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年月

第十一章:年月

無人搭救那就自救,傾斜左腿擺出腳崴的姿勢,“啊!好痛。”拒絕身旁帥哥地攙扶,獨自一瘸一拐地走下舞池。我用‘狼狽’二字將這場艷遇畫上了句號,自己正是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隊友。

周遭一片煙霧繚繞,不是仙境,而是煙境,我在煙境中拒絕着各種遞煙。為了顯得合群,自己也偶爾舉杯與他們對飲幾口,但骨子裏還是與這派對格格不入。

回望向孟一垚,他低頭玩着《天天酷跑》,壓根就沒閑情關注我會和誰打情罵俏。

這......,也怪不得他,我自己洗澡時都對自己產生不了任何情趣。一個衣櫃裏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的女人,無趣到得靠相親來解決將來的終身大事。

看他們玩得歡快,我呢?等散場等得悠久,喝一口酒培養一下情操,竟發現喝得不是情調,而是澀味下的寂寞。

這一片喧嘩反折射出我的孤寂,還不如平日安安靜靜窩在家,抱着電腦也是一份充實。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手握木棍要當女俠,滿院子找玩伴以棍棒為劍,互相弒打傻樂的小女孩悄然走失。

或許是我媽將我帶去無錫那刻起,告別故里后,我便與某個自己失散。另一個自己,裹上了亮麗的外衣,說上了自以為大氣的話語,同時逐漸忘了那個不起眼的地方,和那群土裏土氣的孩子。

後來才漸漸發現,在大都市的高校中,自己不過只是個土裏土氣的毛丫頭,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們私下講的吳語我聽不懂,我陰陽怪氣的普通話他們也不想聽,從此越來越不喜歡錶達。

一個人上學、放學,獨自在家吃飯做作業,與書本和電視一起度過周末、暑假、寒假。大人總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吃不完的飯局。

這份孤寂直到一個女孩的出現才被打斷,她站在跨塘橋上哼唱着悠揚的歌謠,我坐在跨塘橋下聽得入迷。我悄悄站在她家宅院處,偷聽她彈奏鋼琴曲《獻給愛麗絲》,她打開窗戶瞧見小小的我,低頭朝我燦爛一笑,我慌亂地跑離了現場,幼小的心像做賊一樣難為情。

一來二往的遇見,她主動相邀我一起玩耍,我才知曉她叫——白予涵。從此,我在填寫最崇拜的人時,都會寫下‘白予涵’三個字。

得知白予涵被家裏安排報考《天一》時,我努力的以考入‘天一’為理想。其實‘天一’並不是白予涵的理想,她的理想是去向遠方,我的理想是有個朋友。

三年歡鬧相伴的‘天一’生涯,是一個時段下的美好記憶,她曾將它寫進故事裏,我曾把它畫人漫畫中。轉眼步入高考,白予涵的理想是考去北京、成都、重慶、廈門、武漢等等。可她爸媽給她的規劃是《江南大學》,上海、南京、浙江是最遠底線。我們從遠至近的報考着江蘇周邊的名校,她完美的被各大院校錄取,而我最好的選擇是‘上大’。白予涵果斷放棄了其它機會,陪我就讀於‘上大’。

那年,2006年8月27日,我與白予涵一同踏入《上海大學》,這陰差陽錯的選擇和以後的很多選擇一樣,我們將它統稱為‘緣分’。

那月,我還期望着‘能從蕭瑟走到晴天’,回憶着母親傳遞給我的回憶,同時迎接着沈夢欣、徐澤、張磊、鄭珂、陳燕艷……,他們正大步朝我趕來。

那時,我們正青春,風還未吹向荒漠,乾淨的天空中佈滿爛漫的夢。

入宿舍,同一屋檐久處不厭,舍友之情比同學之誼更為深刻,離家后相聚而來的別樣家人,更讓我們青春開懷。我們各自介紹着大名,我們叫:“蕭晴、沈夢欣、鄭珂、陳燕。”

入班級,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慢慢在我腦海里顯現,我用名字辨別著大家,未來也用不同形式回憶着他們。

同年的10月,我與徐澤的故事正式拉開帷幕。他挪到我旁邊,羞澀問詢:“今晚我們去看《夜曲》怎麼樣?”

“不想去。”

“啊?可,白予涵說你想看。”

“你這賣隊友賣得可以。”

我這話讓徐澤更顯羞澀,支支吾吾半天沒說明白一句話,他自我煎熬一陣后,識趣地退回了原位。

當晚他傻站在宿舍樓下等我,呆站到電影散場,他也沒換來我下樓的理睬。

在我的世界裏,男人如同我媽口中那般可惡,我才不願花時間給自己找不自在,更從未設想要把自己交託到某個男人手上。不寄予希望,也就不會有失望。

在濃愛的大學生涯里,更在各類狗糧餐飲中,這個傲嬌的我,也開始有了要脫單的想法。

往後時光,徐澤頻發的出現在我眼前,依舊生硬的和我套着近乎,估計是想讓我這顆鐵樹開朵花出來。

快入冬時,徐澤送來一雙手套,塞到我手心,像背台詞一樣說著:“路過一家精品店,發現這雙手套很符合你的氣質,順便就買來送你了。”

我翻弄瞧上了幾眼,發現毛線手套上織着一隻豬的圖案。哦,原來是這隻豬的氣質和我很配。扭頭問詢夢欣,“你知道學校有狼嗎?”

