黃粱前輩，這河裏是不是根本就沒有魚！？”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橘貓猛然低聲喝道：“別吵！”同時忽地抬起爪子，朝水下一抓，結果撈了空，一條小紅鯉魚從它的爪子旁邊滑溜溜地遊了過去。
此時，它的心態也終於穩不住，崩了。發出一聲生氣的貓叫，回頭朝李大壯埋怨道：“早跟你說別出聲別出聲，還出聲，不然剛剛我就抓住了。”
李大壯委屈的不行，又不敢頂嘴，只好心酸地默默承受了。
橘貓也苦惱得很，依照自己的反應能力，竟然連一條送到眼皮底下的小魚都抓不住，實在是丟人的緊。它肚餓得不行，體力也所剩無幾，光是站立支撐好肥胖的身軀都已經很勉強了，更何況剛剛在水面上站了這半個小時，四條爪子都凍僵了，這更加降低了它的速度和反應能力。
“唉。”橘貓不禁仰天長嘆，想自己一世英名，到這個境地竟然連一條魚也吃不上，真是造化弄人。
李大壯放棄了吃魚的念頭，重新把吃羊肉恢復成目標，又開始四處張望，這次倒是被他瞧見了點什麼。
他踮起腳尖，眯着眼睛，遠遠地望着北方的某個位置，那裏似乎有個移動的小點，那小點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一個騎着駿馬的男人。
“有人啊。”李大壯喜出望外，有人就肯定有吃的。
“哪裏？”橘貓身高不及李大壯，所以看得沒有他遠，還沒看見那個騎駿馬的男人。
“他來了他來了，他拍馬加速過來了。”李大壯開心地又蹦又跳。
橘貓也想跳起來看看，卻無奈地發現，自己被凍在冰上了，四足都涼的沒知覺了。它只好運氣真氣，聚在四隻腳上，腳掌重新回暖，慢慢的融化着冰凌。
遠處那個男人騎得確實是一匹駿馬，速度挺快，不大會兒功夫，就來到了這裏。
他居高臨下，看着滿臉興奮地李大壯，一臉的奇怪表情，不知道這陌生的半大孩子在興奮個什麼勁兒。當他的目光越過李大壯，看見站在冰面上一動不動，卻把頭轉過來直視着自己的一隻橘色大肥貓時，臉上終於有了表情，那表情看起來有是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裏做什麼？”巫鎖木照例要問出這兩個問題。
“我叫李大壯，我們來這裏……”“閉嘴！”
李大壯說到一半，就被橘貓喝止，它對巫鎖木說道：“我們來這裏玩，迷路了。”
“我們現在很餓。能不能給點吃的，最好是烤羊肉串。”李大壯巴巴地看着巫鎖木，眼神盯着看了半天，大概是想要瞧出來巫鎖木身上的哪個兜里能裝着羊肉串。
“貓會說話。”巫鎖木眼前一亮，養一隻會說話的貓當寵物，應該比養一隻禿鷲要有意思得多。嘿，原來只聽說中原有彩色羽毛的小鳥會說話，沒想到貓也會說話。
橘貓還在打量這個騎馬的草原漢子，李大壯卻沒顧慮太多，大咧咧地問道：“這位大哥，你帶吃的了嗎？饅頭也行，我餓得不行了。”
“我沒帶，但是我家裏有。要跟我回家吃東西嗎？有羊肉，很多很多的羊肉。”巫鎖木如此說道。
他雖然對橘貓很感興趣，但是仍沒有忘記警惕，這一個長得跟成年人差不多壯碩的半大孩子，帶着一隻會說話的大肥貓，這種組合怎麼看怎麼奇怪。再加上剛剛李大壯說話說到一半，就被橘貓打斷，這更加堅定樂巫鎖木的懷疑。不過他經歷過上次被狸兒胖揍，卻學乖了，在不知道這一人一貓什麼實力的情況下，不敢貿然出手，而是打算把他倆引回族裏，到時候再跟族裏的薩滿們一起出手，拿下這兩個可疑的傢伙。
“要吃要吃。我們跟你去。”李大壯更加開心了，沒想到這裏的民風竟然如此淳樸，遇到了餓肚子的陌生人，都要帶回家裏用好多羊肉招待。
但是橘貓卻起疑，它正好這時也用真氣融化了被凍住的四隻腳，慢悠悠地走上岸，它打量了這個騎馬的漢子兩眼，感覺很奇怪。
巫鎖木被橘貓打量的渾身不自在，他驚奇於自己竟然被一隻貓看的心裏發毛。這隻會說話的肥貓絕對不是普通的貓，這當然是廢話。
不過，就算有點古怪也沒關係，村子裏的那些薩滿拿不下這一貓一人，還有狸兒姑娘和主人他們呢，就不信有人能在主人的手底下翻起浪花來。
巫鎖木點點頭：“但我有個條件，我請你吃羊肉可以，你要把這隻貓送給我。”
他這樣說，一半是為了怕對方起疑心，畢竟平白無故請人回家吃東西這種事，不太容易被理解；還有一半也是說著心裏話，要是能得到這隻會說話的貓，再把它送給狸兒姑娘，她應該會比得到一隻禿鷲要開心吧。到時，自已也許就又有機會了呢，想到這裏，巫鎖木忽然感覺自己好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