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樂初篇
樂初:
新君繼位,對樂初興師問罪的那天,雪下得很大,洋洋洒洒的往下落,鋪了滿地,一踩上去,咯吱咯吱的直響,響過過後,又歸於寧靜。
樂初想的是,她就這樣輕輕的來,輕輕的走就好了,風一樣輕飄飄的,誰也不惦記她,她也不惦記誰,真的,挺好的……
人之將死,許多事情都看淡了,她並不打算帶着滿腹的仇恨死去。
更何況,她和肖故的那些仇那些怨,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想起來也很可笑,就這麼隨風散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她想得太好了。
肖故那廝不僅跑來看她的笑話,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要她求饒。
樂初啊,墨隱啊,從小被人捧在手心長大的千金大小姐,雖不嬌縱,骨子裏到底是傲氣的,哪怕為了面子她也不可能低頭。
尤其,那人還是她的死對頭肖故。
肖故越是要她服軟,她就越是不可能服軟。
想起是肖故識破了她女子的身份,還告訴了新君,她就恨得牙痒痒。
至於為什麼這麼恨,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她清楚,她之所以恨,絕非新君給她安的欺君之罪那麼簡單。
氣不過,她就出言刺激。
反正,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她不好過,她也不讓肖故好過。
當然,肖故不好過,同樣不讓她好過。
結果啊,兩人一番口舌之爭,肖故氣不過,一甩衣袖走了。
待肖故走遠了,徹底沒了蹤影,樂初便對着門外的漫天大雪出神。
很是鬱悶,很是不解。
悵然若失,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新君跑過來問她,問她肖故是不是個斷袖,問她肖故是不是想同她斷。
樂初一聽就笑了,笑得停不下來。
是,世間不乏冤家之說,可她只聽說過歡喜冤家。
她和肖故,算什麼?
你是我眼中的釘,我是你肉中的刺,這樣水火不容的兩個人,能有可能?能有結果?
新君摸摸鼻子,“好像也是。”
又問,“說真的,你倆站在一塊兒,郎才女貌的,挺登對,你就沒想過,低低頭,然後和他修成正果?”
修成正果?和肖故?侮辱誰呢這是?
樂初氣得翻白眼,沒好氣兒的說,“要殺殺要剮剮,能不能別啰嗦了。”
新君笑了一笑,“墨家十七娘子,你可能不知道你多值錢。”
“什麼意思?”
原來啊,墨家諸位哥哥為了留住她性命,不惜傾家蕩產,將幾代所得盡數充了新君的小國庫。
樂初一聽,眼淚就掉下來了,那些個哥哥嫂嫂腦袋進水了吧,傾盡所有救她這個敗家子兒,救來幹嘛。
“別急着感動啊,你這條命那麼值錢,當然也不是輕而易舉能留住的。”
新君笑着說,“你從姑蘇走一趟,告訴你家人你還活着之後,便離開吧,走得遠遠的。不僅要遠離臨雲城,還要遠離姑蘇城。你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你走得越遠,你的哥哥嫂嫂們就會越安全。”
那是。
肖故是什麼性格?
恨她入骨了,好不容易給她弄了個欺君的罪名,要是知道她沒死,未必不會對她家人趕盡殺絕。
她只能走,有多遠走多遠,然後終其一生都隱姓埋名,再也不出現。
這一走,也果真再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