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仙山之巔第一章魔族顛覆
第一部仙山之巔
第一章魔族顛覆
暗光一閃,耀金劍自喉嚨刺出!魔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右舵使竟然公然在魑月堂出手。耀金劍刺出的一瞬魔君還在佈陣,如何對付頻繁來犯的妖族!眼睜睜看着身邊的右舵使一劍刺穿喉嚨,貫穿魔丹,一句話也沒得交待,就這樣一手徒手握着耀金,一手兀自的揮着。魔君銅鈴般的雙眼死死盯着右舵使。右舵使猙獰的臉抽了一瞬,左手抬起,狠狠的插入這雙眼中。
眾魔均不敢動,一個小魔排在最後,偷偷溜出了魑月堂。跑到後殿墨堂,迎面撞上倒茶的小俾。
小俾驚叫道:“怎麼一個前堂的小魔跑到後殿來了?”
小魔顧不得許多,大叫道:“快叫大魔夫人,前面魔君已經遇刺了!”小魔臉色煞白,聲淚俱下。倒水的小俾也慌了,扔了手裏的茶盤跑進內殿去了。
內殿裏,今晨才得了一女的大魔夫人,正抱着寶貝女兒跟奶媽逗着玩。女兒長得嬌俏可愛,早晨魔君只來得及匆匆看了一眼,還沒擬詔也沒來得及通知旁的人。大魔夫人只等夫君下了朝,給女兒賜名呢。
沒想到倒水的小俾,慌慌張張跑進來,撲通一下跪在塌前,“大...大...大魔夫人,前面小魔說聖君遇刺了,大魔夫人!”小俾篩糠一般瞪着大魔夫人。
大魔夫人還沒來得及消化這言語的內容,一個小魔就不顧內殿禁忌闖了進來,“大魔夫人,不好了,你快走吧,前面,前面聖君被右舵使刺死了,小的跑來之前聽右舵使說要佔了大魔夫人呢!您快走吧!”
大魔夫人慌了一下,跳下床,很快冷靜下來,這黑玉尋魔峰山勢險峻,迷障重重,想要躲避右舵使的追蹤跑下去是不可能的。如今魔君已死,獨活也無意義,只是可憐這剛出世的孩子,如何躲過這一劫呢?
這孩子有君王印記,是命定的女君,斷不能折在此處。大魔夫人咬了咬牙,右手撫上後頸,黑血順着嘴角滑落的時候,一顆魔丹已經握在了手裏。拼着最後一絲魔息,掐了個魔訣將魔丹按在嬰兒後頸。後頸上一朵詭異的花朵,由鮮紅漸漸變為黑色,這妖異的花朵正是魔君印記--魔魘噬魂花!
大魔夫人把嬰兒遞給奶媽,這奶媽是大魔夫人陪嫁一起來的,萬分可靠。
“施琴媽媽,我已封印了此兒的魔息,你帶她躲到後山,待一切平息后帶她下山,帶她去人間,哪怕做個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大魔夫人流下串串血淚,“不用告訴她一切,如果魔息一直被封着,就讓她在人間過些無憂無慮的生活吧!”
奶媽接過孩子,已經泣不成聲,“夫人,那你......”
“想不得這許多了,現在我沒了魔丹,時辰也不久了,”大魔夫人自靴中取出一隻微型小刃,“這是父王給我的魂魔刃,可悄無聲息劈一切結界,到時用它逃出去!”大魔夫人又去枕邊摸了一會,拿出個物件塞到奶媽懷裏,“這是君上的御魔符,切勿丟失,走!快走!”
奶媽已哭的涕淚橫流,拉着大魔夫人不肯鬆手。大魔夫人一把推開奶媽,“快走,別讓我白白剖了魔丹!”
奶媽不敢違命,邊哭着邊逃去後山。尋了一個山洞躲了起來。
這邊右舵使很快殺了過來,大魔夫人的風姿,可是他覬覦多時的了,如今可是無人能擋。右舵使嘴角掛着一絲淫笑,踹開了後殿大門。
“大魔夫人!”帶着幾許輕浮和不屑,“如今我是聖君了,你是不是也該伺候伺候我啦?”
大魔夫人坐在床邊,溫婉的笑着,竟然沒有反抗沒有謾罵?怎麼不合常理呢?右舵使猶豫間,卻突然發現大魔夫人周身瀰漫著淡淡的黑霧,竟然是魔魂正在潰散。
右舵使跑過去,掐着大魔夫人的雙臂,眼睛血紅,“你!你!......你為什麼?為什麼?”
大魔夫人依然溫婉的微笑着,黑霧越來越淡,身體也漸漸如燒盡的紙屑般點點飄散。
右舵使抓着幾許黑色的灰燼,血紅的眼睛幾乎瞪出眼眶,“好,好,好,你們情比金堅!好!我讓你們永世也不得在一起!”右舵使咆哮起來,“來人!把前魔君的遺體沉到後山蟅血潭裏,直到魔息,骨肉都散盡,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一切發生的那樣快,卻也結束的那樣快!右舵使早已暗中握了兵權。皇權轉換間竟也無人跳出來作死反對。彷彿只是換了件衣裳般。魔君就換了人。
夜晚,依然和從前一樣的夜晚,看不出分毫變化。小少主餓了卻也不哭,在奶媽懷裏安靜的吃着手指。奶媽拿出一個獸皮壺,餵了些米湯給小少主,小少主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澈無暇,好像一隻小鹿。一層霧湧上眼眶,奶媽用力擦了一下,包好小少主系在胸前,偷偷潛出洞去。
沒有人追殺,也沒有人搜索,一輪下弦月歪歪的斜掛在枝頭,一切安靜的如每一個黑玉尋魔峰的夜晚。奶媽歪歪扭扭的摸下山去,握着魂魔刃的手,掌心沁汗,關節發白。枯枝,亂葉,迷障,結界......管他什麼的,邊劈邊走。竟然真的悄然無息的摸了出去。
奶媽一刻不歇的向人界跑去。大魔夫人說讓小少主做個普通人類,可從未去過人間的奶媽,搞不懂如何讓小少主做個普通人類呀。
找了座深山,尋了個破屋。奶媽把小少主放在破床上。逃亡的路上,小少主喝完了兩壺米湯,如今沉沉的睡着。奶媽感覺自己也累的狠了,顧不得掃灑,倒頭在破床上一起睡了下去。
次日一縷陽光把奶媽照醒了。此時正值人間春暖花開的季節,窗外啾啾鳥鳴,屋內小少主兀自吃着小手,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誰又能知道這天真的小少主,才出世幾個時辰就已經沒了父母呢?
