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空會戰(3)
()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忙活了一個月的演練,一天的彙報就結束了。
“團長,咱這次咋不等部隊來接?”二排的排長張軍把手下的士兵在休息室安頓好,跑出來找到在吸煙區抽煙的嚴棟瀚,“兄弟們可是第一次坐民航呢。”
“等部隊接還得下個星期,咱現在都是空手來的,坐次民航也沒什麼可追究的。”嚴棟瀚把煙掐了,“回去我給上頭打個報告,錢算我頭上就成了。”
兩人正打算折回休息室,弟兄們探頭探腦的卻從裏頭往外看,一班長帶頭起鬨:“團長可太不夠意思了,自己在外頭看美女讓我們休息着。”
排長往前走了幾步,把人往裏推,“去去去,團長抽根煙的功夫就想造反啊你們,要看美女,一會兒上飛機空姐夠你們看的。”
“不是啊排長,您看那邊那個多正點。”見團長看着他們只是笑,一班長又伸手指了指,“快看啊團長,就是走在外國人旁邊那個空姐,腿真好看。”
嚴棟瀚沿着那方向看去,被弟兄們直呼正點的不是別人,那笑靨如花的正是夏如意。他見過她穿制服的照片,如今活生生的人走在眼前還是有意思些。回頭看了看眼睛都不眨的弟兄們,說不上來有些好笑。
機長Daniel跟夏如意說有一群男人在盯着她看時,她正笑着沉浸在剛才徐媛媛講的笑話里,有些不以為意的轉頭髮現那一群男人中為首的竟然是嚴棟瀚。
徐媛媛認出了兵哥哥,湊上來跟Daniel說:“是如意認識的人。”
Daniel看了看手錶,一貫疼愛下屬地講着蹩腳的中文:“去打個招呼,時間還早。”
相比夏如意走過來時的無奈,那一群小兵可開了鍋,一個個的開始整理自己的衣裝蓄勢待發。
夏如意生硬的扯扯嘴角跟嚴棟瀚問候:“好巧啊。”
沒等嚴棟瀚開口,身後的人整齊地對夏如意敬禮高喊“你好”。夏如意有些窘迫的回頭看了看紛紛側目的行人,微尷尬地問:“這些是?”
“我團里的弟兄。”
夏如意一愣,對面的人都沒有穿軍裝。她上前一步踮起腳尖趴在嚴棟瀚的耳邊問:“難道是便衣行動?”
嚴棟瀚輕咳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沒規定軍人休息的時候也得穿軍裝,我們今天就是普通的乘客。好巧啊,夏小姐。”
夏如意撇撇嘴接不上嚴棟瀚反應遲鈍的回答,嚴棟瀚把弟兄們趕回休息室,又問:“有工作?”
“嗯,一會兒去英國。”看到嚴棟瀚挑眉,夏如意急忙小聲補充道,“這次是真去。”
說完她就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這次是真的,擺明了上次是騙人的。
“把你手機號給我,回去再聯繫。”
嚴棟瀚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夏如意也不好妄加猜測他這話是客氣還是確要聯繫。但當她接到嚴棟瀚媽媽王秀容電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泄露電話號碼的危險性。
“如意,真謝謝你陪我出來逛街。有個兒子又不在身邊,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生個女兒還省心。”王秀容拉着夏如意的手摸啊摸,完全察覺不到夏如意身上起的雞皮疙瘩,“你也悶?棟瀚下個星期才能回來,到時候讓他把時間全陪你。”
這是唱的哪出?夏如意一早接到王秀容的電話,說是嚴棟瀚讓她倆去逛街解悶。兩個只見過一次的前後輩逛街,不自己悶死自己就罷了,還要相互解悶?
“棟瀚也不小了,我和他爸就希望着他趕快成家。這當兵的人苦,當軍嫂就更苦。”
眼看着越說越不靠譜,夏如意立刻打斷問道:“伯母,能不能告訴我一個軍事機密?”
