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殉誰的情

誰殉誰的情

天邊染滿赤霞,仙鶴迎來送往,教這個將將平靜了未有多久的仙境又再掀起了一層波瀾。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今日是韶音大婚的日子。

垂直落地的鏡子裏倒映出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他本該是今日最最絢麗的那個人,偏偏在他的臉上看不見一絲一縷幸福的感覺。

我默默地佇立在一旁看着略顯失落的人,幾欲啟口終不成言,安慰人畢竟不是我拿手的事情,倒是天葵,一進門又自熟稔着說起了玩笑。

“噯,別這樣,大喜的日子別哭喪着臉,待會兒教太子妃瞧見還以為你對她有意見哩。”

我若無其事地掐了他一把,自齒縫中逼出一言,“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天葵本想叫屈,但見韶音一臉的鬱卒便就默默地閉了嘴。

可消停沒一會兒又想拉着我去屋外,被我一記眼刀生生給嚇了回去,自討沒趣般灰溜溜地逃出屋外。

我瞅了瞅窗外的日頭,提醒韶音:“時辰就快到了。”

恰時,那個將將退出去的人又再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只聽他略失分寸又略顯興奮地叫嚷着,“殺來了殺來了……”

我納悶兒,“什麼殺來了?”

“青鸞!搶親來了。”那一臉的雀躍,似乎巴不得上演一出搶夫記似的。

回望了眼定住不動的人,“殿下……”

只覺一陣風過,有緋色消失在殿門外。

天葵雖然是幸災樂禍的樣子,可我卻覺得這事樂觀不得。

天門前,一襲紫衣絕立於眾金屬色中。她手握青鋒劍,冷眼凝視着對面的緋衣者。

夜闌攔阻於前,雖未有言語上的衝突,但他的架勢已表明了一切,倘若青鸞敢再往前踏一步,他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推了推趕上前來的天葵,“快去勸勸她,她一定不是戰神的對手。”一瞧見青鸞我便就不自覺地想起那個被我拋在凡間的人兒,這一對可憐的母子,阿澈若是知道了不知會怎麼樣。

天葵琢磨了我一眼,興緻缺缺的樣子,“那是他們的家事,我們就別管閑事了花花。”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將我攔下,天葵逕自往天門前走去。

一番好言相勸下來非但沒能說動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反而還令青鸞豁然拔劍相向,目光卻是落在韶音面上,不言不語的,恍似有着莫大的委屈無處傾述,直恨不得將隔阻在他們面前的障礙一一剷除。

落荒而逃的人很快就回到我身邊,叫叫咧咧着好不后怕,握着我的手便就求撫慰,“你看到沒有花花,她竟然對我拔劍相向,若不是反應靈敏定要吃下一記冷劍。”

我亦未能給他好臉色,“若換作是我,一定不會讓你有逃脫的機會。”

他也不想想自己都說了什麼,換作是誰都要上火,虧得青鸞手軟,也虧得他跑的快。否則不被青鋒劍所傷也必然會被其劍氣灼噬。

那人一噎,登時就撒開我的手,退避三舍后戒備地巴望着我,不死心道:“你一定不會的花花,你心裏有我。”

“可要試試。”

那方搖頭頻頻莫敢應言。

須臾的時光,天門那方又有變數。

混亂中只聽韶音萬分無奈道:“青兒,你走!”

在感情方面,女子總是要比男子吃虧。因為女子總是傾注感情多的那一個,等到無路可退的時候受傷害的便就是女子。是以,不論是韶音絕情也好無奈也罷,他此種聽天由命的做法卻是不被我所認同,至少也該爭取一二才是。如此妥協委實教人不待。

青鸞卻說:“誰若敢嫁與你我便殺了她。”

這話說的狠,就連我也不免被她的言辭所駭,果不愧是龍鳶座下的高手。換作是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青兒……”韶音撥開重圍與青鸞咫尺相望,只瞧他艱難啟口:“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青鸞一震,握劍的手略微顫抖着,盯視着韶音的雙眸染了一層薄霧,幾經隱忍終究緩緩地垂下了手中的利刃。

