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議
天亮時分,涼陳帶着極北城原本的子民陸陸續續遷回了城內,而顧仁銘和慕榕冀也紛紛坐在了極光殿的大殿之內。
慕情站在大殿中央邊護着身後的兩個身影邊說著顧恆的情況,待她說完話之後,顧仁銘沉默了許久,這讓原本算是人群中最是活躍的慕情也一度默了聲。
就在沉默中,門外紛紛跑來數名極北子弟。
他們統一着裝,人手拿着一柄探報的旗子。
這是極北專用以打探消息的弟子。
“報!極北城西祈雨庄慘遭瑤池仙尊屠村!”
“報!極北城南極夜台附近被陰煞邪祟佔領,緋絲鳥被困聖地生死一線!”
“報!亡命涯再開十丈深淵!”
“報!..............”
清晨一連數報無一好消息,全部都是季月遙一路潛回地漏之途所帶來的壞消息。
慕榕冀面色鐵青,一雙拳頭緊握。
四下聚集而來的仙門家主紛紛愁眉緊鎖,交頭接耳道。
“這瑤池仙尊竟以活人血肉滋補自身,當真是妖煞難辨,該殺!該殺啊!!”
“可真的是瑤池仙尊而為嗎?我門下子弟曾說昨夜邪祟月祭,瑤池仙尊身上出來的分明是一臉陰煞的天地妖靈..............”
“什麼瑤池仙尊天地妖靈,現如今造成如今這般田地的,不管是不是,都和她季月遙脫不了干係!”
“對對,季月遙瞞天過海從幼便已男兒身示人,她預謀危害天下,與煞共舞,也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誰人能想,曾經謙遜如玉的瑤池仙尊,竟,竟然會是................!”
“別說了別說了,想起我還曾尊她之下肝腦塗地,我這心裏就怪異的很!真是女子德才敗壞,就不該有女子修仙一事!邀月百年前就有女子家主禍害仙門之事,如今重現,我等這天下無辜之人還要殘遭受害,邀月乃是罪魁禍首,季月遙乃是天煞地煞................”
清晨便就壓抑着死氣,這難免讓折騰了大半夜的眾人在精神上都有些緊迫。
現在誰人都知道瑤池仙尊實為女子一事,原本仙門之中就對女子修仙有着不善看法,經季月遙顯現女子真容之後,現在眾人更是紛紛搖起了女子禍國殃民的旗號。
更是有過激者,竟變本加厲的就連對身邊偶有摻雜的同門女弟子,眼中也帶起了有色眼光。
慕情看的心裏一陣陣的不舒服,一度想要破口大罵這些腦子裏長大蟲的人!但好在多年良好修養加之葉楓站在她身邊輕輕搖了搖頭,這才讓她暫且忍了下去。
只是冷呵一聲:“誰在多說一句折辱女子之言,莫怪我今天手下厭世不留情面。”
見到一身紅衣的慕公子挺身而出,願為女子維護,殿內諸多女弟子紛紛投以感激的目光。
那灼灼熱烈的眼神,也難免又夾雜了慕情難以承受的溫度。
讓慕情又是一陣的面紅耳赤。
眼見着眾仙門子弟交頭接耳義憤填膺,甚至越說越激,對商議除去妖靈禍害一事無益,慕榕冀起身。
一聲令下,將前來無關的仙門子弟一一秉退之後,殿內只剩下了為數不多的各仙門家主齊齊對立而站。
除了五大仙門之首因圍剿不夜天之後幾乎都換了新任且年輕的仙門家主,其餘的大小仙們則大部分還保持着原本年紀尚長的仙門家主。
這些年過半百的中年家主思想最為固執,雖然還不曾見到他們對於季月遙是女子一事都說了些什麼,但是那些耐人尋味的眼神卻又赤裸裸的暴露出了他們心中一道的見解。
有個聲音頗為不屑的說道了:“嘖嘖,慕公子不僅一身邪氣與妖靈無異,竟是心中所想也占季月遙那一方,真不知是否能夠堪當大任?帶領蒼穹救出被困的忘塵仙尊?”
定眼一看,這人倒是與曾經的烏龍長的有些相似。
賊眉鼠眼,一臉惡毒。
葉楓側耳提醒道:“原烏河旁系血親,烏山一派大公子,曾與烏龍交好。”
“來報仇的?”
慕情挑了挑眉,原來是曾經的舔狗來尋私仇了,可她並沒有與這人有正面過節啊,慕情心想到。
這時,身後有個少年聲音說道了:“雖說慕哥哥是沒有和烏山有過正面過節,但是烏龍身死,烏河覆滅之後,烏山一派也逐漸沒落,甚至從中三等淪為了下三等的地位,自然頗有怨氣。”
停頓了一下,這聲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而這怨氣,與烏龍交好的烏山大公子自然都歸功於了慕哥哥你一人身上。”
慕情無語,這叫什麼,馬背上摔跤,牛背上抽鞭?
不待慕情開口,她護在身後的少年就朝着烏山冷聲冷氣道了:“烏山一派是不是最近小日子又過好了?需不需要我回去再打壓打壓?”