以前軍訓的時候夏如意因為個頭高,被挑中區劃皮划艇逃過了一劫。為此,她對軍銜軍種一無所知。全國大熱《士兵突擊》的時候她還感興趣的上網查了查資料,飛了趟英國立馬把兵哥哥這事兒拋到了雲彩上忘記帶下來。
夏如意熬了個通宵把部隊設置了解了個透,才敢連續開了8小時車到T市找人算賬。事後徐媛媛問她哪來的膽子,夏如意眼也不眨地說:“我查了資料,地下沒有埋伏。”
到了嚴棟瀚駐地門口,夏如意踩油門踩得兩腳發麻,可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愣是沒有把哨兵迷惑。
“你就放我進去,兵哥哥!”
哨兵目不斜視,連餘光也不看她一眼,冷酷的回絕:“對不起,我們有我們的規定。”
夏如意一屁股坐在前車蓋上,看來也不能怪嚴棟瀚冷冰冰,這裏所有人都冷冰冰。
“那你給我通知一下你們嚴團長,就說夏如意來了。”
“團長上山拉練去了。”
夏如意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山頭,自己這衝動而來,難道真要敗興而歸嗎?
“誰找嚴棟瀚?”
“輔導員好!這位小姐說是團長的朋友,可這件事不太合理呀。”
葛洪亮點點頭表示贊同,來找嚴棟瀚的雞鴨鵝都有可能,可這幾年除了他家親戚,沒見過有女人上來找他,更何況還是個養眼的美女。
夏如意本想來了輔導員大概能深明大義的放她進去,可他還是點頭!這下她可急了:“有什麼合理不合理啊,我就找嚴棟瀚!”
“你是個空姐嗎?”葛洪亮聽士兵們說起過,在香港機場的時候偶遇了嚴棟瀚的熟人——漂亮的長腿空姐,好似就是眼下這位。他吩咐哨兵說:“你給這位小姐安檢一下,放行。”
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夏如意才如願以償的見到嚴棟瀚。
“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嚴棟瀚把重要兩字咬得死硬,夏如意心裏一咯噔,萬一自己的事在他看來不重要會不會直接拉出去給他們當靶子使?
見夏如意沒說話,嚴棟瀚拿洗了把臉,指了指桌上的果盤,“把這些都吃了,戰士們的心意。”
夏如意在茶几底下翻出一個膠袋,把桌上的五個蘋果一提香蕉裝好塞進自己的登山包里。她跟家裏說要跟同事去登山,自然裝備帶的齊全,一身衝鋒衣在部隊裏倒是合適,就是有些熱。
“你幹嘛讓你媽找我逛街?長輩都很容易誤會的,特別是我媽這種偏好中國人的口味,到時候怎麼收場!我也沒義務聽你媽嘮叨你的破事,你要是想找個人陪你媽打發時間,你去請保姆好了!”
“結婚就行了。”嚴棟瀚坐回自己的位置,氣定神閑的抽起了煙,“我們結婚就行了,這樣兩個人都不用去相親,家長也就省心了。”
夏如意隨手抓起剛才的果盤朝嚴棟瀚扔了過去,好在他反應及時一手接下。
“偷襲部隊要員與襲警同罰。”
“我是想打醒某些白日做夢的人。”
嚴棟瀚不慌不忙的把果盤扔回原來的位置,“總比白日不做夢的人有點理想。”
夏如意記起前些日子徐媛媛外婆的占卜,說她今年一定會結婚。要說這占卜,信則有不信則無。她已經安安穩穩的過了一個多月,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又冒出這個事兒?她看了看車外圍着的這群士兵,八成是因為她剛才潑了嚴棟瀚髒水出來唯獨她的。偏偏這個時候,跑了一天路的車死活也打不着火。
結婚的提議夏如意必然不會接受,直接拿嚴棟瀚的洗臉水從頭澆了下去。潑中醫師的時候在公共場合她礙於禮儀,可在嚴棟瀚的辦公室就簡單得多。可她忘了這可是別人的地盤!
