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愛偷窺的少爺
林凡從房裏出來，沒走幾步又折身回房，再出來時身上多了一件牛仔夾克。他徑直朝戚威廉藝術館走去。
藝術館兩扇厚重的雕花紅木大門隨着他用力推開，發出“吱吜”聲響。他轉回身把大門重新關嚴。林凡凈白清朗的臉龐消失在藝術館門后，廉園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偶有沾濕了翅膀的鳥兒鑽進屋檐，悄沒聲地拍打幾下又“嚯”地飛起，轉眼沒入飛角高翹的屋頂之後。
屋後窗突然傳來“嘩啦”一聲，像是有人腳滑絆倒打碎了什麼物件，然後是一陣嗒嗒遠去的腳步聲。
米娜從前窗奔到後窗，推開虛掩的菱花木格窗望去，只看見濕嗒嗒的青石巷道伸向後院。視線所及一目了然，巷道里藏不了人。
巷道拐角處幽深昏暗，似藏着一道黑影。
“什麼人不要臉偷窺我，有種別藏着，出來讓我瞧瞧！”
米娜提高了嗓門朝那抹陰影吼道。
“米小姐好，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米娜一心盯着巷道的拐角看，倒沒注意屋門已經打開，門口站着一位三十來歲的少婦。
“噢，我是廉園的工人朱莉，大家都習慣叫我阿莉。夫人特意吩咐我過來看看，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我會儘可能滿足你的要求。”
朱莉露出職業微笑，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讓她充滿自信。
“剛才有人偷窺我……”
“米小姐一定是誤會了，在廉園怎麼可能有人偷窺呢！”
朱莉打斷米娜，繼續保持着良好的職業微笑。
“難道你懷疑我撒謊？剛才就在這扇後窗下，你看，窗下的花盆都被打爛了。”
朱莉探身望向窗外。窗根底下一個描花白瓷花盆碎了半邊，盆里栽的四季茶花歪倒在牆上，幾朵盛開的茶花已經零落成落紅，枝頭只剩下一揪揪鵝黃的花蕊。
“可惡的野貓！”
朱莉像是自言自語，縮回身理了理腰上的木耳邊圍裙。
“我家少爺心善，經常在西廂后的巷道給野貓投食。野貓偶爾爭食打架，打爛東西也是可能的。米小姐不用擔心，一會我告訴少爺，以後不能再在前院西廂投喂野貓了。前天費公子住進西廂房，我就應該告訴少爺知道的。我家少爺和夫人這幾天都感冒了，我把這事給忘了。”
朱莉模樣周正，神情不卑不亢。說完對米娜露齒一笑，目光說不出的親和。
明知道她在說謊，可也不好直接拆穿她。畢竟第一天來沒必要樹敵！
一個冷若冰霜的艾美已經不好對付了，現在又有一個喜歡偷窺的少爺。要想在廉園長住下去，還是心胸寬廣為妙。不然真要是被米正陽送出國去鍍金，再像上輩子一樣，孤單寂寞冷地客死異鄉……
“原來是野貓哇，沒事了沒事了。”
米娜往屋中央的靠椅上坐下，大大咧咧地拎起茶壺倒水。由於用力過猛，拎起輕飄飄的茶壺顯得有些訕訕的。
“茶要現泡，米小姐喜歡喝花茶還是紅茶？”
朱莉上前接過南瓜形茶壺問道。
“我喜歡喝大麥茶。”
“米小姐請稍等。”
朱莉拎着茶壺要出去，米娜叫住她。
“叫我米娜就行了，叫米小姐聽着怪不習慣的。”
“好的米娜小姐。”
“這人！”
米娜望着朱莉的背影咬唇切切，懶得再和她多話解釋。
朱莉很快拎着一個高柄茶壺回來了，不等米娜開口，她解釋大麥茶要用保溫壺來泡，保持熱度喝口感才好。又問了米娜有沒有忌口的，以後做晚飯可以考慮配合她的口味。
米娜搖頭，只想打發朱莉快點離開。
“米娜小姐不挑食，難怪長得這麼好。”
朱莉點頭恭敬地退出門去，平底皮鞋踩着無聲的腳步，從游廊轉到後院去了。
“意思是我長得胖？”
對着靠牆的穿衣鏡左看右看，米娜掩嘴打了個哈欠。脫去裸粉色的裘皮外套，撲倒在床上，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直到聽到林凡的敲門聲，才知道到了晚飯時間。
林凡已經換上了一件棕色的羊絨外套，大翻領里露出一角白色的開司米高領毛衣。米娜抓起裸粉的裘皮外套正要往身上穿，林凡提醒她可以換一件其他的衣服。戚夫人是環保人士，不喜歡別人穿裘皮，特別是米娜穿的這種皮毛一體的外套。
“我又不要討好她，管她喜歡什麼！”
米娜抖了抖毛色清亮的外套，伸胳膊套進衣袖裏。
“聽我的勸沒有錯，除非你想立刻離開這裏。這裏到雲溪鎮沒有車，步行要一個多小時。到了雲溪鎮還要等一天只有兩班的長途客車，才能去到雲台市。這會末班車已經開走了……”
林凡抬手抓住米娜的衣袖，臉上露出玩味的笑。米娜縮回手臂，裸粉的裘皮外套被林凡抓在了手裏。
“你這麼喜歡這件衣服我送給你好了。”
米娜瞪着林凡，眼神冒火。從小自在慣了，還沒有人能管得了她。米正陽愛女心切，更是把她當成小公主一樣。
“我還沒有女朋友，要你的衣服也沒地方送人。你還是自己留着吧。”
林凡說著把米娜的裘皮外套搭在了靠背椅上，然後轉身走到門外等米娜出來。
米娜氣呼呼地打開行李箱，拎出一件本白色的羊絨外套，不等走到門口，已經套在了身上。
廉園前後兩進的院子看着前後相連距離很近，可是從西廂游廊走到後院正房，足足走了一刻鐘。
米娜走得滿頭是汗，在正房門口不顧林凡的阻攔，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
“請費公子和米小姐進來吧！”
話音剛落，織着雲紋的棉帘子掀了起來，露出朱莉的笑臉。
如果不是朱莉穿着暗藍色的職業套裝，屋內的傢具擺設也是現代簡約風格，米娜一定以為自己穿越到古代了。走進門裏，她又回頭望了一眼雲紋的棉帘子心裏暗笑。
“威廉喜歡中式，我喜歡西式，所以廉園就建成了不中不西的樣子。只怕你們年輕人看着很好笑吧！”
賀伊瀾打量着進門的兩個年輕人，說話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伯母說的哪裏話，我從小就喜歡廉園的建築風格，更喜歡您的家居佈置。廉園的妙境可不是一般人能欣賞得來的，我算是三生有幸才能身臨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