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興城

第四十六章 大興城

第四十六章大興城

李玄霸被三人圍攏在中間,一迭聲地詢問着。他搖搖頭,沒說什麼,又回到了床上。

泥爐上的葯開了,咕嚕咕嚕的響着。隔水燉的人蔘,也開始散發出特有的香氣。熬藥的小廝抽抽鼻子,低聲嘟囔了一句:“今兒的參湯味道似乎特別香……”

是啊,李玄霸默默地應和一聲。那股淡淡的稍微帶點兒苦澀味道的香氣,竟帶了一種輕靈和悠遠的味道,偏又不顯得淡薄,厚重的淳淳的香……

胸口那股岔了道兒的氣息積聚在哪裏,仍舊悶悶地疼。特別是方才對那個小人兒發怒時,又牽動了受傷的脈絡,估計內傷又加重了。只是,經過那個人的一番質問之後,雖然他對藥物的疑問並沒有完全取消,他也莫名地不想將此事告訴別人,也不想更換那些藥物。

葯熬好了,李玄霸沒有猶豫,緩緩地喝了下去。那湯藥沒甚變化,仍舊苦澀難耐。但那參湯,竟似美味一般,清遠的醇香之中,竟然還有一股甘冽之意,喝一口,口舌生津,齒頰留香。

沿着喉嚨緩緩滑下,清遠舒暢的感覺漸漸疏發開來,充溢了全身。李玄霸的紫陽神功終於能夠再次運轉。胸口的煩悶憋痛,漸漸緩和了。彷彿擁堵的那些東西被漸漸清理乾淨一般,而且似乎整個身體的經脈都被清肅了一遍,氣機血脈空前的流暢通泰……慢慢的,他在漸漸升起的懊悔之中,陷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大早,蘇烈就找來了牙子,將馬車賣了。他和顧小小兩人雙乘,催馬離開了洛陽。

臨出客棧門,蘇烈一隻腳已經跨出了門檻,卻聽得背後一個恨恨的聲音道:“這次我三哥病了,暫不與你計較。但你記得,說不得哪天,你就會落在我的手中。”

顧小小已經踩着下馬石爬上了馬背,扭頭正看到李元吉仍舊一身大紅妝花緞袍,微微眯着眼睛盯着門口的蘇烈,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戾氣來。

扭過頭去。顧小小輕哼了一聲,這小屁孩子夠記仇的,不知道,小屁孩的心裏是怎麼打算報復蘇烈的,只不過,他卻不知道,按照歷史軌跡,蘇烈同學可是比他長壽太多太多了。

李玄霸並沒有出現,顧小小也沒再想……偷馬,她送了一支紫玉人蔘給他,也算是還了。她覺得自己在心裏已經放下了這件事,輕輕鬆鬆地又一次開始了和猛將跟班的旅程。

十月底,十一月初,農曆。北方的天氣已經很寒冷了。一路上,道路兩旁都是枯黃的衰草,光禿禿的樹木,還有偶爾飛過的一隻麻雀或者烏鴉,景色荒涼,無趣。顧小小也沒再將大黑放出去尋找靈藥。

一路順着古運河走,河水已經結冰,沒有了夏日的帆影櫓聲,乾巴巴的發著蒼茫的灰白。道路不虞有錯,旅途卻是乏善可陳,朝行暮宿,晃眼,十天後,顧小小和蘇烈同學已經策馬停在了京師大興的城外。

看着寒風中仍舊往來不絕的車馬人流,顧小小隻得感慨,隋朝的經濟民生還是不錯的,若非遇上了隋煬帝這麼一個敗家皇帝,這大隋的社稷一定還會延續很長一段時間。但假設就是假設,歷史從來不需要假設,只有沉甸甸的現實。

兩人驅馬在城門□了在武城縣開的路引和齊郡郡兵的身份憑證后,守城門的士兵很詳細地告訴他們,各地參加軍演郡兵的集合地點。顧小小自然是很誠摯的謝過——一塊五六兩的碎銀。

