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顧知遙的自白(可不看)
我過往的歲月都給你,
之後也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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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你趴在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方向盤上,我與你只隔了十米距離,我奔過去的時候,你虛虛朝我望了一眼,我看見你嘴唇翕翕合合,想說點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哭了,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哭,蓋過了我的理智,我的情緒,我是如此害怕失去你,竟然最終也失去了。
我記得你問過我,為什麼要娶你。
我說,能有為什麼,不就是要娶你,娶到你,最後成為我妻子。
我從不敢在你面前正視我的感情,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小偷,我把你從肖臻那裏偷了過來,卻又按捺不住手藝高明的得意,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我從未支持過你的事業,雖然你說婚後五年不要孩子,我說同意,雖然在你艱難復出的時間,我與別人一杯一杯灌酒,只為拿下你喜歡的角色,可我仍舊不夠理解你,在你捧下影后的那場頒獎典禮上,你讓我去台上,我只是隔空向你示愛,虛偽地假裝我們感情良好,回到酒店后,我一下子冷凝了下來,你在台上那麼閃閃發光,鑽石也不能叫你困在我身邊。
你和我從小接觸到的所有女孩子都不同,來自你並不富有的父母對你的教養,女孩子一定不能口饞,與男孩子出門一定不能總讓男孩出錢,他們會看不上你的。你一直那麼獨立,婚後我們經濟各自分管,你從未問我要過一分。
我曾佯裝不在意地問過你,你在圈內的那些姐妹大多和老公合開公司,你怎麼不和我一起投資。
你只是不咸不淡地整理去劇組的行禮,你要在距離我們婚房三百裡外的某個影星拍攝基地帶三個月,你說:“他們大多離婚了。”
我還在沾沾自喜,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麼,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那我把我的資金交付給你,你還是不要。
後來,在一次採訪里,我才聽到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如果你不缺錢,為什麼要和你的老公管理你的財產,最後感情破裂,你經歷的各種考驗將會跨越一大台階。”
你說得很含蓄,但我一下子就懂了,你說的是感情破裂后的經濟分割,但那時我還不知道你討論的是飾演的角色,無關我個人。
我一下子心如死灰,開始去刷以前你和肖臻拍戲時的視屏,許多up主仍期待你們這對金童玉女制霸影視,我在彈幕里看得最多的是,江星月為什麼要結婚,結婚了為什麼演藝事業反倒下降了個台階,看來婚姻真的是事業的一大喪葬場,我成了他們口誅筆伐的那個人。
我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只是去劇組探班的時間從一月三次減到了一月一次,最後甚至不去。
你拍的那部戲,初始定的男主角着了道,沒辦法再出現在大眾面前,臨時換成了呼聲很高的肖臻,你拍過的鏡頭全部要和一邊,你的後援團已經做好了控評準備,防止你被甚囂塵上的輿論所傷,是的,那個時候已經有狗仔拍到了你和肖臻深夜聚會,從一家私人餐廳出來,他為你撩了撩頭髮,而通常做這個動作的人是我。
媒體們問到我面前,每天三十幾個電話,我只是一遍一遍重複:“我相信我的妻子,她是清白的。”
而你沒有給我解釋,我表示理解,影視圈的現實就是這樣,只要有炒作,只要有話題,劇就賣的出去,以前你也被拉出來賣過cp,但這次所有人都等着假戲真做。
因為有一次你從我們的家裏走出來的時候,你哭紅了眼睛,被媒體拍到放在了網上。
感情破裂的傳言又添了幾分真實,而那次不過是我媽媽生病,在進醫院之前還在擔憂你的生日,特意為你從意大利設計了一套珠寶,你覺得自己太過意不去,待在劇組一待就是幾個月,讓老人白白傷心。他們沒有看到的是,我在幾分鐘后出來,與你手牽手一起去了上了車。
變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呢?是我大意地認為已經掌控了整家公司,在ikan娛樂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和我作對,可我忽略了余宇煥,那個在見你第一面就眼神迷離的人,我架空了他的所有股權和職位,他報復不了我,從而轉嫁給你,也不知道對你暗示了什麼。
我們突然開始吵架,你變得極其不對勁,經常在半夜醒來拉着我說話,甚至停工了三個月,那是在你事業第二春的時候,你和肖臻主演的劇集每天七八個熱搜討論,而你勢要用行動打破你與我不和的謠言,從而粉碎了觀眾的螢屏幻想配對。
有一次我看見你偷看我的手機,許多工作我都在手機上完成,你從來不看的,我只是欣賞你被我抓包的窘迫,卻並不在意,所以我被你欺騙了過去,絲毫沒有察覺你完美演技下一閃而過的失意,當時你站在我面前,揚起臉笑得開開心心,說:“咯,給你。”
後來你還是告訴我,工作場合走不了,之前簽了合同,必須把路演走完。
網上的人又磕起了你們這對螢屏cp。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去打擾你,像我們以往的默契一樣,一年多數時間在奔自己的事業,我簽了幾個合同,想着有次我們去海島旅遊,你很喜歡某一個房子,打算買下來給你一個驚喜。
你卻突然向我提出離婚,說:“我們不要耽誤彼此了。”
我想問,為什麼,我理解你的職業和你所在的圈子,太多的俊男靚女,太多的眼醉心迷,可你畢竟是不同的,你有你的堅持,最後我只說好,並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你訝異地望了我一眼,氣呼呼的說:“不關你的事。”
不僅僅是我這樣認為,許多人都這樣認為,從劇集意外換角開始,冥冥之中你和肖臻越走越近。
我想,我能給你什麼,金錢,你必定不屑,最後也只有自由而已。
你搬去了一套公寓,我從此開始消沉,工作上也平平出錯,連一向崇拜我的助理也忍不住提醒我注意狀態,我需要注意什麼,我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了,這是我此生犯的第二個大意,余宇煥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重新在股東那裏拿到支持,以一頭爆狼的姿態出現在我辦公室里,他說姜還是老的辣,我說我沒空聽你得意,他笑一笑,似是習慣了我目中無人的強勢,說你的妻子都被人騙了去。
我不允許他這樣說你,我討厭他看你時色眯眯的眼神,我說我的事不需要無關人置喙。
他也看膩了我強撐着狐假虎威的樣子,尤其在他勝券在握的時候:“送你的禮物。”
我拿起他丟過來的文件,猶如競拍的企劃案一樣,一頁一頁寫了肖臻如何使用手段欺騙你,以致你到了要跟我鬧離婚的地步,我看着觸目驚心,狂喜襲上我的心頭,我終於找到了留住你的理由,你受人欺騙,我有責任和義務看顧你。
我又重新出現在你面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每天送你拍戲,接你下班,有時甚至會在你的公寓賴上一夜,你總是心軟,像這種情況,你明明已經向我提出了離婚,你就該義正言辭地拒絕我,不給我留一絲機會,你怎麼會不被肖臻玩弄呢?
