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回來了?
對於穆子楓的突然暈倒,上官璉也露出了慌張的神色了,之前在宮裏對自己是否是斷袖一事他自己還不敢置信,只是……怎麼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面色慘白的男人時,他竟然會如此緊張?
上官璉在屋中來回踱步終於惹惱了給穆子楓針灸的莫憐兒了。
莫憐兒現在滿腦子都是穆子楓的安危,也顧不得上官璉是不是太子,而是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啊?走來走去的做什麼?你這樣很容易讓我分心的知不知道?!”
對於外界的反應穆子楓並不知道,因為他已經暈過去了,是死是活還不知道。
上官璉想怒,但礙於穆子楓還生死未卜,於是忍住了發火的衝動,沉默着立到了一旁。可眼底的緊張還是顯而易見。
直到莫憐兒將最後一根銀針扎入了穆子楓的太陽穴,上官璉才出聲問道:“怎麼樣了?不是有解藥么?要不要給他熬點?”
哪知莫憐兒緊抿着唇,額上佈滿了細汗,沒有回答他。
“本太子問你話呢!”上官璉最終還是壓不住自己的火氣發作了。
抬頭對上上官璉通紅的眼睛,看着他青筋暴跳的額頭,莫憐兒搖了搖頭,抽泣了一聲,然後趴在穆子楓的身上哭了起來。
“你哭什麼?!”上官璉急了,“他到底有沒有事?你不是醫術高超么?本太子命令你快點把他醫治好!”
“夠了!”莫憐兒抬起頭來沖他吼道,“你以為我不想治好他么?”說到這裏,她的語氣平淡了下來,“如果只是荊州之毒的話,倒也好解,按我寫的藥方抓藥熬給他喝就沒事了。只是……”
“只是什麼?難道他還身中別的毒了?”
“不是毒,”莫憐兒搖頭,“是毒的話我可能還可以想想辦法,他中的是蠱。”
聞言,上官璉的步伐踉蹌了一下,然後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許久,他又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他怎麼會中蠱呢?他還有……多長時間?”
“一天。”即使很不願意說出這個答案,莫憐兒還是將它說出了口。
然後就是滿心的悲愴。
上官璉深吸了口氣,道:“怎麼中的蠱?”
“通過食物。”莫憐兒抬頭看着他,“你是太子對么?你們來荊州治瘟疫,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們?這荊州害的哪是瘟疫!”
“食物?食物……”上官璉喃喃念着這兩個字,然後恍然大悟,“是素菜!金中員與一眾衙役魚肉百姓,整日大魚大肉,所以不會中毒!而那些百姓頓頓吃的都是素菜,野菜充饑,所以此毒出自那些素菜。先生在剛來荊州時吃的也都是素菜,今日也是素菜,所以他中毒了。問題就出自那些素菜!”
想清思路后,上官璉把這一切歸於是金中員搞的鬼,正欲出去找他算賬就被莫憐兒拉住了。
上官璉忍着怒氣不解地看着她,聽她勸說自己道:“你別衝動好不好?他一個小小的官員怎麼敢毒害你們?你去殺了他,穆子楓也不會好過來的!是否是你們在宮裏得罪了人?”
“朱一龍,慕容秋水!”上官璉惡狠狠地念着這兩個名字,然後一拳打在堅硬的石牆上,“本太子一定要為先生報仇!你們給我等着。”
血,順着石牆緩緩流淌了下來。
說完這段話后,上官璉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莫憐兒也知道他就算知道不是金中員做的,也還會去大開殺戒,所以也沒有阻止,而是握住穆子楓的手,趴在他的身上,低聲地抽泣了起來。
“穆子楓,你起來啊,不是說要對我負責的嗎?那你為什麼還躺在這裏呢?”
心無休止地疼痛着,她的眼淚越流越多,直到浸濕了穆子楓胸前的衣衫。
……
黑……好黑……
蔣依依站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漫無目的地摸索着,行走着。
這是哪裏?
她不停地朝前走着,只是每走一步,她的身體就會變得沉重一分。
“蔣依依!蔣依依……”
是誰在叫我?
蔣依依想要回答這個聲音,可是無論她怎麼張口,也無法發出一個聲音,吐出一個字。
她踉踉蹌蹌地走着,她的步伐也從最開始的緩慢行走變成了加速奔跑。因為她想要脫離這個黑暗,毫無光線的環境,這種環境讓她感到恐懼,壓抑,甚至是頭皮發麻。
而且……似乎只有在奔跑的時候,她的速度就會越來越快,然後身體逐漸變得輕盈。
然後,前方好像出現了一片模模糊糊的光亮。
“喂!我在這裏!”她使出全身力氣終於喊出了聲,“我在這裏啊,等等我!”