進了城,顧小小和蘇烈對視一眼,兩人很默契地沒有去郡兵集合點,而是找了一處乾淨的大客棧住了下來。

兩人收拾乾淨了換了衣服,來到堂上吃飯。正是晚餐時分,客人已坐了大半,門口仍舊不時又車馬停下。

顧小小二人選了一個不太顯眼又視線良好的座位。夥計很快上了茶,兩人喝茶等菜的時間,默默地打量着大堂上的食客。

就見,大堂中除了幾個錦衣玉冠明顯紈絝的青年之外,竟然大部分都隱隱帶着剽悍之色。其中還不乏體格高壯的赳赳武夫。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清楚,這些人在這個時節聚集到京城,目的應該差不多都是為了軍演而來。畢竟,普通人家的子弟若想出頭很難,而這個軍演的最後勝出者會直接封侯,更重要的是,憑藉這麼個比賽,還能直接進了皇帝的眼,最不濟,即使得不了冠軍侯,只要表現好,說不定也能入了哪位朝廷大佬的眼,那也比在基層軍隊苦熬資歷好得多。

一頓飯,顧小小和蘇烈聽到得大都是軍演的議論。甚至,據那些食客們說,外界輿論已將此次參加軍演的人物排了名次,顧小小一點兒不意外地聽到,被排到猛將榜首位的是宇文成都——隋末權臣大司馬宇文述的孫子,後來殺了楊廣的宇文化及的兒子。

至於李玄霸、羅成,甚至劉黑闥、秦瓊、程咬金、羅士信誰的,沒一個上榜,顧小小都不驚訝。畢竟,這個時候,那些人的影響還太小。秦瓊、程咬金那幾個沒啥,但顧小小敢確定,這次軍演之後,至少這個猛將榜上會增加許多人的名字。

看一眼對面大吃二喝,好像沒心沒肺的蘇烈,顧小小想,這一位上不上榜首,她不敢說,但一定能夠上榜。

這位表現的沒心沒肺,容貌英挺,但不過分俊美;家世殷實,但不太過豪富;行事更是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毫無心機,看似無害,但經過偷馬之事,顧小小已經看透,這丫年齡不大,卻完全稱得上是一個資深腹黑。

原本,顧小小帶他來京城參加軍演,還有點兒擔心他孤身一人,又沒什麼依靠,會在軍演中受人算計。至少,現在顧小小已經不再擔這個心了。即使有算計,也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兒。

從來酒、妓館就是消息的集散地。顧小小和蘇烈吃罷晚飯,已經將京城的形勢和軍演有關的事了解了不少。兩人也沒啥需要合計打算的,飯後各自回房休息。

顧小小回房直接進了空間。她從別墅里找出一瓶染髮劑,將一窩金的金色羽毛都染成了棕色。然後將它們都放了出去。

十幾隻金絲燕頂着堪比麻雀的斑雜羽毛,飛向了京城的各大府邸,甚至皇宮。當然,其中一隻飛進了宇文化及的府邸。

•••••••

轉眼,又過了三天,在參加軍演集合的倒數第三天,顧小小終於陪着蘇烈去報名。

頭天晚上下了雪,不大,只在地上屋檐鋪了薄薄的一層。但早上氣溫卻非常低。

顧小小穿上在涿郡買的狐裘,幾乎將自己整個的包起來,一上馬,刺骨的寒風卻還是順着雙腿竄上來,凍得渾身僵硬手腳冰冷。這個時候,顧小小真的懷念自己的越野車裏舒適的溫暖啊。可是看看旁邊毫不在意的蘇烈,還有滿大街來來往往的行人,她也只好嘆口氣,將這個念頭壓到心底。

府兵報名根據自己的編製,直接在皇城順義門外的左武衛、右武衛即刻,各地趕來的郡兵,卻沒有直接的所屬衙門,所以直接在軍演地點北苑校場設了一個報名點,所有的郡兵必須到那裏報名。

