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 就事論事

狂風呼呼。

沙石如蚊，每每刮過身軀，都會帶走一絲絲仙力。

這便是元月這一招“飛沙走石”中的隱匿風險，險惡之處了。

小玄察覺，見眼前沙土亂舞，心中不滿：“嫉妒我眼睛大嗎？討厭！”試探着，用爪子抓了抓飛沙走石，發現，風沙如流水，抽刀斷水水更流，幾乎無用。

他知道，最快的法子就是突破而出。

他仰臉看了看頭頂上方的烏雲一樣厚重的沙土，放棄這個念頭。

貓兒喜懶啊！

他撇撇嘴，心說：“本想以後當保命牌的，但今日為了不丟臉，還是用吧。”

他這般想着，探手入懷，拿出個翠綠之物。

翠綠之物是個圓球，珍珠大小，隱隱有波浪形的金色紋路在其上閃現。

小玄低頭，向那物吹了一口仙力。

翠綠圓球受力旋轉，綻放青色光華，由小變大，飄然落地，落地生根，抽枝生葉。

枝條簌簌，迎風而長，越長越長，隨風搖曳。

葉片伸展，伴着青光點點。

點點青光，隨風而散，好似活物，將一粒粒飛沙包裹。

裹着飛沙的青光好似驟然沉重了，紛紛落地，滾動着，匯聚於圓球根部，為根系吸收。

圓球膨脹，是雙臂抱不過來的大小了。

其上的金色紋路錯落分佈，如同那花骨朵上層疊的花瓣的邊緣一般了。

圓球變成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花骨朵顫了顫，頂心破裂，盛放開來，成為了一朵奇葩。

花心鵝黃，花瓣翠綠，邊緣點金，美則美矣，卻給人生硬之感。

若有人細看，便知道，這花非草木，乃器物之屬。

這一切的變化都在瞬息之間。

小玄見花兒開放，笑了笑，跳入花心，穩穩坐定，再不受風沙侵襲。

到了此時，枝條之數已有幾十根，葉片數不勝數了。

追逐飛沙的青光匯聚如流，飄動如帶，所經之處，一片清空。

這狂風飛沙全部是元月的仙力所化。

飛沙稀薄，風力減弱，同時意味着仙力的消耗。

土屬仙人的優勢在於仙力的持久與敦厚。

元月只有教訓小玄的念頭，卻沒有殺他的念頭，故而，用處的招數偏向柔和，自然的，更偏向於持久。

誰能料到，小小少年，深藏不漏，還有仙器傍身。

如此一來，少年花中悠閑，元月可被拖住了，白白消耗仙力。

單京生也意外，根本不知道小玄還藏着寶貝。

不過，他轉念，也能猜到，武雲昭還沒到拿出這麼好的寶貝的程度，且此寶屬性為木。

在他們這些人中，能拿得出這種東西的，唯有木雙城一人。

小玄跟木雙城關係密切。

木雙城對小玄關愛備至，送他一兩件防身之物，不足為奇。

即便如此，單京生忍不住產生一絲羨慕之意。

他暗想，當自己有能力得到這種等級的仙器的時候，指不定是多少年後了。

小貓兒撒潑打滾就得到了呀。

於仙器，單京生終究是外行。

鹿鳴卻是內行。

他達不到煉製的水平，卻不代表他沒有鑒別的能力。

他想的是，他能在什麼時候才能煉製出這樣的仙器呢。

風沙之中，綠色花朵穩如磐石，光華璀璨。

枝條搖蕩，綠葉紛飛。

任誰都看得出，如此仙器，一定不凡，必是佳品中的佳品，上乘中的上乘。

這樣的仙器出於一個少年之手，真是讓人掉眼珠子。

圍觀眾仙紛紛猜測，這少年到底什麼身份，這火鳳樓又是什麼來頭。

元明見風沙無用，妹妹竟不收招，繼續僵持，搖搖頭，暗道：“太輕敵，也太固執！”

他不知道的是，元月此時身不由己，想收招卻收不回來。

仙器之古怪唯有她能感受到。

越來越多不明白人都認為元月臨敵經驗太少，主動送敗仗啊！

這仙器之妙就在此處。等級不夠的仙人之靠肉眼和感覺是分辨不出內里乾坤的。

元月感覺到自己的仙力在不斷流失。

她已面色發白，身子微顫，是因為仙力流失，也是因為心慌意亂。

她吃了暗虧，氣悶，但無可奈何。

花朵中心，小玄側卧着，打個哈欠，望一望那曾經厚如雲層，如今薄如砂紙的風沙，撓了撓臉頰。

透過薄薄的風沙，他能看到，元月快支撐不住了，微微一笑，暗道：“誰讓你大家之前不定好規矩呢！嘿，嘿！”