一句話,瞬間讓遠遠的那個烏山大公子縮頭縮腦的跑掉了。
大有惹了不該惹的人,灰溜溜麻溜滾的意思。
眾人齊齊看向大殿正中央,眼中有着戒備有着隱隱忌憚。
這說話的不是蘇訖軒還能是誰,也就他這個現如今不夜城蘇河的蘇家主,才能如此威脅身在不夜城附近的烏山一派。
在血脈上,烏山一派與他,都是同根同源。
而之所以眾人都如此戒備着蘇訖軒,那是因為此刻同他們一道出現在極光殿內的,還有剛巧被嶺南天衍半路帶回來的蘇訖軒懷中護着的鬼羅剎。
原本司凡南也應在其中,但是到了極光殿後,就已經被嬌玲渡心疼的帶回了後殿休息。
一連多日不見,司凡南身形消瘦到一向在眾弟子面前臨危不亂的嬌玲渡都忍不住哽咽了幾分。
慕情是沒見到她的好凡兄,就只從蘇訖軒那裏得知,司凡南為護五筒兄,一身靈力耗盡,更是在顧恆幫助逃脫亡命涯上的時候,身受重傷。
雖是擔心着司凡南的情況,但有嬌主母和天衍那一行的藥師,沒有壞消息傳來就應該是並無大礙。
慕情回身看向五筒兄的情況,比來時要好上一些了,情況正在好轉,輕輕向著蘇訖軒點了點頭,示意莫要擔心。
蘇訖軒緊緊護着雙眸禁閉中的五筒兄,嘴角有着開心,因為視魂終於重新歸體,五筒兄終於完魂了,只是一時在容魂,尚未醒來。
於是十分警惕的環顧着周遭數道來着不善的眼神。
就在剛剛,他帶着五筒剛剛出現在極光殿的時候,眼前這群道貌岸然的老傢伙們竟是提出了要讓五筒兄這凶靈與妖靈狗咬狗他們坐收漁翁之利的提議,真是氣煞了蘇訖軒,當即就想輪袖子揍人。
還好有着慕情出面駁回了他們這可笑的言論,畢竟即便是魂魄已全的凶靈,卻也是無法和妖靈相提並論。
“愚蠢,可笑之極。”
這是蘇訖軒絲毫不顧及那些老傢伙的臉面說出來的話,也正是慕情想要說的。
輕咳了一聲,翼仙門翼家主站了出來,看着坐上方的顧仁銘和慕榕冀,一臉算計的說道。
“既然以鬼羅剎作誘餌如此不可行,那便再想辦法便是,不過本主覺得,眼下救出忘塵仙尊才是最要緊的事。”
慕情眉頭微覷,這翼仙門的家主那討好巴結顧仁銘的嘴臉簡直不要太明顯。
眾人都知顧仁銘對於顧恆仍舊被困的消息十分在意,雖然顧仁銘嘴上未說,但顧恆對蒼穹的重要性,沒有人會不知。
雖然有着慕情她暫且頂着,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然而就在翼家主言罷之後,顧仁銘卻是終於開了口,緩緩垂目看向正下方的慕情,開口問道。
“你打算如何。”
慕情沒料到顧仁銘會詢問她的打算,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慕情還是舉手抱拳,一臉英氣回道。
“速戰速決。”
經此一夜突襲,顧仁銘原本想要打探妖靈實力深淺的目的已經達到,而能夠輕而易舉奪回極光殿,這對於他和慕榕冀而言,都是意外的收穫。
聞聲點了點頭,顧仁銘一雙銳利的老眼之中有着贊同之色道。
“四方天地陣以在各地相應穩住,天煞陣由極光殿起陣,現陣眼也在我等手中,地漏不能重見天日,速戰速決擒拿斬殺妖害,是為上上之策,不過。”
一聲“不過”聲音宏亮,令得在場的所有人渾身都清醒了幾分。
顧仁銘看了兩眼周遭因月祭之夜眾仙門子弟同陰煞邪祟攪打而留下來的數許冰晶痕迹,他沉聲道:“仙門已經不能再傷亡了。”
一句話,默了在場的所有仙門家主。
慕情明白顧仁銘的意思,因為前後幾場大亂,各個仙門的折損都十分慘重,本就是應該休養生息安穩整頓內里空虛的時候,卻又是迎來了妖靈現世。
這對於天下任何仙門而言,無疑都是毀滅性的災害。
就在眾仙門家主都沉默的時候,前面舔狗的翼仙門家主又站了出來了,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家門下的弟子人數,十分豪言壯志道。
“鼎仙尊莫要擔心,我翼仙門願傾巢而出,只願天下安寧!”
說的很是豪情滿義,卻是引來天衍長老私底下冷颼颼的一句。
“為得五大仙門之首之位而不惜犧牲門下子弟的性命,翼家主真是好氣魄..............”
然而翼家主絲毫不在意這些閑言碎語,滿眼大義凜然的看向著最上方,像是等待着什麼肯定與讚賞一般。
他正面回道:“即便是為了五大仙門現如今空缺的一位有如何,我翼仙門能夠承受得了這後果,而現如今的仙門之首,難道不正是需要我翼仙門這樣在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的仙門之首嗎?”
沒羞沒臊再不遮遮掩掩,倒是叫那幾位長老一時間沒了什麼話說。
眾人再次沉默,顧仁銘緊皺眉頭的看了看下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