雖如此,但這一鬧到底是驚動了往來道賀的諸多仙家,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夜闌趁着青鸞失神之際將她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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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並沒能如期舉行,還在路上的南嶽三公主不知從哪獲悉的消息,只派了個信使來傳言,道是太子韶音與舊情人余情未了便就另結新歡,實非男人大丈夫所為。是以婚事暫緩,待到韶音處理好個人問題后再談婚事與否。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俏俏鬆了口氣,雖說各族均期翼着能夠與帝室攀上親故,但這南嶽的三公主倒不失為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她這一退出,至少可以保證了韶音不會背叛青鸞母子。

豈料,我這口氣還未松盡,便傳來了帝君要在誅仙台上處決青鸞一說。

夜闌對此事諱莫如深,天葵甚至閉起門來不見,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給他惹麻煩,忌諱非常。

是夜,韶音終於又重新拾回了他萬年前暴走的勇氣,劫了天牢與青鸞私奔了。

由此可以看出,帝君想要處決青鸞的決心,若不然也不能逼得韶音走上這一條不歸路。我不由得在心裏默默祈禱着他們能夠逃出生天,去到一個無人可以找到的地方幸福生活。料未所及的是,他們在逃至浮屠的時候被天兵天將截獲……

“怎麼辦?”我心急如焚,一點也不比那逃命未遂的二人輕鬆,緊緊抓着天葵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希望他可以在此種出點謀策救他們於危難之中。

天葵卻只是撫了撫我的手,淡漠道:“救是救不了了,除非他們……共赴浮屠。”聲音越說越低,雖然幾不可聞,但我還是聽見了。

我渾身一顫,緩緩扭頭看向十指緊扣的二人,喃聲道:“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嗎?”

天葵難得認真,“他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要麼成功要麼成仁。”

恰時,浮屠那方出現了一抹稍顯眼熟的身影,只聽他說道:“青鸞,別傻了,跟我回去。”

是龍潭!

對此青鸞卻是抗拒非常,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龍潭的好意。

夜闌稍有勸言,“太子,別再執迷不悟了,你若回來興許還能獲得寬恕,否則……”

聞言,韶音卻只是笑,握住青鸞的手是緊緊不放,兩人甚至就只是一個眼神的交匯便能讀懂對方。在帝君到來之前他們便毅然絕然地雙雙縱身躍下了迷瘴迭起的浮屠,最後的那一回眸卻似對我有言,然而我畢竟未能與他心意相通,遂以不能立時三刻就意會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只揣度,他是想讓我照顧好阿澈?

那一跳,天地盡失顏色,天邊驟然間聚起層層黑雲,狂風呼嘯而過,陣陣悶雷響徹九霄……

門窗雖是緊閉,卻不能阻隔那炸開鍋似的響動。饒是天葵護法在側我仍是有着陣陣心悸,只能蜷縮着身子躲在門后。韶音與青鸞被迷瘴吞噬的那一幕不斷重複在眼前,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令我覺得可怖。

“花花,沒事的沒事的,只是旱雷天。”天葵握住我的雙肩不斷揉撫着,說話的語氣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正經。

我猛然推開他站起身,心裏頭像是被什麼揪着一樣直想往外沖。將將打開門扉就被一道慘白的電光駭住了腳,踉蹌跌進天葵的懷裏叫嚷着,“不要不要……”

強而有力的臂膀將我緊緊圈住,溫聲相慰在耳邊,“不怕不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當纖細的手指挑起我的下頜時才發現,雙眼有些迷濛,面頰沾濕,看不太真切面前人的表情,只覺得陰影壓近的時候有氣息吐在面上,溫熱落在唇瓣上……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唇隙傳來蠱惑般的低喃,誘使人闔上眼放鬆了弦綳欲斷的神經。

直到快要喘不上氣來的時候我才驚覺般推開暖昧相擁的人,有些無措地捂了捂唇瓣,轉身便就衝進了山雨欲來的夜幕下,任那陣陣撞進耳骨的雷鳴咆哮般盤旋而下,一直到人煙寡清的誅仙台方才頓足。

作者有話要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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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教授家的男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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