兩人住的地方在都會市,靠近延興門。要到北苑校場,需要斜着穿過大半個大興城,從華林門出城,再向北走十多里,才到北苑校場所在的李家壕。這裏本是漢朝練兵的地方,據說是當年漢武帝時期,衛青和霍去病練兵所建,隋朝建立之後,雖然京城重建南遷,但這片練武場卻保留了下來,成了隋朝的北苑校場。

出了華林門,寒風更是無遮無攔地猛撲過來,垂在臉上生生的疼。顧小小又拿了一條羊絨圍巾將頭臉完全包裹住,只留出兩隻眼睛,骨碌碌亂轉。惹得蘇烈在一旁哈哈大笑。

“你受不得寒就不要逞強,又不是非得你來。”蘇烈的話很明顯,軍演也罷,參加冠軍侯選拔也罷,都是人家蘇烈一個人的事兒,顧小小跟着跑來,完全是自己找罪受。

顧小小怒的不行,卻也不願意將圍巾扯開與他鬥嘴,只是狠狠地瞪他一眼,偷偷地拿出一個風鏡戴上,然後催馬疾馳。

在顧小小凍僵之前,兩人好不容易趕到了李家壕北苑校場。就見雖然寒風凜冽,校場四周站崗巡邏的士兵,卻仍舊頂盔冠甲,精神抖擻。一隊隊巡邏士兵走過,錚亮的明光鎧移動間,發出卡啦卡啦的鏗鏘之聲。

看到這些人的裝扮,顧小小這才猛的記起,這個時代的比武可是需要武器盔甲的。可是她竟然忘了給蘇烈準備。瞥一眼旁邊難得神情肅穆的蘇烈,顧小小心虛的別回了頭。

“齊郡郡兵校尉蘇烈。”報名處的一位書記官將蘇烈的身份證明手下,然後在報名單上恭恭敬敬地將蘇烈的名字記下來。

顧小小從一旁偷看,一串陌生的人名。正要撇開眼,竟突然看到在書記官的胳膊底下露出幾個字:……校尉侯君集。

哈?侯君集,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他不是唐初的大將么?

轉念,顧小小這才記起,這個時候,李淵和李世民還乖乖地當大隋的臣子呢,更何況那些依附與他們的人。

放下這段小小的插曲,蘇烈也報完了名,用武城縣令開的身份證明換了一塊冠軍侯比武牌證。兩人這才恍然,軍演完全是府兵的事兒,與他們這些四處湊來的郡兵完全沒有關係。不過,詢問過之後,也知道,軍演之時,凡帶着比武牌證的郡兵,也可以來北苑校場觀武。

不過是一個閱兵式,還是純粹冷兵器時期的閱兵式,顧小小沒有興趣,自己心裏想着,到那天她就自己游大興城,才不會大冷的天頂着風跑好幾十里路來看什麼軍演。

從報名處出來,天色已晚,這個地方平時有不少駐軍,所以,校場外也又幾家不大的飯館酒,兩人騎馬找了一個麵館,走了進去。

房子很矮,光線暗淡。一進門,就被一股溫暖濕潤的氣息包圍起來。凍僵的身體似乎也開始融化。

顧小小在門口站了片刻,待眼睛適應了房內的光線,這才走進去,坐在蘇烈的旁邊。

這是一家麵館,以羊骨熬制的濃湯做底料,面是關西風味的臊子面。爽滑勁道,有嚼勁。一碗熱乎乎的面入腹,顧小小竟出了薄薄的一身汗。她舒服地嘆了口氣,放下碗筷,抬眼向著四周張望。

剛才,有幾撥客人走進來,顧小小隻顧着吃面了,都沒注意看,這時四下一撒抹,就見門后的角落的桌子旁坐着一個青年。

雖然坐着,還能看出他身形高大,穿着一身皮甲,頭上戴着皮賁,肩膀寬廣,手腳骨骼粗大修長,彷彿隱藏着無窮的力量。在他的桌子旁,靠牆放着兩支短槍,雖然看外形不像馬槊那般威武,那兩支泛着亞光的槍頭,卻足以讓人感到一股隱含血腥的冰冷。

作者有話要說:滿頭包啊滿頭包……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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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英雄養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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