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偷人?偷誰?”我好奇地問。
“不要問我偷誰,也不要問我誰讓偷。”司空摘星微微笑着攤了攤手道:“盜亦有道。”
“好好,就當我剛才的話沒有說。”我笑笑不再追問,各行有各行的規矩,特別是到了古代以後感觸更深。他們可以為一句話,為一個信物就去做一些需要花費許多時間或者一生的事。
“許多事情你不用問我,花滿比我更清楚。”司空摘星忽然又道:“其實有些我還沒有想清楚,但似乎又清楚了。”
我不知他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只好靜靜等着他想清楚再告訴我他想告訴我的事。
“到時候陸小鳳會一起過來,如果花滿講不清楚你問他。”司空摘星笑笑彎腰抱起大寶道:“等下次見到舅舅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會說話了?”
“那是自然,孩子長起來眨眼的時間。”我笑笑輕輕撫着大寶肉乎乎的小後背。
娃娃還不會說話,只是一味纏人,咿呀說著你所聽不懂的,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能夠拿到的東西都會被送到嘴裏去咬一咬,屋子裏除去木製品以後就是布製品,倒也不怕他們隨便咬壞什麼東西。
“我要走了。”司空摘星與娃娃們玩兒了一會兒,掏出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這是什麼?”我問。
“這是兩萬兩,我自己掙來的。”司空摘星將那張銀票往前遞了遞。
“我不用了,花店能夠支持我們母子生活的。”我一把推了回去,想到還欠着他那麼多的本錢,又補充道:“估計再有兩年欠你的錢就能夠還上了。”
“這銀子乾乾淨淨,你不要多想了。”司空摘星不由分手把銀子塞到我手裏帶着幾分不耐煩地說:“你不要胡猜,我走了。”
話音才落,身形忽一下子跳到屋頂上,再幾個起落連個小米一樣的人影也消失不見了。想到我已經很久沒有練霍天青師兄所教的輕功了,我滿頭的汗。依我現在的水平與司空摘星,那簡直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
想了想,把銀子交給碧暖保管,我去擺弄花草了。
六天後,夜裏臨安城內華燈初上,一派的熱鬧景象。
我從憐花的後門悄悄溜了出來,我還是我,卻又不是我。因為我的臉上已經完美地貼上了那個人皮面具。雖然初時覺得胃裏有一陣子的翻騰,但是為了知道事情真相,我忍了。
等我從鏡子裏看到眼神與我一般無二,五官卻與我一般有二的那張女人臉時,我被古代人民的偉大智慧震驚了。人皮面具是真的!而且效果如此之好。從原來的衣櫃裏翻出一套青紫色的飄逸長裙穿上,在鏡子裏練習了一會眼神,然後在裝着這套青紫色衣裙的箱子裏發現一瓶香氣特別的花粉,難道是一套?
我並不聰明,這一點我很清楚。
所以當我從憐花一條非常隱蔽的小花園裏找到一個後門時,渾身幾乎都在發抖。沿着那條小巷走了一陣子,我忽然覺得路人看到我的眼神都有幾分奇怪,連忙挺胸抬頭站走了走路。
做賊難免心虛,剛才那一路我就沿着牆根像一個溜牆邊的賊一樣左探右探,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既然穿成這個樣子出來,自然是要引起“有心人”注意的,我為什麼還那樣小心翼翼?!等我想清楚以後,臨安的大街上多了一個招搖過世的嬌艷少女。
“難道你堂堂的客歸做菜的水平就這樣子?”我拿起筷子挑起兩根青菜問慌張跑上來的小二。
“姑娘若是不滿意,小的給您換去。”小二點頭哈腰,那態度讓我有點不好意思演下去。
“好。”我啪一聲扔下筷子看着小二把菜端走,又笑意盈盈地倒了一杯酒輕品一口,說實話這酒又香又甜再加上糯米的香味,我差點就要說出一個“好”字,只是話到嘴邊變成了“這是什麼酒,寡淡無味!”說著叭一聲杯子被扔到桌子上,一杯顏色清澈的酒被濺出來幾滴。
“姑娘,這酒也滿意么?”小二苦着臉轉過彎走過來,等到了我面前就變成了滿臉的笑。
“你以為本姑娘拿不出錢來,酒菜都給我上最好的。”我打腫臉充胖子啪地一聲把司空摘星那張數額驚人的銀票摔到桌子上。
“姑娘,這都換了三次了,你倒是說您想吃什麼?”小二身後上來一位和氣生財的老闆,看着他走了過來,我心裏一驚嚇得差點從桌子上滑下去。走過來的正是花興。
我還特意跑到臨安城內另外一家客歸,怎麼還是遇到他了呢?
“我說您做得出來嗎?”我笑笑問。
“只要姑娘說得出的菜名,我客歸必定做得出來。”花興雖是笑着,語氣卻似乎並不是很友善。也是,如果是我早就把這樣的客人趕出去了。
“你若是做不出來呢?”我問。
“客歸從今從臨安里消失。”花興還真夠有膽子,這分明是花滿的店你怎麼就說了算呢?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笑笑伸出手掌。
“絕不反悔。”花興伸出手問:“若是我客歸做得出來呢?”