奶媽出去捕了只野兔,燒了吃。當時走的匆忙,只掛了兩壺米湯在身上,這深山老林又無炊無米,現時小少主沒了米湯,可吃些什麼呢?肉和果子還不能吃,直接喝獸血也是不行的。
奶媽在屋裏踱了幾圈,終於下定了決心。一隻野兔烤烤吃了,兔血吸了個乾淨。然後用魂魔刃割破手指,喂到小少主嘴裏。小少主竟然含住手指吮吸起來。吃飽后,依然是沉沉的睡去。奶媽感覺手臂被抽空了一樣。小少主小臉紅撲撲的,睡得安穩。奶媽就又出去獵了些野物,采了些果子。吃飽了,才有血喂小少主嘛!
每日必修課,找食物,吃飽,喂少主血食。如今小少主已經一歲了,已經會叫奶媽,也會走到河邊抓小魚了。
奶媽每日自說自話的講些當年黑玉尋魔峰上的趣事。
比如有次魔君親自做了一碗羹給大魔夫人,怕不好吃,放在桌上,竟然躲在窗外偷瞧……
比如有次,大魔夫人做了只紙鳶,結果才飛起就掛在樹梢,大魔夫人爬上去捉紙鳶,卻把罩衫又掛在樹梢,又爬上樹去取罩衫……
比如有次,魔君站在泅林樹梢上,說是給大魔夫人摘個月亮……
比如有次,魔君說,如果我有個女兒,一定給她許最好的夫君……
比如有次……
奶媽每次講這些的時候,小少主都睜着一雙琉璃般的眼睛,認真的聽着,然後“嗯嗯”的點頭。奶媽瞧着小少主,講着講着,卻也不再流淚了。水晶般的小少主也許將來真的能下山做個快樂普通的女孩,或者也許拜得哪門仙山,以後還能得道成仙?
這一講一想就是兩年,小少主三歲的時候,奶媽真心撐不住了。小少主已經可以自己捕小動物,自己烤着吃。奶媽也油盡燈枯,如今只剩乾柴柴皺巴巴的一層皮。最近都是小少主去抓兔子什麼的給奶媽吃了。
這天,依然是春暖花開的一天,站在涯邊可以看到山窪里遠遠的雪白梨花。可眼前的烏木林卻終年根根黑枝,直刺人胸腔。
奶媽把小少主叫到床前,拉着小少主的手,輕輕摩挲着。少頃,從胸前摸出一個小玉牌,掛在少主脖子上。
“少主,”過往種種,千言萬語,卻梗在胸口說不出,最終,只是“唉”了一聲,漸漸沒了生息。
小少主只道施琴奶媽是睡著了,依然每日塞些果子和肉在奶媽嘴裏,但是塞進去的東西卻還在那裏,很快就塞不進去了。奶媽也不講每日的趣事了。沒有人給梳理的頭髮很快結了結,亂蓬蓬一團像只猴子,白嫩的小臉也鍋底一般了。
如今只能自己摘些果子獵點小動物。可是只有三歲的孩子,能獵到什麼好吃食呢?奶媽的身體漸漸消失了。小少主也漸漸走得遠了。
有時,山下那些住在房子裏的雞,跑的不快,倒也吃的痛快。但是那些房子裏影影憧憧,很是嚇人,有時只敢抓了就跑。
最近山下結了網,下去不容易了。山上又下了雪,沒有獵物,沒有果子。好容易碰到兩隻山雞,撕了幾下卻跑了。再進林子便遇到了山狗,若是別時,也就跑了。可是現下再沒吃的,餓也餓死了,還不如拼一把,夠吃幾天的。
山狗不知為何落了單,可能也是幾天沒吃,悠悠的紅光在眼角閃爍,不斷呲出牙的嘴竟似在笑。
頓時,一人一狗,扭打在一處。可能太高估自己了,山狗的爪子很鋒利,一碰就皮肉翻出。找個空隙咬住了獵狗的脖子,但是卻被它鋒利的爪子撓了個皮開肉綻。只好一隻手肘撐住山狗下頜,另一隻手和一隻腳壓住山狗前肢。就這樣僵持着,不敢松嘴也不敢鬆手。山狗想翻騰,卻被壓住,喉嚨還被咬住,氣憤的山狗蹬着後腿準備反撲。小少主分毫不敢動,但是力氣卻越來越耗盡了,全身忍不住抖了起來。世界只剩下了咬和踩,不知何時就會到了盡頭。
突然,這一切真的到了盡頭。山狗突然飛了出去。
一個神仙站在面前,劍眉鳳目,白衣剩雪,手持拂塵,頭上髮髻一絲不苟,冠着一塊碧玉,表情就如這山林百里的雪,冷峻清明,一片潔白!
小少主怕極了,瞪着一雙大眼,喉嚨咕嚕咕嚕的威脅着,眼看他想要走近一步,小少主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