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搶扯進化妝間，掙扎撲騰的松內簡被社幸一強摁在椅子上。
“你什麼意思！我最討厭別人把我認成女人了，你這個傢伙，給我放手！”撲騰撲騰，可惜平時缺乏鍛煉的松內簡被社幸一摁的死死的。
社幸一招呼着旁邊的化妝師準備化妝，嘴裏急忙忙的說道：“你先安靜聽我說。這場戲必須今天拍完，琉璃子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現在清醒過來但還是有點虛弱，要是為你妹妹好不讓她明天繼續在這裏接受太陽暴晒的話，就聽話的配合把這場戲拍完。”
松內簡漸漸的平靜下來，雖然還是把眼睛瞪得很大，語氣卻比剛才好了很多：“可是，我和我妹妹長得不是很像。”
“沒事，你們身形差不多，而且你也不高……啊！”被松內簡一腳狠狠踢中的社幸一捂着膝蓋，“我說你，怎麼還這麼狠啊……給他化妝，臉不用畫得很仔細，記得把脖子和手的膚色弄得白點。”
“好的。”幾個化妝師也明白時間緊迫，拿着大大小小的刷子就忙活開了。
“松內先生你的皮膚很不錯呢，平時保養得很好？”“是啊，眉毛的形狀也不錯，都不用特意修了呢。”“手先不要動，我幫您修一下指甲。”
看着鏡子裏越來越詭異的形象，松內簡索性閉上眼睛自我催眠：淡定淡定，鏡子裏的不是我，是錯覺是錯覺……
松內簡看着那套華麗的衣服一臉胃疼的表情，糾結的問：“我說，這玩意兒要怎麼穿啊？”感覺着身上越來越重的衣服，松內簡突然對於古代女性產生了無盡的同情和崇拜，每天都像背着十斤豬肉一樣出去，怪不得走路的樣子都變形了。
社幸一被一堆化妝姐姐乾脆的退了出來，一個個嘴裏都說著“看美男是女人的福利，和你沒關係”讓社幸一一頭黑線。
“怎麼樣了？”導演一看社出來，忙迎上來問。
社幸一點點頭：“好像差不多了，正在換衣服。我去看看琉璃子怎麼樣了。”
“不知道怎麼樣呢，快點啊，天黑就完了。”新開導演急的團團轉，而身邊的敦賀蓮倒是坐在那裏不急不緩的翻着台本，支着下巴在心裏默念着台詞醞釀情緒。
但猛地，就聽到耳邊一直喋喋不休的導演突然沒了聲音。敦賀蓮緩緩抬頭，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敦賀蓮竟有一時失神，但馬上就收回了失控的情緒，卻無法從對方的身上挪開眼神。
被一個男人迷住這話說出來有點好笑，但敦賀蓮不得不承認，眼前的人，有這個資本。
可能是化妝姐姐們的喜好，本來不想多做修飾的臉竟然被好好的上了妝。本就精緻的臉被化妝師刻意淡化了眉宇間的英氣，比平時晶亮很多的眼睛流轉間竟然有種波光灧瀲的感覺。皮膚變得白皙，弱化了喉結的頸部纖長，微松的領口露出了脖子到鎖骨的美麗弧度。精美華麗的十二單衣讓他顯得無比端莊，輕輕的抬手，無限風情……
“我說，你們幾個在幹嘛？不是說要抓緊拍戲嗎，快點，我要帶我妹妹回家休息。”
一開口，所有美好瞬間破碎，連沫都不剩。
回過神來的新開導演有種被噎到的感覺，看着眼前擼起袖子扯着假髮，嘴裏絮絮叨叨“麻煩死了，好重脖子要斷了”的美人，對一會兒的拍攝有點擔心。
“編劇，過來。”叫來了旁邊的編劇，新開導演悄悄說，“把一會兒他的台詞全部刪掉，後期配音就好了。”千萬，千萬不能讓他開口。
敦賀蓮沉默的看着眼前端坐的人，雖然坐姿十分端正，但那一臉的彆扭難受讓看到他的人也覺得渾身不對勁。抬手示意導演等一下，敦賀蓮走向華服美人。
松內簡心裏現在是一萬個不情願。自己從小胖歸胖，但還是十分有男子氣概的。可這一瘦下來就像是走進了性別混淆的圈子，居然會被男人搭訕！自認為純爺們兒的松內簡從那時起，只要有人“污衊”他長得漂亮好看，就會衝上去和人拚命。