然後是眼淚,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流淌了下來,心裏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似乎是思念,這種感覺讓她不捨得離開這個黑暗的環境,可是……她伸出手,看到前方那片光亮,離她很遠,又好像很近,她想去到那裏。
對,我要離開這裏!
她的心裏猛地響起這麼一個聲音,於是她抬手狠狠抹去臉上的淚水,然後拼了命地朝那片光亮跑去。
“砰”的一聲悶響,伴隨的還有一個中年女人的怒吼聲:“蔣依依!都是快要大學畢業的人了,怎麼上課還睡得着?你說你,畢業論文呢?大家都把畢業論文交了,你的呢?還想不想畢業了你!”
蔣依依被這聲音拉了出來,她睜開眼睛,猛然射入眼睛的光亮讓她半天沒有適應過來,直到揉了許久的眼睛才終於能看清周圍的環境了。
教室,老師,同學們,熟悉的現代環境……
蔣依依一怔,然後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扯了扯自己的齊耳短髮,又看了看自己現代化的裝扮。
在持續五秒的僵化后,她終於蹦起來,嘴裏大聲且帶着極度的興奮喊道:“不是做夢!很疼!我終於回來了!我終於回來了!”
“蔣依依,坐下!你發什麼瘋呢!”講台上的中年女人又發出了一聲怒吼。
還從來沒有人敢在她的課堂上大呼小叫。
話音剛落,下課鈴就響了。
女人冷冷地瞪了蔣依依一眼,然後拿起教科書,踩着她的細高跟,“噠噠噠”地離開了教室。
“老爸。”蔣依依想起來那個對待同事不苟言笑,對待自己和藹可親,常年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
於是她根本來不及收拾,匆匆忙忙地跑出教室,打了個車就奔向了自己的老爸——蔣浩文的考古現場。
“蔣教授,你女兒來了!”現場的工作人員一眼就看到了蔣依依,於是就對不遠處在考古現場忙碌的白衣男人喊道。
男人聽到,抬起頭來。
在見到蔣浩文的那一刻,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孔和慈祥的笑容,蔣依依瞬間就淚崩了。
“老爸!”她跑到蔣浩文的面前,顧不得他面前的文物,直接一把將他緊緊抱住。
她很害怕,也很恐懼,害怕自己看到的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懷裏熟悉的感覺又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回來了,還看到了自己最愛的老爸。
“哎喲!”蔣浩文無奈地任由她將自己抱着,可是嘴裏還是說道,“你呀你,小心點文物,這些可都是我的寶貝!怎麼,下課了嗎?這麼早就來了?”
“是啊老爸,我想死你了。”蔣依依說著又落下了淚來。
“好了好了,”蔣浩文將蔣依依放開,“這裏是考古現場,我這麼多同事在看着呢。”
蔣依依抹了把眼淚,聳了聳鼻子,釋懷地笑道:“嗯嗯,老爸,我答應你,我以後一定會好好聽你的話,不會讓你擔心,也不會再離開你的。”
“傻丫頭,你今天是怎麼了?”蔣浩文說著還為她擦去了眼角掛着的淚珠,“老爸知道你也喜歡考古,也喜歡文物。來,看看老爸今天剛發掘出來的寶貝。”
“嗯!”蔣依依乖巧地應道。
跟着蔣浩文走,蔣依依來到了發掘出文物的那個大挖掘坑。
可是,掛在她臉上的不是欣喜,而是震驚,驚恐和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石畫!又是石畫!
不安,深深的不安侵襲着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就連神經也有些隱隱刺痛。
石畫上是一個紅衣女子,由於穿越過一次,這一次她更加確定了女子身上穿的是鳳袍了,只是……這次不同的是,女子的臉部不是之前的模糊不清,而是根本就沒有畫臉!
難道……我雖然穿越回來了,只是穿越回來的是剛見到石畫的時候嗎?可是,為什麼她的面部不是模糊不清,而是根本沒有畫?這是為什麼?已經發生過的歷史怎麼可能會改變?
她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父親,腦子裏湧出一個念頭: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根本沒有穿越回來,這一切都是做夢!都是她的夢境!
可是……剛剛在教室捏自己的那一下明明很疼,不像是做夢啊,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依依,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蔣浩文關切地問道。
此刻蔣依依並沒有看到自己面如死灰的模樣。
她擺了擺手,丟下一句“我沒事,老爸,我先回去了。”就匆匆逃走了。
明明回來了,明明這一切都是真的,為什麼總感覺哪裏不對?
她腦子裏一片混沌。
直到一聲長鳴,蔣依依才回過神來,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出租車,她毫不猶豫地坐了進去。
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她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叮鈴鈴——”
手機響了。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看着上面鬧鐘的備註——“最愛的夢夢生日到啦!”又立刻陷入了恐懼中,然後扭頭,對上了司機師傅的臉……
“啊——”
一聲慘叫劃破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