“我當眾給你磕三個響頭,然後離開臨安府。日後若有經過也必繞道!”我微微一笑。這場賭,我贏的把握是七成,早就準備好這場戲了,不管有沒有人因為認識這張臉來救我,我都有七成把握。只是因此逼得客歸離開臨安有點過分。不過想到花家老太太那一副居高臨下的嘴臉,心裏頓時暢快無比。嗯,我果然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女人。
“拿筆紙來!”我與花興擊掌為約以後吩咐小二道。
“準備筆紙。”花興吩咐。
小二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一溜小跑地下去拿筆紙。我靜靜看了看花興,一臉篤定,沒有想到花興竟然也是一臉的篤定。我心裏有那麼一點發毛了,難道這花興對客歸的廚子這麼有信心,想着想着我忽然想到了給我做飯的四叔,我後背上悄悄冒汗了。
拿到紙筆,我一字一字清楚地寫了一張菜單然後遞給了花興。花興初看着還是一臉的篤定,到了後來連我都看出來那篤定里似乎有那麼一點一點兒的不確定。他又認真地打量了我一眼道:“將菜單送給后廚師傅。”
“是。”小二應了一聲拿着那張紙飛快地跑下去。
我坐在二靠窗的位置上,不是雅間。而此刻就餐的人甚多,正適合鬧事看熱。我之所以能夠有很大的把握贏了客歸這一着,全因過去看的電視劇多的原因。紙上先寫着幾樣宮廷菜,是多滿漢全席上看到的。這幾樣即使他們會做也要費不少時間,而後寫着是黃蓉做給洪七公的菜,比如說玉笛誰家聽落格,好逑湯,二十四橋明月夜,歲寒三友。
這樣一個菜單,他能做得出頭幾樣不算全輸,做不出後面幾樣又不算全贏,所以這是最折中的一個辦法。沒辦法,想鬧大事必須到最熱鬧氣派之處,客歸是我的不二選擇。
花興命小二重新換上新茶以後抱拳道:“姑娘,花興有事在身先失陪片刻。”說罷自上走下去。我看着小心跟在他身後的小二知道他是下去商議對策了,等我再端起茶杯喝茶的時候,忽然發現茶的味道果然好了不少。
看樣子,看人下菜碟這句話果然是真理也!
“這位姑娘給他寫的是什麼菜?”
“不知道……”
“客歸難道也有做不出來的菜?”
“不會的,客歸是天下第一酒,怎麼會有菜……”
……
四周的食客難得看看客歸的便宜,是以點的菜越發多,吃的速度越發慢了起來。
我大約等了有一柱香的時間,花興終於提着長衫下擺上了,臉上的表情與剛才又是不同,他恭言道:“姑娘,我家主人請姑娘過去一敘。”
我心裏一動,暗暗想難道是有人認出這張面具了?會是誰?花滿或者是花家的哪個公子?難道面具也與花家有關係?
“我與貴店的主人並不相識?”我慢騰騰問出一句話。
“我家主人有意結識姑娘,請姑娘……”他說著又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一不做二不休坐得穩穩噹噹道:“既然是你家主了想結識我,為何不親自過來?”我的話才一說完,四周一噓氣的聲音。
其實我也知道,依着我一無家世二無來歷敢在客歸鬧事絕對是吃飽了沒事撐壞了腦子才幫的事。
“花興,什麼事?”梯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望過去不淡定起來,走上來的是花滿。他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回來?
“七少爺,五少爺想見見這位姑娘。”花興連忙施禮道。
“五哥也來臨安了。”花滿向花興微微一笑又道:“難道是飯菜味道不合姑娘的口味?”
“不是。”花興小聲應了一句,俯在花滿的耳邊細細說了幾句,花滿邊聽邊微微頷首,待到說完花興還要補充什麼,他微一抬手道:“你先下去將各色時鮮奉上幾樣,我陪這位姑娘喝杯茶。”
花興聽罷不敢說話轉身下了,而花滿就從距離我兩丈多遠的梯一步一步走了上來。我眼睜睜看着他,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聲音他是聽得出來的,怎麼偽裝聲音呢?捏着嗓子說話?我還正在想對策,他的表情卻越來越奇怪,看不出臉上是驚是喜,或者是又悲又喜,外帶幾分不敢相信。
他終於慢慢走到我面前,收起臉上的複雜表情緩緩道:“你來了?”聽他的語氣似乎是聽出我是誰了?可是奇怪呀,我剛才分明沒有說話的。自從他上了梯以後我連咳嗽一聲都沒有,他怎麼知道是誰?
我還是一言不發,他坐定以後拿起茶壺將我面前的茶杯續上茶水繼續道:“能把你模仿得這樣像的人,不會是假的?”
“……”我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花滿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叫上官飛燕還是叫雪芷?”花滿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坐在對面的我能夠聽到。我渾身像是掉到冰窯里一樣,他果然聞出來是我了?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太詭異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我終於開了口,已經被他識破了再瞞有什麼意思。可惜我貼了這麼半天的人皮面具,而認識我的人還沒有出現。
“你每次以上官飛燕的身份來見我時都會在身上撒這種花粉的香味。”花滿微微笑着彷彿想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道:“你記得我說過你身上有鳶尾花的香味,一定是個漂亮可愛的女孩。”
我沒有應聲,不知道是該承認還是該否認。
“不對,我弄錯了。”他又笑笑道:“你根本不知道這名話。”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噔噔的梯響,自下跑上來兩個人,前邊的那位我認識,是花興。而後面那位穿着寶藍色的衣服,臉正好被花興擋住,看不真切。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花花呀,你不要繼續被人罵了……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