被身上的衣服累贅的動來動去，松內簡心裏的小人正在畫圈圈蹲牆角，就看到一雙修長的腿停在自己眼前。不耐煩的昂起頭，就看到眼前難得嚴肅的敦賀蓮正定定看着他。
長那麼高幹什麼，我現在坐着看你很難受。鼓臉，包子臉上是一雙怨念的大眼睛。
拖累這麼多時間，還在我表演的時候一臉怨念破壞情緒，你還敢瞪我？敦賀蓮皺着眉，瞪回去。
“松內先生，你這樣不行。”一旁的社幸一從敦賀蓮將手裏的台本拿過來，蹲下舉到松內簡面前，手指指着上面的一段話，“你雖然沒有台詞，但你的情緒表現是很明顯的。嘛，你要柔弱，並且表現出擔憂……”
“你才柔弱，你全家都柔弱。”
“好好，”社幸一決定改變策略，湊近松內簡的耳邊小聲說，“那，簡啊，你要是能把這場戲替下來，那這場戲的錢我可以磨導演給你多一點哦，還有琉璃子的病假，也可以多請幾天。”
“……我才不是因為錢呢！”
“好好，我知道了。”
“給我台本我看看，麻煩死了……”
“乖，你會做得很好的。”隨手拍了拍松內簡的頭，然後給了敦賀蓮一個ok的手勢。
拍攝繼續。
“藤原小姐，你還在堅持什麼呢？你的父親讓那麼多的家庭陷入不幸，你的母親為了贖罪已經獻出了生命，說出藤原先生的藏身之處，為你的家族洗刷一點點冤孽。……”
在說話的時候，敦賀蓮飾演的偵探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松內簡飾演的藤原惠子。他一直低着頭，用最最標準的姿勢跪坐，背脊挺得直直，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只有放在腿上的白皙雙手慢慢地握成拳頭，越來越緊。
“小姐，不要再堅持了，神在天上看着啊，老爺……”這時，旁邊的侍女終於堅持不住，剛開口，剛才還和雕塑一樣的藤原惠子突然伸出手，輕輕地攔在侍女身前。侍女臉色變了變，最終什麼都沒說退了下去。
這裏本來有一大段台詞，不過現在是不用說的。藤原惠子收回了手，原本挺直的背脊一點點的彎下，最終，以頭點地，竟是朝着遠方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深深叩首。起身時，他恢復了倔強的神情，但幾乎被咬破的嘴唇顫抖着，讓這份倔強堅持變的破碎。
張了張嘴，可連最簡單的音節都沒有發出。
淚水，噴涌而出。
“……特寫！給我推特寫！對，好……”
鏡頭裏，美麗少女的背影在漫天血紅晚霞中顯得有些凄涼。手顫抖的抬起，纖長的指尖輕輕指向西方，那裏有一座山，隱沒了夕陽的半張臉。簡單的動作，似乎是用了全身的氣力，在偵探帶着人往哪邊跑去后，這個一直倔強的女孩挺直的身體瞬間崩塌，撲在地上無聲哽咽，但還是固執的昂着頭逃往遠處的青山。
微側的臉，有着完美的弧度，被夕陽映的微紅的臉頰上，滾過了一滴眼淚，被漫天晚霞染成了血紅，慢慢的，劃過，似乎凝固了所有的風景。
“卡！”
敦賀蓮從樹林中閃身出來，看着那個緩緩起身的“少女”，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嘆。
“少女”似乎感覺到什麼，頓住身形往這邊看來，在和敦賀蓮四目相對時，微彎起了嘴角，笑容，帶着眼淚，就那樣的綻放開了。
“導演，加錢！”
毫不猶豫的收回目光斂去笑，大步走嚮導演，擼起袖子豪爽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
“我說，簡。”
“什麼？”
“這幾年你一直在各個劇組跑龍套是嗎？沒有簽約嗎？”
“沒有，怎麼？”
“你有沒有意向成為LME的一名演員呢？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
“……哈？”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