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是誰？
“那個人？那個人是誰？他派來的？是朝中的官？還是他的親信。”莫言放輕了聲音問道。
剛剛因為生氣聲音有些大了，此時想起這裏是天牢，並沒有多好的隔音，雖然宋珏他們沒跟進來，但自己在這裏說的話了未必不會讓他們聽見。
“不知道，那個人也沒說，只是看宋大人他們對他都很客氣，想來應該是比他們大的官吧！”月影一邊回憶着一邊說。
莫言則低頭不語似在思索着什麼。
“是那個人讓人對你對的刑？”莫言冷冷的問。
“嗯！”月影聲音輕到幾不可聞。
莫言嘴唇緊抿，拳頭握得格格響。
“公子，我，我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在死之前還能再見到你，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月影聲音有些抽噎。
“胡說，有我在你不會有事，而且他們對你的做的，我會十倍百倍的討回來！”莫言聲音雖低，但卻無比堅定。
“不要，你不要為我做什麼，你應該看得出這是他們設的一個局，我只不過就是一隻小蝦，他們要釣的是你和雲二公子！”月影急道。
“他們就是要用我逼你們出手，你們一出手他們一定還有后招，到時你和雲二公子包括雲宗主都會陷於險境。”月影怕莫言不聽她的一時情急什麼都說了出來。
“你知道？你知道為什麼還在皇宮中逞強？”莫言語氣中有些怒意。
“我……”月影欲言又止，“公子，我的事你別管了，生死都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們為我操心。”
“胡說，你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如果連你都保不住，我還留在這裏有什麼意義？”莫言以為自己剛才語氣重了，傷到了她，“我知道你不是逞強的人，你那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你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月影咬了咬嘴唇，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忍住了，“沒什麼，就是我覺得那些太醫都治不好的病我如果治好了，那不就是大功一件，也一舉成名了，所以我……”
“月影！”莫言打斷了她，臉色凝重，“你是以為我傻嗎？”
“不，不是！”雖然知道她看不見自己，但還是不敢看她的臉，目光向一邊閃躲。
“如果不是那你就將事情的真相告訴我，不然我就自己去查，我的手段你知道，只要我想知道的事一定都能查出來，但中間會遇到什麼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如果你知道什麼不告訴我，我因為信息不靈通導致犯了什麼致命的錯誤，你於心何忍？”莫言認真的說。
“公子，我……”月影還在猶豫。
“你不惜用命護着的人是誰？與你們顧家有什麼淵源？”莫言突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月影脫口而出，但話一出口就自己暗罵自己一聲——笨！
這是她用的詐術，但她不明白，她是怎麼猜出自己的事的？
莫言原本緊繃的身體，漸漸的舒展了起來，“說吧！其實不難猜，你的性格我還不了解，如果不是有什麼你特別在意的人或事，你又怎麼會去趟皇宮裏的那灘渾水。
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認識誰，誰能讓你可以豁出性命，除了我，我還真想不出來，但我當時遠在邊境大山之中。就算有人拿我的事威脅你，也太沒說服力了。
所以想來想去，一定是你們顧家的人，只有你過去的舊識是我不認識不知道的。”
月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身子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幾乎癱軟到地上，要不是怕莫言擔心，她真的想一下坐下去。
“是我哥！”月影聲音輕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你哥？”莫言則被他這三個字驚到了，“我們認識這麼久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哥？而且當時不是……”莫言沒將話都說完，這裏畢竟不只是他們兩個人，害怕隔牆有耳，說一半留了一半，但她知道月影能聽得明白。
“那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父親在與我母親結婚之前，認識了一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在與我父親成婚的前一天突然跑了。父親帶着家丁和族中的親友四處尋找，整整找了三年，皆是音訊全無。
後來父親死了心，但也因此不想再成婚，只一心沉迷於醫術之中。之後很久，遇到了我的母親，聽說他們經歷了很多，最終打開了父親的心結，兩人終於成婚了。
所以我算是父親的老來得女。