葛洪亮敲了敲車窗,夏如意勉強給他開了一點縫,“小姐,先去山下招待所呆一天,這車放這兒我們保證給修好。”
夏如意正思考着利弊得失,嚴棟瀚從里走了出來。已經把剛才濕透的衣服給換了下來,眼裏似乎透漏着殺氣。
“你可算出來了,”葛洪亮朝嚴棟瀚走過去,附在他耳邊說了句,“車壞了。”
嚴棟瀚一把推開葛洪亮,握着拳頭朝夏如意停車的方向走去。
夏如意當然觀察到了嚴棟瀚手上的動作,等他靠近后非常狗腿的把車窗搖開,主動道歉:“對不起,我剛才一時激動——”
嚴棟瀚一愣,伸手把車鎖解開,順便把夏如意拽了出來,確認確實發動不了車,招呼來一個小兵,吩咐道:“送她去招待所。”
夏如意對於他這種暫時不記仇的性格非常看好,從後備箱拖出自己的飛行行李箱準備跟着小兵走。
“團長,探親高峰,招待所滿了。”
夏如意覺得利用暑假探親這都是名義上的,山上風大涼爽,倒是個避暑勝地。可能不能不要再這個時候來避暑!要考慮到,有時候還真是有人迫不得已上山,迫不得已要留宿。她還是很慶幸自己的行李箱裏有幾本時尚雜誌,與嚴棟瀚面對面坐着的時候不至於太尷尬。雖然當一個人在研究國家地理,另一個人在看明星八卦有點鮮明對比。
“你電話震動了。”
夏如意正沉浸在星座人格的透徹分析中,背包就被嚴棟瀚拎到了眼前。她掏出電話看了看,嚴棟瀚識相的拿着水杯離開了客廳。
一接通,電話里立即傳出一聲加長版的咆哮。
“如意,我快要被媽折磨死了!你快點分散她的注意力啊!”夏吉祥把Andrew趕出去買醬油,自己躲在房間裏給妹妹發出最後的求救,“現在所有人都管我家親愛的叫黑煤了!他現在理解的是黑莓,比較高端。等哪天知道是嘲笑他的話,非得跟我急眼!親愛的如意妹妹!”
“我談戀愛就行了嗎?”
“管你是升職加薪談戀愛結婚,只要讓咱媽不再記恨Andrew就行!”
除非他去漂白。夏如意把這話埋在心裏沒敢說白,匆匆掛了電話。
“只要結婚一切就解決了。”嚴棟瀚並沒打算偷聽,可這姐妹倆通話的嗓門不由自主的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但他不想為這件事做太多解釋。
夏如意警惕的把手機握緊,“你是不是偵察兵?算了,軍事機密你不用說了。你不要妄想結婚了,別以為我不知道軍婚是一輩子的事,你再這樣小心我去告你誘拐、誘拐——”
“你是未成年還是殘障人士?”嚴棟瀚拿着本軍婚手冊從書房出來,對於在沙發上警覺的夏如意嗤之以鼻,“只要是軍人一方提出離婚即可受理,還是你覺得我會對你愛到發狂捨不得?”
“你!”夏如意臉一紅,把手冊搶過來重點的翻看了幾頁,“我家人肯定不會同意我跟你一個只見過三四次面的人結婚的!”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夏如意決定不跟軍事理論家辯駁,從行李箱裏拿出洗漱用品準備往浴室走:“嚴團長,請發揮高尚的品德把床讓給旅途辛勞的人用,就委屈您睡沙發了。”
嚴棟瀚沒反對,可在夏如意興高采烈的進浴室后,門居然被反鎖了。聽到落鎖的聲音夏如意嚇壞了,該不會是要讓她在浴室里呆一夜?
“姓嚴的,你放我出去,我睡沙發行了!”
嚴棟瀚坐回沙發上看軍事雜誌,理直氣壯地回應道:“被你弄髒的軍裝在檯子上放着,不洗好你今天別打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