“啊?......狼!”夢欣略有領悟的瞄了一眼徐澤。

“有色狼,我們快跑。”我扯着嗓子高喊着,邊喊邊拉着夢欣奔跑在校園中。

反應慢半拍的徐澤,許久后才追了上來,念叨着:“晴晴你解釋解釋,誰是色狼。”

生活里要有些別人喜歡聽的談資,我把次次戲弄徐澤的趣事,當成樂子笑談給死黨們聽。女人添油加醋八卦地傳播速度......,這股力量不容小覷。

我與徐澤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個‘情侶’標籤,這一切不過是大家的誤傳,我們這對假鴛鴦的相互打鬧,反被加冕上了一個‘模範情侶’的頭銜。

2008年12月18日,被一陣驚喜嚇得有些小懵,回過神來才記起今天是我20歲生日。被這群瘋友灌了些小酒,在醉醉暈暈中拉着徐澤又打又踹,氣氛埋怨道:“你怎麼不滾去見馬克思,佔着我男友的坑,干不出男友的事,我的玫瑰呢?我的百合呢?我的浪漫呢?……?”

這徐澤也不算太過蠢笨,第二天一早就抱着大束的玫瑰加百合,乖巧等候在宿舍樓下。

怎能讓自己吃下這個啞巴虧,得接受屬於女友該有的福利,同時我也默許了這段愛戀。

‘玫瑰加百合’成了我們愛情的見證花,也成了徐澤送花的習慣,在一起相戀的日子,我們延續着這種習慣。

多年以後,已各奔東西的我們,不知他有沒有將‘玫瑰加百合’這個習慣轉送給她人,而我的手中已再無‘玫瑰加百合’入懷。

在那年那月那時,我最初想要的並沒有他想像的多,在日後的心緒不安中,才萌生出那麼多‘想要’。

氣不過是氣他總借忙碌之名,褪去了最後一絲熱情,我各種沒事找事地糾纏,也喚不醒初遇時的美好。

那年那月那時的最後一次告別,我轉身離開,心裏還期盼着他如同往常一樣地挽留,只是,再聽不見他的挽留。可能,在他的心裏,也不再期盼着我的回頭,一切的一切,不過都化作了曾經。

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情感,都在一個轉身間埋進了永恆里。不刪Q也等不來它的再次閃動,刪了不過是害怕某一剎那間自己會主動聯繫。誰會甘心在愛情里輸上一次?

許多好,許多壞,許多誤會,想解開卻又止步在遺憾中,或許他到現在都以為我放手的原因是,“自己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選擇轉身去向更好的地方。”

我也如此,有着同樣的‘以為’。

那年那月那時中埋藏着太多往事,有些心中謎團時至今日都無從問津,幾分挂念都停留在告別時。

我與導師告別,我也曾賭氣立誓,要用成功去糾正他們心中的不認可,只是心情平穩后,我便忘記了那些誓言。

我與鄭珂告別,我不舍這個悶頭幫我疊被子的女孩,自此以後,再沒有遇見這份遇見。無人再願意像她這樣待我,傻傻的為我做着很多事。

我與陳燕艷告別,我們是舍友,我們是大家眼中的世仇,我們也是日後彼此心中值得懷戀的人。懷戀那年討厭一個人就毫無隱藏的坦蕩,也懷戀那時討厭只因‘我看你不順眼’的簡單,更懷戀那份‘討厭只是嘴裏嚷嚷着討厭’的單純。

我與同學告別,我與這片建築物告別,我與青春告別,我與堅持告別,我與本真告別。這一路走來,我對某人、某事、某個自己告別了多少次?

一別再別,我們互相揮手,喊着下次再見。

一見再見,我們相互寒暄,說著好久不見。

那一群人道着再見,喊着好久不見,直到真的不再見。

……

不知是舞池將我搖晃暈,還是酒將我喝暈了,醉醉醺醺的我移至孟一垚跟前,奪過他的手機……

‘天天酷跑’要撞死了,還是先幫他玩完這一局吧!我雙手橫握着手機,大拇指不停滑動點按着,這小心臟激動不已。

一旁的孟一垚興奮地嚷嚷着:“快、快跳、快滑、飛了,超級獎勵……,技術還不錯哦。”

技術自然是不錯的,只是這局結束,我要和他玩什麼好?

再開一局,還是再開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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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予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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