我裝得很好,可我面對肖臻時,再也綳不住了,望着他充滿愛意地望着你的眼神,我上去就是一拳,打到了他顴骨的位置,眾人驚慌地把他扶起來,甚至你也站在他面前詢問他的傷勢,我怒不可遏:“他是個壞人,他耍手段要和你在一起。”
我從未見過你如此失望的眼神,你只是靜靜地看着我,一滴淚滑下了你的臉頰:“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不,我不想看,我知道自己搞砸了,你再也不願意理我,你一直一直向肖臻道歉,他只是大度地說沒事,對比之下顯得我又是多麼的無理。我走了,失神落魄地走了,一個人回到了我們曾經的家裏,房間裏還殘留着你曾經的氣息,我茫然地看了看,最後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
我讓秘書寄給你,你輾轉問我的助理,我何時不在家,你好來家裏取你的物品。
我善解人意地去外地待了一個星期,很意外地卻沒有在網上看到你公佈離婚的消息,我猶如幹了壞事沒有被抓包的小孩悻悻地去查你的行程信息,下個月三十天你都在各地飛,看來我沒有給你帶來任何負面的情緒。
我悻悻地回到家裏,回到工作枱,不要命地工作,首先第一步是把余宇煥重新趕出決策群去,我能趕他第一次,自然也能趕他第二次,不夠是第二次棘手些。
當一切快要塵埃落定的時候,余宇煥已經被我打得像落湯雞,ikan娛樂連一片瓦也不為他遮雨。
我母親出院了,她還不知你和我離婚的消息,私自聯繫你,希望你能接她出院。
我到的時候,你們倆正在說說笑笑,像你們剛見面時候的樣子,我時常都懷疑,你更像是她失散的女兒,而不像兒媳,她率先看到了我,對我說:“星月答應了和我去吃飯,不過她等會兒有場發佈會,要晚點才行,你送她過去。”
我說:“行。”其實我們倆哪能平和地待在一起,出了病房她就說,“我自己帶車了。”
“我說我送你。”
你很狡猾地回:“媽媽不知道我們什麼情況,不會怪你。”是的,以前我母親總讓我送你,我享受着名正言順對你客氣,可現在你說不用了,沒必要,我愣在原地。
你拉了拉遮住你半邊臉的寬檐帽子,遞給我一個東西,那時我不知道這是你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等會打開。”
我看着你路過醫院的草坪,在一顆大樹下啟動發動機,車子開出去十米,突然發狂了似的撞上了前方的牆壁,接着火光漸漸籠罩你。我多麼怕,多麼害怕,飛奔向你的途中無數個可怕的想法閃過,只要你是健康的,你安安穩穩在這個世間,我什麼也不求了,你不和我說一句話也沒關係。
當我打開車門,看到你無動於衷地趴在方向盤上,沒有一絲聲息,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聲嘶力竭地叫護士救你,我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而你終究沒有活下去,靜靜地躺在白色的布下,周圍堆滿了你喜歡的桔梗花,媒體還沒有公佈你與我離婚的消息,也不用公佈了,你永遠是我的妻子。
我送別了一批批來悼別你的人,坐在長椅上讀你臨終前遞給我的信。
你的第一句話就是,顧知遙你真是個大笨蛋,我喜歡你你卻不知道,氣死我了,為什麼要讓我做出離婚這個決定,你有了新歡,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在手機上看到了那個女子的面容,還有你們聊天的訊息,看吧,顧知遙,陷入愛情之後果真會一片甜蜜,你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和她說著肉麻的話,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喜歡你,你給了我這麼沉重的打擊,我決定一個人喜歡你。余宇煥說你很可憐,江星月,這麼可憐的你,真的需要一個真心愛護你的人在你身邊,那個人不是我能怎麼辦呢,我只能放棄你,你的幸福比我的更重要。
淚水緩緩流下臉頰,最後洶湧成災,漸漸不能自拔。
警方的消息出來了,有人在你的車上剪了制動,並潑上了酒精,那個人就是一直奉勸你離開我,讓我們夫妻天人永隔的余宇煥。
我在他進牢子裏見了他一面,問道:“你怎麼這麼狠心,星月身上還懷着身孕。”
他惡狠狠地看着我,對我說:“這都是你的報應。”
我真恨不得代替你死的是我自己。
你在天上還開心嗎,感到孤獨嗎,看見我流淚會不會有一瞬間的皺眉,然後恨不得從天上下來替我揩眼淚,笑嘻嘻地哄我說,顧知遙,你別哭啦,醜死了,醜死了,以後誰還愛你。
你來愛我好不好,我只要你來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