元明見妹妹搖晃，知道結果已定，但見妹妹一直不收手，這才意識到或許另有變故，驚訝仙器之神妙的同時，揚聲制止，認輸。

小玄收了“神通”。

元明搶身到妹妹身旁，將人扶住。

風沙盡消，眾人看清了仙器全貌，無不驚嘆。

小玄謹慎，不從花中跳出，笑道：“記得約定啊！”

元明嘆道：“一定！”

小玄勝，不是因為實際本事。

元月不服氣，爭搶口舌，怒道：“你耍詐！”

小玄道：“小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火鳳樓是做什麼的呀！我火鳳樓是買仙器的，我身為火鳳樓的小寶貝，身上怎麼能沒有厲害的仙器呢！”

元月被堵了話，更怒，氣得臉色漲紅。

元明輕嘆，勸慰幾句，帶着妹妹離去，與談完事情之後，回來的卓文斌、韓漢和木雙城打了個照面。

元明和元月是火鳳樓的貴客。

卓文斌見他們如此，就要關切。

元明仍有風度，未曾口出惡言，擺擺手，示意無事，直接走了。

卓文斌莫名。

木雙城提醒：“看前頭！”

視線越過人群。

卓文斌和韓漢看到了坐在翠綠花朵中間的小玄，聯繫元家兄妹的不好的臉色，似乎明白了什麼。

三人趕緊上前。

小玄見木雙城回來了，鬆口氣，這才跳下花朵，對着花朵又吹了一口氣。

花朵、枝葉收縮，重新變成珍珠大小的翠綠圓球。

小玄將圓球抓在手裏，重新掛回脖子上的，一條近乎看不見，卻實際存在的絲繩上。

單京生對三人道：“一兩句話說不清，先進來吧。”

幾人趕緊進樓，關了門，隔絕了對奇妙仙器的仙人們。

火鳳樓再次成為議論的焦點是必然的了。

單京生簡述前因後果。

鹿鳴歉然道：“都是因為我，我給大傢伙兒添麻煩了。”

小玄脆生生道：“雖然跟你有關係，但今日之事，起因是那小姐姐不識抬舉。”

鹿鳴卻難以不自責，想着，要不還是離去的好。

小玄看出他的心思，給他胳膊一拳，將他從思索中拉回來，問道：“你親手殺了他們元家人嗎？”

鹿鳴搖頭道：“自然沒有。”

小玄道：“那不就得了。天降驚雷，都可能劈死人，你要一輩子跟天過不去嗎？哼，我再問你，你有殺元家人的想法嗎？”

鹿鳴再次搖頭道：“我從未參與過鹿家事務，在家破之前，元家籍籍無名，我根本不知道元家怎麼回事，怎麼會想殺他們。後來，得知自家有愧，我又怎敢有這種想法。”

小玄道：“所以啊，你跟他們家的恩怨根本沒有直接關係。他們因為鹿家恨你很正常。但這不代表，什麼事情都沒幹過的你要一輩子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的欺負。”說到這兒，雙手一叉腰，昂首挺胸道：“打架是我提的，跟你沒關係。你是我火鳳樓的人，雖然我因為某些事情不待見你，但就事論事，一碼歸一碼，我火鳳樓的人不能被外人欺負。”

鹿鳴聽傻了。

卓文斌好笑道：“前幾句還正正經經的，後面怎麼就歪了！”

韓漢卻是好奇，問道：“什麼事情啊？你倆還有過節？”

小玄沒好氣道：“哎呀，這不重要！”

韓漢道：“你這孩子，就跟我說話沒大沒小！”

小玄背着手，晃悠着半個身子，道：“人家都不問，就你問，你說是不是你有問題，韓二叔叔？你要反思啊！”

韓漢掃一眼他人，確實，有一二個神色有異，但都沒有想追究的意思，略尷尬，道：“你們都不實在啊。”

單京生道：“好，就你一個實在人。老二，先把元家的事情說完了，再說其他的。”

韓漢閉嘴。

卓文斌道：“話已然說絕。短時間內，不用言和了，以後再說以後吧。”

小玄自知衝動，交出一隻納戒，塞進卓文斌手裏。

卓文斌道：“作什麼？”

小玄道：“平賬啊。我搞丟了這麼一大筆單子，得補上嘛。”

卓文斌點點頭，坦然收下，一點兒沒推脫。

小玄嘟囔道：“好痛快啊！”

鹿鳴仍自責，覺得這份賬不該小玄來承擔，提出要自己承擔。

他話才說出口，只聽小玄冷颼颼道；“按着你的工錢，得最少白乾二十幾年的活兒，還是算了吧，我等不到那天。此事到此為止，不必說了。”

鹿鳴過意不去。

卓文斌勸說了幾句。

鹿鳴只好接受這般安排，在心裏，對小玄改觀了許多，甚至有些感激。

元家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卓文斌開始說這次的聚會。

聚會是城中各大仙器行的人舉辦的，目的不為別的，自然是為了整治那肆意降價，擾亂了國都仙器販售規矩的通寶仙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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