在我兩歲那年，突然有一個黑衣的江湖人送過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且還帶來了一封信和一件信物。
父親看完信和那件信物之後便確信那個少年是他之前的未婚妻所生的他的兒子。
但這件事只有父親、母親知道，我也是後來無意之中聽到他們說話的時候聽來的。那年我才十歲，之前我還一直奇怪每年過年的時候總會有一個大哥哥來我們家，和我們一起過新年，後來才知道那是我的哥哥。
只是父親並沒有把他留下，把他送到了哪裏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每年過年的時候他會來我家住三天，初三早上便一定會走。
就連家族中的人都不知道我這個哥哥的存在，也正因為如此，我以為他逃過了一劫。可是沒想到……”
“原來如此！那你這麼多年有沒有和他聯繫過？”莫言問道。
月影搖了搖頭，忽然想起莫言眼睛看不見，才又說道，“沒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裏，也找不到他，而他我估計他也不知道我還活着。”
“現在看來，你的身份已經不再是秘密了！”莫言嘆息道。
“我無所謂，只要能留下我們顧家的一點血脈……”
“迂腐，誰說只有男人能留血脈，你難道不是你們家的血脈嗎？你若出了什麼事，你覺得你父母在天之靈會覺得很安慰？
犧牲一個女兒的性命換回一個兒子的性命，你認為他們會覺得很值？”莫言怒道。
月影低下頭不敢作聲，她聽得出莫言是真的怒了。
“你是見到他了？還是？”莫言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又問道。
“沒有，他們給我看了一把匕首。”
月影停了停，像是不想回憶那天的事情。
莫言沒有催促她，靜靜的等着她，等她平復好自己的情緒，慢慢的道來。
那天她被招進宮中，她本來根本就不想進宮，但畢竟是皇命難違，她不得不依旨進宮。
但她心裏已經想好了，到那之後便一問三不知，太醫們都治不好的病怎麼會讓她一個小侍女來治。
不是皇上傻了就是這件事絕不簡單，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雖然她並不精於謀算，但近朱者赤，成天跟在莫言的身邊耳濡目染的也知道一些。
她知道只要自己咬定了治不了，他們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畢竟誰也沒規定一個侍女要比太醫還厲害。
可就在她跟着前面帶路的宮女在皇宮中走的時候，突然竄出來一個小太監，和那個宮女耳語了幾句，那個宮女對他點了點頭，然後逕自走到前面很遠的地方等着。
而那個小太監則走到月影身邊，擋住她，不讓她跟上那個宮女。
月影被他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但畢竟是在皇宮中，她還是知道分寸的，只是問他有什麼事。
那個小太監倒也沒為難她，只遞給了她一個布袋子，月影開始沒接，但後來那個小太監急了，才說，如果她不看，會後悔一輩子。
月影無奈，不得己將那個袋子打開，只見裏面是一把十分精緻的匕首。
她最初看着只是覺得有些眼熟，根本沒想過這會改變她的一生，會讓她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但她只看了一會兒心中便是一驚，急忙將匕首拿了出來，將它的刀刃抽出來一看，上面果然刻着四個小字，“如珠如寶”
那是父親與之前的那個未婚妻的定情信物，也是後來哥哥回來時拿的信物。
她雖然只是在過年時哥哥回來住的那三天裏，偷偷的見過兩次，但卻一輩子也忘不了。尤其是上面刻的四個小字，那是父親一筆一筆刻上去的，可見當他對那個女人有多真心。
真是不明白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兩個這麼相愛的人在大婚前夜分開。
之前之所以沒一見到就想起來，是她根本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它，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的。
她雖然激動，但還沒被情感沖昏頭腦，她知道這事情沒這麼簡單，此時出現的匕首一定有陰謀。
果然，那個小太監伸手將匕首收了回去，對她說，她的哥哥現在在右相家做客，如果她不能治好宜妃娘娘的病，她的哥哥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她本來也不信，但看着這無人知道的匕首，她不敢賭，所以才要將宜妃的病治好。
只是她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的事，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沒想到會牽扯出這麼多的事情，她下獄、受刑，哪怕被處死，都不是最可怕的，這些都只是冰山的一角，真的可怕的事情，她不敢想……
說到這兒，月影的身體開始有些微微的顫抖，牙齒都有些打架。
莫言雖然看不見，但從她的話語中完全能感受到她的恐懼，伸出手，握上她冰涼的小手，“別怕，有我！”